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迫不及待要把这一刻的灵感和程清和分享，她等不及信件传递的间隔，第一次感谢发明出视频通话功能的人。

    “和宝，我现在好高兴，我感觉我就像菩提树下的慧能，我悟了，虽然有点夸张，但我感觉看透了世界的真相！”视频一接通季朝雨就迫不及待的倒出一箩筐话语。

    她好像在边跑边说，镜头晃得什么都看不清，但光听语气，程清和也知道她这一刻都多麽欢喜，忍不住跟着一起笑出了声。

    “有什么开心的事，你慢些，别摔着了。”

    “就是我突然就想通了，感觉以前的自己真是矫情啊，我之所以迷茫，之所以感觉丧失，一切的根源都是怯懦。”

    “宝贝，你说慢点，我有点没明白。” 季朝雨噼里啪啦一通输出，程清和却有点不懂了。

    “哎呀，笨蛋和宝，就是我都还没开始尝试就已经退缩，我变成了一个懦夫。其实只要稍微认真看一下想一下就能知道，之前我的恐慌，就是因为我怕了，害怕后果就不敢开始，害怕跳出舒适圈的困难就不想改变，害怕审示自己怎么会越来越糟糕更不去思考。每天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机械式的行为，但精神早就千疮百孔，连不出完整的形状。

    清和，你没经历过是不会懂的，当那种一事无成的恐慌笼罩着你，真的很可怕，你会变得渺小，变得卑微，变得不认识自己，只想缩到一个没人看得到缝隙里。

    但更可怕的是，有一天你连这种恐慌感都没有了，得过且过，逆来顺受，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你知道你精神没有抑郁，身体没有变成植物人，但你整个人都无比麻木，如同提线木偶，如同行尸走肉，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权，没有目标、没有念想，就这样一天天沉沦下去。”季朝雨越说越低落下去，她悄悄把镜头翻转过去对着地面，不想被程清和看到此刻的失态。

    程清和好像抓住了些什么，但过于荒唐她有些不敢相信，她试探着问季朝雨，“小雨，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别告诉我不是现在的你，是另外一个你之类的？”

    季朝雨一时语塞，知道这种事情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但她不想瞒着程清和，“嗯，就是你想的那样，但我说不好，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穿越还是梦境。但是太真实了……”

    “我信你。”没等她说完就被程清和打断，她没有多说，但这三个字确实抚慰到了季朝雨躁动的心。

    “宝，把镜头转过去，我想看看你。”

    季朝雨听话的把镜头转回去，镜头映照出她略有些慌张的表情。

    程清和又笑了，“小傻子，我是你最亲密的人，我怎么可能看不出，如果只是二十二岁的你，怎么可能透出那么深的绝望。你家庭幸福，感情和满，也没经历过什么重大坎坷，你只会傻傻的过一天算一天。”

    季朝雨听着这又似夸她又似贬她的话，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只得翻个白眼以示不满。

    “但是那段经历并不是坏事啊，你看你现在就不必再次走进死胡同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对吗？”程清和眉眼带笑，看得出她是真的为季朝雨感到高兴。

    “我好想你啊和宝。”两个人眉目传情了一阵，惹得季朝雨心痒难耐，恨不得顺着网线爬回去。“我觉得这次旅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让我更爱你了。”

    程清和又一次陷入震惊。以前季朝雨从没正式的对她说过爱，连喜欢都很难说出口，现在居然能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表达。

    她忍不住有点想哭，假装拿东西把头微微偏离摄像头，不想让季朝雨看出她红了眼眶。

    感受到她的情绪，季朝雨想以后一定要更多更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不能再让程清和失望了。

    “我明天就回去，好吗？”季朝雨热切的说，虽然是问句，但显然不想得到否定的答案。

    “好，是直接飞回来，还是一路骑车回来。”虽然程清和也想明天就见到她，但又不愿破坏她的节奏。

    “当然是飞回去，我现在就买票，要不是现在晚了，我真想今天就飞到你身边。”说着季朝雨就下单了明天最早的机票。

    “清和，我明天可能十点多就能落地，你安心工作，我在家等你。”

    本来还想安排时间去接她的程清和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她的要求。下班回家就能见到这人，感觉也挺不错。

    回到家的季朝雨，感觉这里又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她几乎没怎么住过，就踏上了旅程。

    但家里充满了程清和的味道，到处被季朝雨在旅途中寄回来的小物件填充着。

    她感到满满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收拾干净自己，季朝雨迫不及待的扎进被子里，暂时抱不到真人，那就先让她的气息包裹自己吧。

    本来想暂时休息一下就起来做饭，迎接程清和的人，一不小心就睡死了，甚至连程清和坐到她身边都毫无知觉。

    看着睡的香甜的人，程清和不自觉笑了，西藏的紫外线真的威力十足，本来白白净净的人儿现在跟黑炭似的。

    虽然在视频中已经看过黑皮季朝雨，但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感慨，是真黑啊！

    原来季朝雨是比绝大多数人要白上一分的程度，现在却成了小麦色，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白回来，不过这人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肤色。

    她正想伸手拂去季朝雨遮住脸的头发，就被那人猝不及防的拉进怀里。

    “和宝，你回来了。”沙沙的嗓音，听的人心里发痒。说完她还很自觉的往前蹭了蹭，把脸蹭进程清和的颈窝。

    程清和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

    一时谁也没说话，静静享受这一刻的安心。

    许久，程清和把季朝雨捞出来，仔细端详她。

    她想看看，极其离谱的穿越体验有没有在这人的外表上留下什么痕迹。

    季朝雨明显会错了意，不一会儿就脸红红的凑上前去吻程清和。

    短暂的愣怔过后，程清和加深了这个吻，虽然是意外之喜，但吻回去就是自己不对了。

    一吻结束，季朝雨略带埋怨的看着程清和，“你干嘛呀，每次都把人吻的透不过气。”

    程清和感觉很冤枉，“明明是你主动吻我的，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

    自知理亏的季朝雨还是愤愤的轻拍了程清和一下，以示自己没有问题。

    “离上次分别也就两个月，我除了黑了，应该没有别的变化了吧。”季朝雨臭屁的摸摸自己的脸，很骄傲自己被晒黑了。

    “我是在想，拥有一个老灵魂的你，会不会在面相上变得沉稳一些，或者眼神锋利一些。”程清和故意上上下下扫视着季朝雨。“看来是我多虑了，还是一样傻乎乎的。”

    无语，又是被女朋友嫌弃的一天。

    “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数十年如一日的吗？”这个问题问的一语双关。既问了季朝雨怎么会在气质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又问了她怎么会变得沉沦。

    “可能就是我的初心没用在对的地方吧，毫不夸张的说，我都快四十了，还有人问我是不是刚毕业。就是样子一点没变，气质一点没沉淀，还是像个小孩。”季朝雨沾沾自喜，至少这张脸还是挺争气的。

    程清和挑眉，直接上手在她脸上一顿揉。“哎哟，不愧是我的小宝贝，以后出去人家不会说我们是母女吧？”

    季朝雨一阵恶寒。这事在上一世还真发生过不止一次，不过还好对象不是程清和，是其他朋友和堂姐。

    不知道其他当事人什么感觉，反正季朝雨觉得自己快尴尬死了，恨不得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