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一声刀剑相触的声音在安静的山谷内响起，鸟雀惊飞。

    董语听到声音之后吓得立刻蹲在草地里，一动不敢动，屏息凝神，只眼睛瞧向声音来处，神色沉静，但手一直打着哆嗦，伸到篮子里轻声摸索防身的胡椒粉。

    她听娘的吩咐，到县城外临近的村子久渠村给舅舅家送娘刚做好的豆腐豆干，这刚送完要回县城家里了。

    她们一家在这条大道上走了快十年了，从没出过事儿，还是第一次遇到当街打劫的。

    只因去舅舅家的路实在不算远，从县城到九渠村两刻钟多便走到了，路上只一个小小的山谷余脉，大约不到半里长，距县城极近。

    今日娘本是要一起去送的，但隔壁家的林婶今日要去给他家的儿子提亲，请母亲过去帮忙，故娘便让她自己一个人来了，走时母亲给她带了胡椒粉防身……

    来时路上人不少，她与街上点心铺家的吴嫂子结伴而行，她今日回娘家探亲，就在舅家的邻村吴家村。

    回来时舅舅本想送她到县城里。舅舅是村里的村正，今日正好与人相约要去商量土地之事要去吴家村，董语见前面过去山谷便是万泉县，怕误了舅舅的时辰，就多次婉拒了，舅舅也便同意了，没成想遇上这等事儿。

    说来也是奇怪，山谷到村子之间还有些行人，过了山谷便不见了人影。

    怕是歹人从山谷而下，劫了路过的商队，之前的行人出了山谷没看见这情景，后面的行人吓得立马调头回了县城，路过的人则全部被打劫砍杀了。

    天色将至傍晚，到县城的人本就少，舅舅和董语这才没生疑。

    幸好董语今日一身绿衣，又靠着路边行走，还未完全进入山谷当中。

    此时正是夏初，早长莺飞，靠着茂密的草丛  ，董语遮挡了身形，借着缝隙目睹一场“抢劫”落幕，倒了一地的护卫和伙计，四架骡车连车带货全部散落，贼人连骡子也没放过，血红一片。

    贼人不为车上货来，那，便是一场谋杀！

    歹人环视四周，见再无旁人，便带着刀从山谷一侧离开。

    董语不敢动作，盯着山谷和那一片狼籍，过了一会儿，见歹人没再回来，松了一口气，但清秀的脸上惨白一片，神情惊慌未定，杏眼睁得大大的盯着那一地血红，眼白通红。

    此时，县城有人来了，看到这一片狼籍，大喊“死人啦！死人啦！来人啊，快来人啊—”

    董语趁着混乱，想要悄悄从草丛中离开，赶紧回家。

    没等董语活动已经僵了的身体，一把刀抵在了董语的后腰上，她立时挺立起了背脊，杏眼露出惊恐，刀尖立刻跟上来，仿佛立马就要刺入。

    一只手捂住董语的嘴巴，“姑娘，你姓苗，这附近村子或是县城中姓苗的应是不多吧，我给你百两银票，你替我将此物送予虞州都督汪山。记住，一定要送到！”说完将两个荷包扔到了她的篮子里，消失在了原地。

    董语此时已经难以发出声音，更无法动作，只趴在草地上，吓得快要晕了过去。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董语终于站起来了，但冷汗浸湿了里衫，面色已经白的像纸，她看着地上那个篮子，最后轻轻拎起来，急忙用从舅舅家带回的桑耳盖住那两个荷包。

    她看见官兵正在收拾那些尸体，在一片叹息声和嘈杂中缓缓走出山谷，过一会儿就跑起来，越跑越快，仿佛后面有猛兽在追。

    终于，她看到了城门，牌匾上书写三个字—“万泉县”。

    “语儿，语儿！”董语看到娘在城门后面冲她摆手，喊了一声“娘—”，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吓得佟雀语不顾拦路的守城兵，赶紧冲过城门，嗓音惊怕，“语儿，你怎么了，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