好像在往医院走，不确定，再看看。
没骑单车，估计心里还是怕，发条信息催一下好了。
“宝宝，你在往哪走，好巧，和你偶遇了。”
【照片】
只见不远处逗花玩草的少女看完手机后，忽地直起身，左顾右盼，随即立马加快了速度走出小巷。
秦殊慢悠悠跟上去。
但信息的加速效果只维持了三分钟不到，江皎的步子又慢了下来。
像她这种平时不太爱和人相处的人，有自己的一个独特精神世界，能在任何生活的细节发现新意。
不过显然，现在并不是个热爱生活的好时机。
她的牙龈正像焦炭漏进去般炙热肿胀。
“喵~”
细小的猫叫声传来，她的注意力也跟着被吸引而走。
是一只小狸花，眼尾自带眼线似的，和公主一样漂亮，它卡在逼仄的缝道中，江皎费了些劲把它救出来。
“江皎，你是不是忘了你猫毛过敏。”
冷不丁的一声，江皎差点把手里的猫扔出去。
“阿嚏！”
“秦殊，它这么小没有妈妈，会死掉的，我们得帮它。”江皎吸吸鼻子。
秦殊叹一口，蹲下接过猫咪。
没人注意，那只刚刚还在扒着江皎手指小猫，到了男人手里瞬间僵成一团肉块。
“附近的神社收养猫，那里正好缺个抓老鼠的，给它找完家跟着我去看牙医行吗。”
江皎乖巧答应。
并没深究这么小只奶猫是否能抓老鼠，她现在被要看牙医的恐惧填满了。
半个小时后。
打点完一切，秦殊拉着上完消炎药的江皎去吃晚饭。
“打工太累了，还是辞掉吧。”
“你今天晕倒可不只是因为中暑，也有低血糖的原因，”
“你别告诉我过几天生理期时，又要：秦殊我肚子疼~”
口腔浓重的药味让江皎其实并不是很想开口说话。
“笨蛋秦殊！那是军训太累了，我绝对不会那样叫你。”
“再说，我没钱怎么活啊！”
她上完药只能吃流食，从早餐店的老板娘端来两碗皮蛋瘦肉粥，秦殊看到她眼睛肉眼可见暗下去了。
“我想喝八宝粥。”
“你确定还想多痛几天？”
“……总之，我不会放弃打工的。”
“哦。”
“……”
“？”
怎么不劝了。
江皎用调羹喝一口粥，一边偷偷瞄他。
有时候，她真怀疑秦殊有什么特殊身份。明明只是喝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粥，他却能表演得像享用什么珍馐，一举一动宛若上世纪的贵族。
不过这位王子似乎并不太满意，精致的眉眼透露出几分冷漠疏离。
不会生气了吧。
江皎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话卡在嗓子里难以开口。
半晌，待两人都用完晚餐，才讷讷：“我要去打工了，你今天晚上不要来找我，知道吗？”
秦殊淡淡应一句，随即转身就走。
“？！”
“秦殊！”
“你晚上真的不会来对吧！”
他回头：“我不骗你，说不来就不来。”
江皎快把手指抠破。
咬着牙：“毕竟晚上很黑，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最近还一直有人给我发骚扰短信，但我这么厉害完全不需要人陪，不过…是你非要来的话，我可以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勉强接应你一下。”
“你不要误解哦，你来不来我都无所谓，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秦殊走到她身前，“所以到底想不想要我来？”
他流畅的肩骨撑得单单一件衬衫都极具美感，领口的纽扣打开一个，露出绵延起伏的锁骨，托着欣长的脖颈，一颗龙珠似的喉结藏在其中，微微凸出。
往前一站，顿时他的身子洒下一片不大不小的阴影，刚好笼罩住江皎。
江皎低着脑袋急得快哭出来，声音宛若蠕虫：“你明明知道我说不出口。”
秦殊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是不是说了你可以跟我借钱，毕业后打工或者工作了再慢慢还我钱，我甚至不需要你还那点钱，对我来说那串数字远没有你安全舒服地活着重要。”
“可是可是我开销很大，而且你只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以…一直赖着你，万一你有女朋友了，而且你自己也需要用钱。”
秦殊差点被她那一句只是朋友哽死，下一秒，忍不住喃喃：“那做我女朋友不就好了。”
江皎没听清：“什么？”
“我不会交女友的，你放心。还有，江皎同学，你似乎对我的财力有什么误解。”
秦殊转眼掏出一张黑卡。
江皎已经很久没看到它了，既陌生又熟悉，热泪一下子涌上眼眶。
稍后几分钟。
“店主说下个星期才可以离职，因为要调班。”
她偷瞄秦殊的表情：“所以我还要兼职5天，每天到晚上10点才可以下班。”
秦殊笑笑，忍不住逗她：“啊，真晚啊，这个时候我澡都洗完了，可以躺在床上看电视了。”
“切，电视有什么好看的，在便利店能吃到很多好吃的，还有顾客会送我礼物。”
“送你礼物？”
江皎察觉到他来了兴趣，顿时骄傲地说：“对呀。”
“男的女的？”
“好像是个男生？戴着帽子记不清了。你说他是不是想和我交朋友！”
秦殊笑意森森：“那你蛀牙还真是不冤枉，什么人送的垃圾都往嘴里塞。”
江皎懵了一瞬，“什么意思？”
“江皎，没人告诉你不要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吗？到时候躺医院了还傻傻给你所谓的‘朋友’辩解。”
江皎脸瞬间垮了下去，“你和爸爸一样讨厌，笨蛋秦殊，最讨厌你了！！”
破洞的秋叶被风无情吹落在地，随着汽车疾行，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残破叶浪。空中渐渐能现出人们呼出的白气，飘雪的冬天即将来临。
.
“江皎，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还好这会儿客人不多。”
“抱歉，身体有点不舒服，去了医院。”
“这样啊，你没事就行。”
短暂的对话结束，江皎心不在焉地给商品打着价码。
“臭秦殊，别以为我听不懂你悄悄骂我笨。”
“混蛋，去死。”她一手捏爆手上的冰淇淋麻薯，而后两分钟，默默去前台结账。
“我才不要你借钱，我自己能赚够.不就是买不了新衣服吗，那个配套的包包也没有很好看嘛，头发什么的也完全不用去spa店护理，冲水洗一下就好了。便利店的便当也很好吃，完全不比李阿姨做得差。虽然是不怎么新鲜……”
“江皎小姐？”
躲在角落碎碎念的江皎瞬间直起身，看到来人后，又蹲了回去，眼里藏不住的失望。
“你来干嘛？”
“我来找你啊，你喜欢吃烧烤吗，我知道有家店的味道不错。”
“不要，我没钱。”
男人面容带笑：“其实，我是来邀请你去参加一个聚会的，那里刚好少一位女孩子，如果你愿意去的话，甜品免费你吃。就这样说定了，等你下班我来接你。”
江皎继续打着价码，要换平常，她就答应了，可偏偏秦殊对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再加上她牙齿确实不舒服，她已经在心中拒绝了这个男人。
可是他实在跑得太快，没给她拒绝的时间。
……
“江皎，我有点事，今天可以也麻烦你打扫吗？”
“嗯。”
今天本来轮到对方打扫，但江皎本身没什么事，就应下来了。
扫了一会儿，先前的男顾客果然来了，去看他的车，能发现上面还坐着两对男女。
“江皎，我来接你了。”
他并没有下车，而是头伸出车窗，朝敞开的大门叫了一句。
江皎没理，她又不是小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要邀请她，起码得尊尊敬敬跪着求见，只不过是请她吃了几个甜品的陌生人，也想跟她有进一步发展？
想太多。
男人又往里呼喊了几句，车内其他同伴低低笑了起来，似乎是挂不住面，他终于从车上走下，其他男人出于好奇，也跟着下车观看。
如此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她站在那，宛若一株亭亭玉立的水仙花，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可她偏偏相反，平平无奇的便利店是因她才多了几分光芒。
蓬荜生辉在此一刻具象化。
“阿妹，哥哥们来接你玩，别扫这破屋子了，赶紧走吧。”其中一人按捺不住，企图直接上手，被江皎皱着眉一扫帚打回。
“哟，还挺有脾气。”
她已经报了警，警察还没那么快赶到。
江皎突然弯唇笑着说：“抱歉，能不能让我先把店打扫完，否则店主会扣我工资的。”
第一次见江皎软声跟他说话，男顾客愣了两秒，随后忙不迭答应下来，要知道他往常就连请她吃东西，对方也是一副冰清玉洁，凡人不可染指的高傲模样。
不知是不是出于谄媚，几个男人甚至抢着帮她干活，以至于江皎没事干到坐在板凳上发呆。
警察怎么还没来？
她看了眼手机，第三次确定自己没有发错信件，眼见便利店就差把帘子拉下，她不得不和他们走了。
困扰着要不要偷偷跑到大街上，现在时间很晚，附近的商铺接二连三地关闭，她不确定是否能找着一个热心善良的陌生人。
下一秒。
“皎皎！”
秦殊几乎是漂移着进来，期间还撞飞了一个大汉。
江皎看到他时 ，不安的心瞬间归于平静，像巨浪里的小船找到港湾一样。
店内的其他人顿时被他这一声吸引过来。
“喂，我事先说明，你女朋友已经被我们提前预定了，我劝你最好现在识相点离开。”
秦殊目前没心情搭理他们，甩出去几个定身符后，急忙跳进柜台。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干什么？”
江皎注意力还在那几个被定住的人身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靠得太近。
“我…没事，他们怎么不动了？”
秦殊心有余悸地松口气。
.
五分钟前。
狼脑站在天台，狂风将他的袍子吹得朔朔响。
“主人，别跳了，你跳下去也不会死的。”
秦殊完全被困在自己的世界，双眼无神：“皎皎她说讨厌我，我完了，我还是去死好了，她不喜欢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虎头在楼下像接鸡蛋的老母鸡，眼泪汪汪地盯着楼顶的秦殊，随时准备给他当肉垫。
一张人形的纸片踏风而来，凑到狼脑耳边说了几句，狼脑大喊一声不好。
后来，就是秦殊一脸惊慌失措地赶来。
回想狼脑所说的那些话，秦殊到现在还没缓过神，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江皎，双眼都对不上焦距，宛若做梦般不真实。
要是他再晚一点，再晚一点。
后果不堪设想。
光是目光触及店内一群臭烘烘的男人时时，他的呼吸就快停止，还好，她够聪明。
秦殊心里后怕，血液倒流似的手脚发凉，身子垮了半边欲要摔下去。
狼脑看得眼睛都瞪大了，他们跟着新神十几年，不说除妖时被敌人压制到奄奄一息，连受伤都没有过，这幅虚弱的样子，简直让虎头看了都叹为观止。
他转头去看虎头，对方果然是一副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模样。
“秦殊，你没事吧秦殊。”
江皎把他扶到座椅上，眸子仍忍不住好奇地去往一群以奇怪姿势静止在柜台前的男人们。
秦殊半揽着她，但她试了好几次，都没从他的掌中逃出来，反而蹭得自己腰痒痒。
“你快放开我啊笨蛋！”
遭了骂，秦殊这才有反应，摸摸被抽红的手臂，笑道：“小没良心的。”
面对他的谴责，江皎只是：“我已经报了警，就算你没来，我也不会有危险。”
“还不是得怪你没有准时来接我。”
“嗯，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以后每晚都来，对不起……”
他这样一道歉，江皎反而不适应了。
她本来就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自己这张破嘴，总说些心口不一的话。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其实都快哭出来了。
但是她怎么可能在秦殊面前哭，那岂不是显得她太脆弱了吗？证明她确实一个人无法好好生活下去？她不想承认。
但是下一秒
“没有啦……其实我也有此、物、哦。”
“……”江皎的脸逐渐泛红。
“啊啊啊！我就是笨蛋，在便利店打工还会被坏蛋盯上！我就是无药可救，一点用都没有，什么事情都会搞砸！要是你没来我肯定就完蛋了！”
“……”
“诶，你怎么哭了，对不起嘛，要我帮你擦眼泪吗，真拿你没办法。”
秦殊：呜呜呜呜虎头狼脑，我老婆好关心我呜呜呜呜
两个神使站在一旁：…………够了，我们是你play的一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