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好明天需要的事宜，尹江泽拒绝了林腾送一程的好意。
祈夜走在路上，已经很晚了，路上很安静，也没什么行人。
“不打算回家吗？”祈夜看着一路上走在身后的尹江泽。
“我跟着你。”他说。
是啊，毕竟他们刚约法三章，在没有调查员跟随的情况下，祈夜是不能一个人外出的。
毕竟他有可能说假话，血族内部根本就没有存在什么矛盾，祈夜能猜的到林腾的想法。
“啊，我还以为你会更信任我呢？”
尹江泽对他的了解可是不一样的。
“不是这个原因。”尹江泽也没有解释，转而提起了另一个问题，“你准备去哪？”
“爬山。”
“爬山？”他看了一眼时间，“这么晚？”
“嗯，我有想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去山上，那离月亮更近。”
“那我跟你一起。”
——
上山的路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是很好走，特别是夜晚，这里没有路灯，每一步都需要很谨慎，但好在尹江泽和祈夜都不算是普通人。
空气很清新，有一种让人口鼻一新的阴凉感。
偶尔草木间会有些许的动静，让人忍不住去想一些奇异的故事。
周围树影婆娑。
“你知道吗？兰德与我联络了。”祈夜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着。
“是吗？”尹江泽轻声回答。
“他告诉了一件令我惊讶的事情。”他继续说，“你会使用魔法，他说，你用魔法打败了他。”
“……”
“你知道他会和我讲的。”
所以你在他面前暴露这一手，你应当是做好了被自己知晓的准备。
“沉默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没想到会暴露的这么快。”
明明这段时间他称得上是寸步不离，祈夜基本上完全是在他的视野中行动的，他与兰德是没有联络的机会。
“我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你不知道这很正常。”像是明白他的意思，祈夜解释了一句。
“哈，你故意的。”尹江泽自嘲的笑了一声。
是的，他就是故意的。
虽然他们曾经是战友，但同样的，祈夜并不是完全和他处在同一战线的人。
祈夜可以为他付出很多，但同样的可以有所隐瞒。
山路不算长，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山顶，山下是辉煌的城市夜景，头顶的月亮似乎都离得更近了些。
祈夜随便找了个大石头坐下。
尹江泽没有坐，他站在祈夜身后一步的位置。
“月亮很漂亮，今天正好是满月。”祈夜突然对他说。
“嗯，你喜欢赏月？”
感觉有点奇怪，但是仔细一想血族喜欢赏月也没什么奇怪的？
就是与祈夜不太搭，他不像是一个会欣赏风景且多愁善感的人。
“不，只是我每次看到这副景象就会想到——啊，这果然不是血域啊，毕竟我们那的月亮是红色的。”
“那边太阳也不会升起。”
“是的。”祈夜笑了笑，“其实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重新和你们一起行动？你清楚，这其实并不能给我们带来什么，不过是上一世的重蹈覆辙。”
“——而所谓的经费，其实我一开始去实验室解救兰德，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
“只要我联系上了兰德，钱不会是问题。”
“而且，虽然我在血族有诸多敌人，但我也不完全是孤立无援的，要是那样的话也太失败了。”
“那你留下的理由又是什么？”尹江泽反问。
“或许我喜欢你呢？”祈夜回头看着尹江泽。
尹江泽其实长很好看，应该说不愧是男主，他的眼睛是非常浓厚的黑色，总是用一种几乎冷漠眼神看人，特别是现在这种由下而上的角度，现得更加有压迫感。
“或许？”他说，“……或许我一开始就说过，我对你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祈夜有点疑惑，他不懂尹江泽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那些记忆。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对我的好感从何而来？
“为什么你说‘喜欢’的时候，不够肯定，下意识的以一种轻松的、开玩笑的语气来告诉我？”
尹江泽俯身看着他，祈夜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真的很美，那种怀疑的、审视的底色，让人忍不住的着迷。
这个问题其实有很多种回答，不想让对方有压力，没想在这里表白等等，但祈夜却莫名没有回答。
“在我们的‘记忆’中，你为我封锁了世界裂缝，付出的代价可不小吧，如果你可以随意开启关闭，你现在就不会什么都没做，那时也不会那么多年没有来找我。”
“猜的很对，但那建立在记忆属实的情况下，你不是不相信吗？”
“那你现在是否可以关闭世界裂缝？”
“……”
他们的距离很近，祈夜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冷香，但他……他们都很平静，两颗心脏并不会因为距离的靠近而心动。
“那你现在是否可以为了我关闭世界裂缝？”
“……”
尹江泽盯着他的表情变化，在沉默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看。”
他起身拉开距离，说：“你并不喜欢我，那些所谓的心动，只不过是记忆在告诉你，你应当心动。”
“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也应到有所察觉吧，那些记忆离我们似乎有些遥远了，蒙了层灰，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祈夜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一开始。”尹江泽也找了块地方坐下，离他不算远，“我只是觉得，我不是甘心什么都找不到的那种人，你也不是。”
他对着祈夜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从见面开始就未曾看过的、极其生动的挑衅的神情，祈夜听到他说——
“我才不甘心找不到幕后真凶就放弃，如果像记忆中的最后那般被戏耍，即使让我放弃所有的安定，把事情搅的一团乱，我也会亲手报复回去。”
“所以你之前问我，你知道在我走后发生了什么吗。”
“‘我’在平定一切事端之后，就放弃了调查这件事情，转而去压制住那些留下来的血族们，去调查一些案件，最后这件事情无疾而终了。
‘我’认为只要事情解决了就好，真相并不重要……随后的人生一路顺风顺水，你呢？”
“‘我’也什么都没做，因为关闭世界裂缝付出的巨大代价，在血域等死，不过我觉得这是我会做出的事情哦，如果我真的爱上了某个人的话。”
“……”尹江泽偏过头看月亮，“我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我认为，重生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至少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重生给我毫无意义，假设那真的是我的上一世，结局也算是圆满，比起我会有更需要重生来挽回一切的人。”
“比方说我这种笨蛋？也许就很需要重生？”祈夜说“在现在这种血族啊魔法啊到处都是的情况下还坚定唯物主义的才是笨蛋吧。”
“比起重生，我更相信是某种存在给我植入了记忆。”
尹江泽指着自己的脑子。
“……但至少那个记忆是有价值的，至少我们之前阻止的那个命案，被害人是现实存在的，我查过。”
系统？
祈夜在心里默默呼叫系统。
【……在。】
他猜测的是对的吗？祈夜问。
【……】
系统没有回答，但祈夜已经得到了答案。
“你会使用魔法，也是在那份记忆中得到的？”祈夜放松地躺在了草坪上。
“‘你’曾经告诉我，每个人类身体里都存在魔力，只是需要某种介质去使用。”
“你拿到了那个介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打败兰德，你真的很有天赋。”该说不愧是男主吗？
“不。”尹江泽看他，“在研究所的时候，兰德说人类中有70％的光属性持有者。”
“是啊，不过没有圣痕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圣痕有着唯一性。”
“那假如我说，我也有呢？”
“什么？”祈夜骤然起身，诧异的看向尹江泽。
两人视线相触。
“我也有圣痕。”他以一种肯定的口吻说着，“兰德联系你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吗？我是用光魔法打败的他。”
尹江泽黑沉的瞳孔紧盯着他，缓缓说道：“他没和你说‘尹江泽就是幕后黑手，千万别信任他’这样子的话吗？”
晚风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