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鬼开道,普照金光,天地合一”
元渡卿拔剑入地,狂风呼啸,天地摇晃,乌云翻涌,挡住了艳阳。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地面一节节陡然裂开,伴随着“砰”地巨响,暗道出现眼前
听到鬼哭声此起彼伏,谢衍殊心口隐隐作痛。两人极快跑进暗道,元渡卿回头看了一眼,众鬼站在鬼道外看着两人,眼里满是不甘,挣扎着鬼脸不断嘶吼
“快走!”谢衍殊喊道
元渡卿走进暗道,黑夜里透着微弱的金光,刺的眼睛生疼。谢衍殊用手盖住眼睛,透过指缝的虚线摸索往前走
走了段距离,谢衍殊发现越是靠近里面,灵力越发浑厚,带着浓浓的气息,停在一片空旷地。视线落在一臂粗的锁链贯穿他出来的洞口,银灰色交圈环绕的锁扣上有一片不起眼的白色雪花,若不是灰中一抹白,谢衍殊不一定看得清楚。许是前人不下心留下的,其余三条分别相连不同洞口,四条锁链相互交缠,将一口棺木悬吊在空中。
棺木上画满了鲜红色的符文,在黑暗里闪烁着金光。
看来感受到的浓厚灵力来源于这口棺材,灵力顺着铁链流向外界。不过这口棺材为何会在鬼道上?
“元渡卿,这口棺材什么来头!”谢衍殊问道,等了许久没听见回答,侧头望去发现元渡卿早已不知踪迹,回望他们来时的洞口,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谢衍殊朝着洞口喊道:“元渡卿!”一片静谧,无人应答
“元—诺—”
身后的棺木不断挣扎,连带着锁链发出巨响,整个鬼道发生逆转,天地合一
谢衍殊被晃地东倒西歪,天地逆转的刹那,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眼前,身子轻飘飘地浮在空中,随后又如重物般跌落云层,踏入其中。
黑夜里谢衍殊感受到摇晃的身子,虚弱真开眼,垂落的墙皮悬在空中欲落不落,这是?
手里的半截苹果从手中滚落,沾了几层灰。抬起头,打量四周,微弱的烛光,破旧的环境
这是他们初来鬼城的那间屋舍!
撑着摇椅站起身,腿脚发软,险些站不稳,看见床榻上闭眼打坐的元渡卿,晃悠悠走过去,摇晃他的手臂,焦急喊道:“元渡卿!元渡卿!”
元渡卿同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伸手探查鼻息,松口气道:“活的。”
从荷包里找出两张黄符,一张贴在心口出,另一张贴到元渡卿心口。恢复灵力,站起身,悄声走到窗户纸旁,轻戳小洞,往外张望,大街上空无一鬼,与凡城的夜晚并无二至
转身回去躺下,打算等太阳升起来再出去打探。毕竟元渡卿这副模样,他一个人对付鬼恐怕难以招架
“咚”屋舍破裂声回荡在鬼城,谢衍殊朝声音来源看去,依稀辩出是打斗声
开打房门,屋檐上的时不时闪烁的一抹红格外耀眼,“那是....乐夭?”谢衍殊心底疑惑开口
见此,他不得不出去看一眼究竟是何事。在元渡卿身前落下一层界境,只要有人踏足这里他就能感应到,立刻赶回来
借着月色,屋檐上一道蓝色身影飞驰而过,斗笠掩盖了面容,看不真切。
听着鬼泣声,乐夭只觉得烦躁,鬼气与剑气相击,迸发出的磅礴灵力震地他往后一退,反手握剑,在地面划出一道长又力的痕迹。
“打了这么久都未分出胜负,累不累啊?”
众鬼撕扯喉咙呐喊:“嘶哈、呜、啊啊呃呃......”
乐夭捂住耳朵,伸手想要止住众鬼的哭号声。却发现这群鬼变本加厉越嚎越大声,吼道:“你们如此不识抬举,别怪我不客气!”
剑峰指向众鬼,刹时一拥而上,乐夭挽剑腾空而起,一人众鬼从地面打到屋檐,剑鸣发出脆响在夜里尤其刺耳
鬼的数量众多,乐夭难免吃力,且鬼越发难缠,它们的身体像是一团棉花,不惧刀枪,也不惧火炼
此时乐夭孤立无援,神情疲惫,精神紧绷。
鬼将他围成圈,缠绕住他的剑,使他无法脱身。几只鬼从身后绕了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吞噬掉乐夭。箭矢在空中划出一条口子,射穿了鬼的身躯
乐夭往后退了几里,转头看去,檐铃上站着名蓝衣少年,月色下,他衣摆同风舞动,带着的斗笠看不清面容,一手搭弓,一手捏箭的动作,乐夭一眼就认出来
他是.....谢衍殊!
“谢衍殊!”话音刚落,一只箭划过乐夭脸颊,射中他身后鬼的眉心
谢衍殊放下弓箭,抬起头,露出那双明亮眼眸,喊道:“乐夭”
乐夭飞奔至他身侧,身后的众鬼虽然惧怕谢衍殊手中的箭,依然不愿放弃乐夭这块肥肉,同他拉开几里距离,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持剑,面对不愿退缩的众鬼。乐夭没好气道:“这群鬼追了我好几日,显然不打算松口了。”挥出手中的剑,喝道:“谢衍殊今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咳咳”谢衍殊凑到他耳边低语:“我看你适才无法伤鬼分毫,怎么有胆量说出让众鬼有来无回的?”
乐夭嬉笑道:“这不是有你吗?”
“那箭,是我削悬山脚下白骨堆剩的,是最后两箭”
“什么?”乐夭大惊失色,见谢衍殊点头,悬着的心终是死了:“你定是还有收拾这群鬼的其他方法?”
“别无办法,这群鬼一嚎叫,我心口就痛”
瞥见鬼越逼越近,两人毫不犹豫转身跑去,众鬼在身后追。乐夭忍不住又问:“元渡卿呢?他定有办法。”
谢衍殊抿了珉唇,不知该怎么说。说元渡卿被夺舍,醒不过来,还是说两人进入传闻中的鬼道,莫名其妙地就分开了???
乐夭见他不语,便明白他与元渡卿走散了。
“这群鬼盯着你就不会放,就算躲起来,也会把鬼城烦个天将你找出来吃了,你一人还敢来救我”
“哪有如何?悬山幻境都走过来了,难不成我两害怕个鬼?”
“话虽如此,但....鬼数量众多......”
“再多能有傀儡多?”谢衍殊停住脚步,转身回头
乐夭骤然停下脚步,退回他的身侧:“不跑了?”
谢衍殊看着漆黑的天透着丝丝亮光,淡淡道:“不跑了。”
众鬼把两人包围住,防止再次逃脱。
“事已至此,便边战吧,生死自负,怨不得谁”
乐夭抽出剑,横亘在身前,对着天叹口气说:“今日不战,明日也得战,既是早晚的事,我不想苟延残喘多活那几日,逆天而行才是属于修士的道。”
“当归”
天空雷声滚滚,汇聚成漩涡,盘旋于乐夭头顶,雷电顺着剑峰的方向同天地相连。震耳欲聋,撼天动地,谢衍殊感受这股力量不源于乐夭体内,而是那柄剑散发出的余威
这是....剑意?
众鬼望着天空不属于鬼城的天劫,惊惧的想往后退。可是乐夭不打算留活路,在他说出那句“当归”时就已经布下界境
今日不是你死就我活。
水淹没鼻腔带来的窒息感,贯穿全身,手脚发冷,谢衍殊看着这幕,天劫自上而下分裂,劈向四处乱窜的鬼,雷电之后化成黑雾消散于天地。除了两人脚下站立的屋舍,整个鬼城都被劈成一片废墟
烽烟消散,乐夭止住天劫。呼出一口浊气,嘴角血迹溢出,看着鬼城的鬼魂飞魄散,一时间怔在原地
谢衍殊拍拍他的肩,叹道:“我本打算等天明,将这群见不得光的鬼捆在烈阳下炙烤,没料到你竟引来天劫,把鬼城屠个一干二净。”
放眼望去,坍塌的废墟中无一是好物。
“我....”乐夭说一句喘息停一会儿:“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若有意,怕是悬鬼一城都得死在你剑意下。”
乐夭:“......”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其他人,偌大的鬼城就你我二人甚是诡异”谢衍殊望向天边的阳光冲破云层落在废墟上
乐夭站起身,看着因他的原有鬼城毁于一旦,讪讪开口:“你们是不是也入了鬼道。”
“那鬼道有蹊跷?”
“没有”乐夭哂笑出声:“鬼道根本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口涂满符文的棺材”
良久乐夭在屋檐角坐下,手靠在右腿上立着,另一只手则是撑在身后,左腿在檐下晃荡。继续道:“那口棺材便是让悬鬼一城生生不息的契机,归尘入百世,生死秩序便是由轮回掌握,但在悬鬼一城则是由那口棺材掌管。”
“哎,谢衍殊你是走那条道来的?”
谢衍殊低头与仰头的乐夭四目相对,只见他笑嘻嘻道:“谢衍殊你不会不记得吧。”
“有条锁链上刻着雪花图案的人,是你吧”
“是我”乐夭痛快承认,随后按不住心中的好奇便问:“你与元渡卿怎么走散的?”
“自然是.....”谢衍殊故意卖了个关子:“与你一样”
“不过就是走着走着发现人不见了,想找人却被卷入一阵白光中,转眼就来了这儿”
“乐兄不愧是雪岭派内门弟子,料事如神”谢衍殊赞叹道
“那我们又该如何破局?”
乐夭跳下屋檐,站在街道上,抬手一指,顺着方向看到那是条宽广笔直的道路:“走鬼道,直至遇到雪岭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