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海有山,山居古族,名曰九漓。九漓一族,擅占星预言之术,习时空二间之法。传言曰:‘神眷之族也!’”
一个可爱清灵,梳着辫子,头上簪花的红衣少女站在书架前,正拿着一本发黄的书轻声读着。
“唉?师尊,您说,这九漓一族现在还有血脉遗存于世吗?”林蘅忍不住发出疑问。
坐在不远处的书案前的男子听到她的问题后,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而是一边写字一边思考着。
没多久,男子开口说道:“九漓虽说是一个种族,但也不过区区数百人,千年前便已被剿灭,现在想来,世间断然不会再有九漓血脉。”
男子面如冠玉,长发及腰,一双狐狸眼深邃有神,只一眼,就让人久久难忘。写字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乍一看就是长期养尊处优之人。
“千年前……没了?”林蘅对沈荆的话表现得十分好奇,“师尊,您给我说说那时候的事呗!”
林蘅合上书快步跑到沈荆身旁坐下来,像个要听故事的孩子一样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沈荆向来宠弟子,自不会拒绝她的要求,更何况林蘅是他看着长大的呢?
沈荆:“九漓族体质特殊,凡是有九漓血脉的人自愿献祭给别人,那么他们所习功法就会传于这个人,而这个人根本无需费力再去修习。也正因为这样,九漓族才遭到了灭族之灾。”
林蘅:“书上说,九漓族自出生以来品阶就决定了他们日后的修仙之路,但是无论品阶多少,在修仙的路上,是一定会快于其他人的。”
沈荆:“嗯,也正因为这样,许多想不劳而获的修仙之人到处抓捕九漓人,逼迫他们修习自己所需要的功法。后来也不知为何,九漓族突然被众人认定为魔族,并合力进行了围剿。”
说罢,沈荆加快速度写下最后一行字,然后放下笔,将刚刚写完的信折好装进信封里。
林蘅:“这其中的缘由师尊也不知道吗?”
沈荆似是无所谓一般摊开双手,“千年前的事了,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就算知道,都过了那么久了,早就忘了。”
林蘅对沈荆的话有些许怀疑,“师尊不会是不想告诉我才这么说的吧?”
沈荆挠了挠头,表现得一脸茫然,“啊?没有啊,小蘅,你跟了为师那么久,我记忆力一直不好你是知道的。”
林蘅:“师尊,你说的话真的假的?”
沈荆随即表现得一脸真诚地看着林蘅说道:“真的,为师的人品值得相信。”
沈荆明明长得一副清冷像,可脸上常带笑容,连带着整个人也如春日暖阳一般,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他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
林蘅到沈荆这副样子也只好作罢,“好吧,徒儿相信师尊。”
这时,一只周身燃烧着火焰的蝴蝶从窗外飞向沈荆,飞到林蘅面前时,她伸手一抓,蝴蝶当即消散,然后在空中变成一行行的字现于二人面前。
林蘅看到这一行行金色的古文字,当即犯了难。
“师尊,怎么这传讯火蝶每次出现的都是古文字啊,我每次都看不懂。”她有些抱怨地看向沈荆,委屈巴巴的眼神仿佛就在说:“师尊你居然防着我……是不是把我当成外人了……”
沈荆摸了摸她的头,“你还小,有许多事不能知道,等你长大了,为师就教你。”
林蘅当即展露笑容,“好,这可是师尊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忘记了。”
沈荆:“嗯,为师不会忘记的,放心吧。”
沈荆转头看向空中的字,眉头微皱。
这只传讯火蝶是沈昭的,上面说到上渝紫府的收徒试炼明日开启,希望沈荆不要误了收徒大典,而且还带来了另外的消息——参加试炼的人当中有九漓人。
这让原本不打算回去的沈荆当即改变了计划,“小蘅,收拾收拾,我们回宗门。”
林蘅:“师尊不是不打算回去吗?”
沈荆:“为师改变主意了,过几日就是收徒大典了,为师作为上渝紫府的宗主,怎么能缺席呢?”
林蘅“师尊先前不是说……”
沈荆轻敲了一下林蘅的脑袋,说道:“小蘅,你脑袋里一天天怎么这么多话,再多问一会儿,为师以后可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别啊,徒儿都听师尊的,徒儿这就去收拾东西。”说罢,林蘅快步跑出了书房。
沈荆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哎——怎么感觉这徒弟呆呆傻傻的。”
沈荆将书案整理好,然后出了房间。一抹夕阳照在他身上,一身白衣被落日的光晕染上颜色,微风吹拂着他的发丝,轻拂着他的衣摆。身材修长的他站在门口,从远处望去,仿若一位谪仙。
半刻钟后,林蘅跑过来告诉他收拾好了,然后二人就御剑朝着上渝城的方向出发了。
上渝紫府位于上渝城附近的一座山顶,原本那是一座被大火烧毁了的荒山,是沈荆让它改变了模样,恢复了生机,因它高耸入云,怪石嶙峋,所以沈荆给它取名齐云峰。
他一手创立了宗门——上渝紫府,并让它在修真界中占据了一定的地位,齐云峰也因此出了名,人们都说齐云峰上住了位神通广大的仙人,曾有普通人想上去看,可都被山的险峻劝退了,哪怕是常年爬山采药,砍柴的人都要小心翼翼的,不然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沈荆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把宗门建立在这里,当时只觉得这山让他有一种熟悉又亲近的感觉。如今千年过去了,山顶也变成了灵气充沛,风景极佳的世外桃源,这也让他越来越喜欢这里。
翌日,上渝紫府的收徒试炼正式开启,齐云峰的脚下早早地就站了一群人,可热闹了,许多地方的人慕名而来,都想进入上渝紫府修炼。
一名身形高大,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带领了一群弟子御剑乘风而来,其阵容引得等待着的众人惊叹连连。
金朴:“欢迎诸位的到来,我是上渝紫府的大长老金朴,是这次试炼的总负责人。”
他一抬手,地面轻微颤动,一道石门出现在众人面前,“诸位,从此门进入就可以开启试炼之路,三天之内通不了关则视为试炼失败,试炼本身并无危险,但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会派人看着你们,至于能否通关就看你们自己了。”
交代完后,金朴就让身后弟子带领试炼者进了石门中去。
突然,一名准备跨进石门的少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在了外面,几经尝试,还是没能进去。少年神色着急,还想再尝试一次,他拼尽全力想要闯过去,却被弹开了数米远,但他不肯放弃,起身又一次冲了过去。
“这少年也真够傻的,往生门都将他拒之门外了,还要硬往上面撞,真是不怕疼的。”金朴身旁的弟子看着少年的样子,摇了摇头,“大长老,宗主先前交代过,凡是被往生门拦住的人,都要带回宗门等待宗主决定,您看我们要不要先把他带回去?”
“我知道了,萧维,你先带着众弟子回去,我等会再带着他回去。”金朴神色微变,好像想到了什么。
“是,弟子告退。”萧维转身带着剩下的几位弟子离开,但没走多远,几人就被一把突如其来的飞剑夺走了性命,无一人幸免。
飞剑杀完人就回到了金朴的手中,其上沾满鲜血。
他提着剑缓缓朝少年走去,少年看见这一幕被吓得腿都软了,嘴哆哆嗦嗦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别杀我!”
少年全身都在发抖,心跳得很快,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蹦出来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也不知道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更不清楚为什么金朴要杀了他们,只知道金朴一定不会放过目睹全程的他。
少年还在恳求着,口中不断说着:“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求你,求你不要杀我。”
金朴收剑入鞘,蹲在少年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金朴又问了一遍,这一遍他换了较为温柔的语气。
少年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江颂。”
“江颂,名字真好听,刚刚没吓到你吧?”金朴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还贴心地为他拂去衣服上的尘土。
江颂很抗拒,挣脱了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盯着金朴看。
很久之前,金朴无意路过沈荆的房间,偶然听见了他与沈昭的谈话,方才知晓这往生门是沈荆改过的,只有九漓人进不去,金朴当时心中还嘲笑师尊多此一举,因此也没有太把话放在心上,直到看到进不去往生门的江颂,他突然想起了这些事。
九漓人对修仙之人来说,若使其臣服,那么等待自己的就是天大的好处,金朴同样也想得到这天大的好处。
“如果让让他替我去学习无相分身术,等到时机成熟,再骗他献祭给我,啧啧啧……不仅增长了修为,还轻而易举习得了无相分身,一举两得,简直好极了……”金朴想着想着不禁笑了起来。
他不笑还好,一笑反而让江颂更加紧张了,江颂感觉大事不妙,于是果断扔下怀中包袱,拔腿就跑。
可是他怎么可能跑得掉呢,金朴动动手就把他抓了回来。
金朴:“跑什么,我又不吃人。”
江颂:“你、你刚刚、把他们都杀了……”
“他们活着只会碍我的事,江颂,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吃下这颗药丸,从此以后,我保你平平安安,万事无忧。”
正说着,金朴从袖中拿出了一颗药丸在江颂面前晃了晃,说道:“第二,死在我的剑下。”
江颂看着他手中的药丸犹豫许久,金朴见他犹豫不决,直接将药丸塞进他嘴里,强迫他吞了下去。
吃下药后,江颂感觉一阵头疼,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金朴见状,将他抱起,一挥手两人就原地消失了,再出现时,已经到了上渝紫府的大门口了,看守的弟子看见他怀中抱了个人,两人都还受了伤,忙上前询问。
守门弟子:“大长老,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金朴:“一言难尽,先救人要紧,你们继续看守。”
不知为何,此刻的江颂满身伤痕,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怀里。
看守的弟子见状忙让金朴离开,丝毫不敢怠慢,生怕耽误了救人。
金朴看着江颂,嘴角不自觉扬起。“清除了他的记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只是山下的人还得费一番心思,不然也是一个麻烦。”
他将江颂安置好后偷偷溜下了山,清理萧维等人的尸体,布置好一切,然后又偷偷返回了宗门。
才刚刚返回房间,没过多久,门外就来了人。
“大师兄,你在吗,我听弟子说你受伤了,前来看看。”刚到门外的女子敲了敲门说道。
金朴一听是五师妹任情的声音,忙打开了门,开门时,他装作一副受了伤的样子,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了。
任情见状伸手扶住了他,并扶着他到一旁坐了下来。
她看着金朴的样子,很是担心,“大师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五师妹言重了,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刚刚是我自己不小心绊到了。”金朴看她有些质疑,又重复说道:“真的只是一点小伤,不过……另外几名弟子就……”
“就怎么了?”任情很是着急地询问道。
金朴:“我们在山下遇到了一伙蒙面人的袭击,他们修为高深,隐藏在暗处,我们一直没发现,直到几名弟子陆续消失后才发现了他们。我与他们交手,受了点伤,逃跑之余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顺便带着他一块回了宗门。”
“可恶!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在我上渝紫府的地盘撒野,还敢伤我上渝弟子!”任情一掌拍在桌子上,气愤地说道。等到怒火微微压下去一点后,她又问道:“那试炼有没有出问题?”
金朴:“没有,试炼一切正常,参加试炼的人都安然无恙。”
任情:“那就好,师尊传信回来,说他今日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一定会为师兄你主持公道的!”
金朴听到沈荆要回来了,心下一惊,“五师妹,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师尊了。”
任情听到金朴的话一脸不解,”为什么?”
金朴:“师尊在外奔波劳碌,这些事就不要麻烦他了,既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就这样让它过去吧。”
任情:“大师兄,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弟子下落不明、生死不明,你说这是小事?”
金朴:“也没损失几名弟子,这事难道很大吗?”
任情:“没损失几名弟子?那他们的目的呢,难道就是单纯想抓我们几名弟子吗,万一他们要对我们上渝紫府不利呢?不行,我一定要告诉师尊。”
金朴:“五师妹,你干嘛想那么多呢?”
“你!”任情觉得金朴怪怪的,也不想和他再多说,最后落下一句:“师兄,既然你没什么大碍,而且师妹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先离开了。”
说罢,任情转身离开,谁知金朴抬手施法定住了她,然后消除了她的这段记忆,“五师妹,这件事你就不要知道太多了。”随后金朴再次施法让任情睡了过去。
然后他利用传送阵将任情传回了她的房间里,把她放在书案前的坐垫上调整好姿势,装成是因为处理事情太累而睡着了的样子,再四处观察确保万无一失后悄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