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真被我说对了吧！”程清和看她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对，赶紧照了照镜子，好心酸，二十出头就不得不开始抗老防衰了。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虽然发生过，但不是你，我们……”说着说着季朝雨语塞了。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后期她们一起出去的次数少之又少，在她的记忆里，她们是实实在在的渐行渐远了，虽然没有分开，但也各有各的生活圈。

    季朝雨狠狠抱住程清和，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清和，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

    程清和感觉脖颈间湿了一片，就知道这人又想到什么伤心“往事”了。

    “我知道，我们一起好好经营。”程清和柔声安慰。

    “阿和，我真的很糟糕，把自己活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模样，冷漠，自私，偏执，还懦弱。万一……”

    “没有万一，你一点也不糟糕。你知道你的信鼓舞了多少人吗，我的电台有很多听众都因为听了你的信，变得振作，重拾信心。你真的很棒，我也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程清和让季朝雨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反驳。“而且，我们也不能确定那些是不是真实发生的。我更倾向于那只是一个给你启示的梦。”

    程清和的眼神真的很真诚，而且坚定。在她的注视下，季朝雨逐渐放松自己，心里有一个结终于散落了。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程清和的生日，季朝雨很早就预定了她的时间，准备带她去那个青砖白瓦的地方再看一看。

    正逢雨季，整个小镇一片湿漉漉的。

    出发前两人没预料到小镇的雨是那种不大但又一直不停的，出门没一会儿鞋袜都被洇湿了。

    季朝雨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刚想拉程清和回民宿算了，就看到旁边有人光着脚优哉游哉的走过。

    她转头看向程清和，程清和正好也意有所指的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

    果断找了个屋檐除去鞋袜，反正雨也不大，两人干脆收了伞，一手提着鞋，另一只手牵在一起继续往前走。

    小镇的青石板路经过经年累月的摩擦变得圆润光洁，光脚走在上面不但不硌脚，还有一种与大地互相接纳的欣喜感。

    季朝雨瞬间就开心了。

    “阿和，这样感觉好舒服啊。”她笑着，眼睛里仿佛盛有星光。跟变魔术似的，她手一翻，翻出一个小盒子，“和宝，生日快乐，这是我亲手打磨的戒指，这个鸢尾花的造型也是我自己设计的，希望你喜欢。哦对了，还有其他礼物在民宿，我可用心准备了。”

    程清和一时愣怔，她见过季朝雨的很多模样，从没见过这么灵动有生气的样子。

    以前她也爱笑，她爱那笑里的纯真无害，却总感觉那笑里透着一股没心没肺的意味。

    现在的季朝雨，给她一种落到实处的踏实感。

    “谢谢宝贝，我很喜欢，给我带上吧。”程清和自然的把手递过去。

    程清和中指和无名指的号数完全一致，季朝雨有一瞬间犹豫，她很想把戒指套在程清和的无名指上，但又觉得太随便太没诚意，只好半道拐个弯，套住了她的中指。

    程清和转了转大小刚好的戒指，珐琅工艺的鸢尾花在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她牵着季朝雨的手小幅度摇晃，边摇边用脚踢石板路上积起的一小层水花。

    季朝雨看着好玩，也和她一起踢，两人甚至比起谁踢的更高更远。

    笑闹一阵，程清和说，“宝贝，你有没有觉得你变了。”

    “心苍老了吗？”季朝雨玩笑。

    程清和摇头，“不是，还远远达不到苍老，就是以前总感觉你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定感，仿佛是一颗随波逐流的浮萍，没有归属，也无所谓远方。”

    季朝雨有些吃惊，她没想到程清和居然这么了解自己，这些事情甚至是自己重来一次才逐渐摸出了一点头绪。

    “但是现在你好像终于长出了根，知道自己的需求，明确自己的喜好，以及确实踏踏实实的融入现实了。”

    这些话别人听肯定觉得是加密聊天，但季朝雨感觉自己的心灵又一次受到了震撼。

    “清和，你好像比我还了解我自己。二十二岁的我，甚至年近不惑的我，真的一直都有深刻的迷茫，总是在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所作所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有章法，没有规划，很不着调。”季朝雨有些自责，想不到程清和煞有其事的点头，显然非常认可她说的。

    季朝雨无语，但这是事实，无法反驳。“要不要听我说啦。”她只好无理取闹。

    “要的要的，你说。”程清和从善如流。

    “现在我有一种非常充实的感觉，好像有一缕飘散在天外的魂魄回归了，让我不再那么浑浑噩噩，终于拥有了一个完整的灵魂。”季朝雨的眼神温和而自信，这是程清和从没见过的眼神。

    “真好啊。”程清和发自内心的感慨。

    程清和其实真的比季朝雨以为的还要更了解她，在这件事之前，她一直都挺担心季朝雨的，她表面看起来好像很聪明机警，什么都懂，什么都通透。

    但程清和知道，她那些所谓的智慧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要不就是书上看来的，要不就是听人说的。

    她只是有太多的小聪明，用这些外来的知识举一反三，让别人以为她好像真的懂得好多，比别人少走了很多弯路，少碰了很多壁。

    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好像她练了吸星大法，盗取别人的内力，但无法化为己用，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内力流失、消亡。

    殊不知这正是让她变成一颗浮萍的根本原因。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她为自己设下了多麽坚不可摧的结界，甚至连她自己都逐渐忘了还有这样一道结界，只习惯性隔绝自己，排斥世界。

    这让季朝雨只能游离在人群之外，没办法真正的融入一段关系，不能真正的接纳一个人，更不会真正的敞开自己的心扉。

    按照季朝雨的说法，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在未来她们确实只能离心，然后渐行渐远。

    谁能一直唱独角戏，一直热脸贴冷屁股呢。程清和想，没有离开季朝雨已经是爱到不理智的表现了。

    当然，这些话现在也不用再说，光看季朝雨的眼神，就知道她的那些顾虑都不复存在，现在的季朝雨，终于可以拥抱生活，也终于可以和她一起携手书写未来。

    她忍不住拉着季朝雨跑起来，这一刻轻快的心情让她放声大笑。

    “阿和，你慢点，小心踩到尖锐的东西划伤脚。”季朝雨也很开心，但也忍不住操心光着脚的风险。

    “没关系小雨，我终于明白重生的意义了，不管你的奇特经历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相信你是真的涅槃了，现在的季朝雨，简直就是最最最完美的。”不知道该如何抒发这一刻激动的心情，程清和拉着季朝雨跳起了雨中曲。

    季朝雨又想哭了，这个比自己还高兴还激动的人，是她的清和，她的爱人啊。

    她突然想起曾经送给程清和的那颗胶囊，笨拙的写着“我的心”，其实送出去的那一刻她只是感觉很浪漫而已，但现在，她终于毫无保留的把她的心完整交到了程清和手上，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和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