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司马光(1019一1086年)生于河南光山,自幼早慧,7岁闻讲《春秋》三传中的《左传》而能了其大义,15岁于书无所不通。宋仁宗宝元元年(1038年),年20岁中进士甲科,以奉礼郎相继任华州判官、苏州判官事,宝元二年(1039年)到庆历元年(1041年),双亲相继去世,连续服丧五年,不任官职,潜心读书,撰写了多篇史论文章,如《十哲论》《四豪论》和《贾生论》。庆历四年(1044年),服丧期满,恢复官职,时年26岁,接下来的两年多时间里,先后担任了地方的佐官和县令。 [16]

    从庆历三年(1043年)开始,范仲淹、富弼、韩琦等人主持了「庆历新政」,任职于地方的司马光在这一时期大量阅读经史,并撰写了《机权论》《才德论》《廉颇论》《河间献王赞》等十几篇史论。其中有一些史论和政论文章,后来经过修改被用到了《资治通鉴》的评论「臣光曰」之中,《才德论》即是一例。 [16]

    庆历六年(1046年),司马光奉调进京,一直到宋仁宗的末年,十多年间担任的职务主要集中在文化学术岗位上,如任兼国子监直讲、馆阁校勘、史馆检讨、集贤殿校书、直秘阁等。这些职位的历练,对司马光的学术积累起到了重要作用。 [16]

    嘉祐六年(1061年)司马光迁起居舍人,同知谏院,开始了其谏官生涯。在谏官的位置上,司马光再次提出立储问题,并积极争取宰相的支持。这个建议起到了关键作用,宋仁宗将侄儿宗实立为皇子,即后来的宋英宗(即位后改名赵曙)。皇位继承问题因此得以解决。后来欧阳修在给宋神宗推荐司马光的札子中,还特别提及此事,说司马光「于国有功为不浅矣,可谓社稷之臣也」。 [16]

    治平二年(1065年),宋英宗任命司马光为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为皇帝讲读经史。这是一个接近皇帝的要职,对中枢决策能够发挥重大影响。而司马光考虑通过历史来影响皇帝的方式参与到最高层政治之中。 [16]

    司马光还在宋仁宗时期就计划写一部编年体的通史,对于这样一部史书的编撰做了大量准备。他乘机将一部八卷本《通志》进呈与宋英宗,此书记事上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下讫秦二世三年(前207年),就是后来成书的《资治通鉴》的前八卷。 [16]

    这部书引起了宋英宗的重视。次年四月,宋英宗下令在崇文院设立书局,由司马光自行选择协修人员,编辑一部《历代君臣事迹》。司马光时年48岁。 [16]

    宋英宗为司马光置局修书的决定,是在司马光担任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为皇帝讲读经史的背景下做出的。无论对于英宗还是对于司马光来说,编修此书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给皇帝提供一部可供省览的历史教科书。由于皇帝的支持,克服了「私家力薄,无由可成」的困难,司马光开始专心修书。 [16]

    治平四年(1067年)正月,司马光接受任务还不到一年,宋英宗去世。继位的宋神宗对司马光更加重视,任命他为翰林学士。当年十月,司马光为宋神宗进读《通志》,神宗觉得此书非常重要,「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为其赐名《资治通鉴》,并亲自作序,当面赐给司马光,令其「候书成后写入」。 [16]

    宋神宗将自己做颖王时王府的藏书全部赐予司马光,供其参考。他对司马光讲史非常着迷,曾当面说过,「闻卿进读,终日忘倦。」在这篇预先作好的所谓「御制序」中,神宗对司马光所著书的评价很高,寄托的期望也非常高。他说:

    其所载明君、良臣,切摩治道,议论之精语,德刑之善制,天人相与之际,休咎庶证之原,威福盛衰之本,规模利害之效,良将之方略,循吏之条敬,断之以邪正,要之于治忽,辞令渊厚之体,箴谏深切之义,良谓备焉。 [16]

    关于这篇《御制序》,后来编写完成进呈上去的时候,宋神宗有所补充:

    凡十六代,勒成二百九十四卷,列于户牖之间而尽古今之统,博而得其要,简而周于事,是亦典刑之总会,册牍之渊林矣。 [16]

    二百九十四卷是书成之后的总卷数,治平四年(1067年)的时候应该还只有前八卷。 [16]

    熙宁元年(1068年)四月,同为翰林学士的王安石受到宋神宗的重视,次年就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副宰相),主持变法。司马光则坚决反对变法,认为,新法必定生事扰民。熙宁三年(1070年),王安石一度请求辞去相位,宋神宗则希望司马光担任枢密副使,司马光六上札子,坚决推辞。他说: [16]

    上诚能罢制置条例司,追还提举官,不行青苗、助役等法,虽不用臣,臣受赐多矣。不然,终不敢受命。 [16]

    神宗派人对他说:「枢密,兵事也,官各有职,不当以他事为词。」但是,司马光始终没有接受。 [16]

    随着王安石主持变法的继续,司马光无法在朝中久任,从翰林学士出为知永兴军(治今西安市)。他要求以书局自随,继续编书。 [16]

    熙宁四年(1071年),司马光干脆辞去地方长官,改任判西京留司御史台这样一个冗散之职,淡出官场,不言世务,在洛阳专心编撰《资治通鉴》。元丰五年(1082年),司马光又接受了一个新的任命,担任「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是一个只领俸禄而没有实际职掌的差遣。元丰七年(1084年),司马光完成了《资治通鉴》的编撰,上表进呈于宋神宗。从治平三年(1066年)设局修书开始,至此已经过去了19年,司马光从48岁离开京师也已经15年,时年63岁。 [16]

    编辑动机

    《资治通鉴》是在北宋错综复杂政治背景下奉敕编撰完成的史书。虽然司马光因为反对王安石变法而求居闲职专意编书,书中也有不少内容和议论有着针对王安石及其新法的用意,但不能因此认为此书是政治斗争的产物或结晶。司马光编撰此书,是为了给宋神宗提供历史借鉴,而不是专门为了打击王安石的。其「收功愈远而为利愈大」的人生追求,在这部史学巨著中无疑得到了很好的实现。 [16]

    作品鉴赏

    播报

    编辑

    正统观念

    在司马光的正统观中,最有特色的是其「相对正统」的观念。所谓「相对正统」,是指在分裂时期,没有任何一个王朝完全正统或完全不正统,每一个王朝的「正统」都是相对于其他王朝而言的。如曹魏相对吴蜀为正统,而蜀又相对吴为正统,吴也并非完全不正统。 [17]

    相对正统观最突出的反映在南北朝时期。在司马光之前,绝大多数史家不是「正」北「僭」南,就是「正」南「僭」北,所谓「南谓北为索虏,北谓南为岛夷」,司马光认为「皆私己之偏辞,非大公之通论。」,于是认为南北朝均为正统。虽然相对而言,北朝比南朝的正统性稍低,但依然被认为是正统政权。 [17]

    在一部编年体史书中,同一个时期能够有两个「正统」王朝的存在,其创举在于认为正统不是一个绝对的概念,而是相对于同时存在的其他王朝而言的,这是司马光相对正统观的核心。在同一个历史时期,既可以有两个都比较正统的王朝同时存在,也可以出现某一王朝相对另一王朝不正统,而相对其他王朝更为正统的情况,这都可以视为这一相对正统观的具体表现形式。 [17]

    司马光正统观念最关键的一点是只要没有实现大一统,任何一个王朝都不是绝对「正统」,其「正统」性都是相对于其他王朝而言的,或者说,在割据政权当中,不存在完全「正统」的王朝。不需要与其他王朝「比长挈大」的完全「正统」的王朝,只有已经实现了大一统的王朝。所谓「自古天下无道,诸侯力争,或旷世无王者,固亦多矣」。这「旷世无王者」意思就是非大一统时期常常就没有一个真正「正统」的政权。 [16]

    关于司马光为何在三国时期认为曹魏相对正统,坚决反对刘恕的「帝蜀」说,理由不是其常常标举的「夫统者,合于一之谓也」,而是「昭烈之汉,虽云中山靖王之后,而族属疏远,不能纪其世数名位」,并与「南唐烈祖称吴王恪后,是非难辨」联系起来,其「不帝蜀」的用心,昭然若揭。 [16]

    李昪建立南唐,自称唐后,承唐「正统」,实力强大,窥同中原,后虽渐趋衰弱,但北宋进行统一战争时,其抵抗在南方诸国中仍最为顽强。因此,北宋对南唐一直有所忌惮。南唐立国江南,本非唐朝后裔却以此自居,与中原王朝对峙数十年;蜀汉建国川蜀,自称汉室正统并宣称绍汉,与曹魏血战将近半世纪,二者的相似引人联想。为不予南唐正统,「不帝蜀」确有必要,这在黄初二年「臣光曰」和《答郭纯长官书》中都有明显表露: [17]

    蜀先主自言中山靖王之后,而不能举其世系。后唐出于沙陀,姓朱邪氏,唐赐之姓。李昪起于厮役,莫知其姓…及称帝,慕唐之盛,始自言姓李。初欲祖吴王恪,嫌其诛死,又欲祖郑王元懿,命有司检讨二王苗裔,有司请为恪十世孙。昪曰「历十九帝,十世何以尽之?」有司请以三十年为一世,议后始定。 [17]

    对此,司马光问道「今三家皆谓之余,可乎?」在对南唐「唐室后裔」的身份极尽讽的同时,将其与刘备联系起来,充分表明了司马光不以蜀汉为正统,是为了不「正」南唐。 [17]

    东晋与十六国的正统之辨可在论正统的「臣光曰」中找到答案「周、秦、汉、晋、隋、唐,皆尝混一九州,传祚于后,子孙虽微弱播迁,犹承祖宗之业,有绍复之望,四方与之争衡者,皆其故臣也,故全用天子之制以临之。」东晋作为西晋的「子孙」,是西晋的合法继承者,正统性与西晋相同。十六国统治者皆为「故臣」,东晋君主可以「全用天子之制以临之」,在相对正统观的影响下,正统性自然很低。作为宋朝人,以五代为正统自然不难理解,但司马光并未完全否定十国的正统性,实属难能可贵。 [17]

    司马光的正统观是相对正统观,如果南朝的正统是相对于北朝而言,那北朝就必须是相对意义上的僭伪,其君主再无称「帝」资格,遑论举兵征「伐」南朝。可事实并非如此,南朝虽然比北朝更为「正统」,但北朝也具有较高的正统性:可以君主称「帝」,出兵称「伐」。同一时期出现两个较为「正统」的政权,是司马光历史观的特色之处。 [17]

    司马光判断一个王朝是否正统,不讲「华夷之辨」,完全不考虑该王朝是否为汉族王朝。在南北朝时期,司马光不会因为北朝乃少数民族所建,就降低乃至否定其正统性,不过,依照王朝的承传顺序同时为了更好地保持纪年连续性,司马光选用了南朝纪年,这就势必要在正统性上对南北朝加以区别,因此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既反映了司马光历史编纂的灵活性,也说明他的正统观充分考虑了时势的要求。 [17]

    司马光的正统观也有保守的成分:基于传统的道德观念,他认为秦、晋、隋不是完全正统的王朝,不赞成「秦得天下,无异禹、汤」的说法。然而实际修史过程中,司马光最终只「降低」了秦和两晋的正统性,而视统一之后的隋朝为完全正统。这可能是考虑到隋一唐一五代一宋的承袭关系,避免有损于宋朝的合法性。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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