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璜依旧早早的起来了。
冬天的天空灰蒙蒙一片，冷风呼呼的吹，灌进衣服里。
在路上买的煎饼果子分量足，梁璜吃着吃着就到了图书馆门前。
那几扇窗子里还没有亮起来，但窗边有一道倩影站在里边，见梁璜看过来冲她挥了挥手。
梁璜也扬起手挥了挥。
窗边的人似乎笑了笑，然后扭身消失在窗前。
梁璜抬步走上了那宽大的阶梯。
一步一阶，图书馆的入口逐渐凸露而出。
刚刚对她打招呼的女孩已经出现在入口。
这样梁璜心中不禁一惊。
虽说冬天光照不足，饱和度很低。但白天与黑夜终究不一样。
而站在那里的女孩被笼罩在那光绪中，面容姣好，仍带着那股黑夜沉寂的气质，与她本身温和而又清纯的感觉格格不入。
“这么早。”
女孩见梁璜走近便挂起笑容。
“你一早就等着吗？”
梁璜进了大厅，两人一齐走上螺旋状的楼梯。
“刚刚在看书，有些无聊就在窗前站了一会没想到你已经往这边来了。”
女孩只到梁璜的胸处，与她平齐往上走时必须仰着头说话。
梁璜脱了外衣拍了拍灰尘，才道:“你平常也这么早起来吗？”
“是啊。”
女孩突然加快了脚步，灵巧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落到楼梯的尽头，她趴在旁边的栏杆上，黑发披散在肩头对梁璜说:“里面很冷，你把衣服穿上吧。”
梁璜停在她的下一阶，还是比女孩高一些。
“关上窗就好。”
“乱说。”女孩笑盈盈“这里有电，还有烧水壶，你泡些咖啡喝。”
“这里有咖啡吗？”梁璜问。
女孩抬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再耳后:“在你口袋里，我好久没喝也叫我尝尝吧，好吗？”
梁璜这才跨上最后一层台阶。
“速冲的不好，下次带工具来。”
女孩有些惊喜:“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
梁璜微微垂下眼眸，白色的袍子倒映在瞳孔中如同天边抓不住的云雾。
“不会的，我开车就好。”
“你会开车！”女孩语气中满含期待“平时见你走路来，我还以为你没有。那我可以看看吗？”
梁璜开了灯，适宜的光线顷刻撒将下来。
她抬手笼了笼头发，用皮筋低低束起，再将其撩到一侧肩上。
梁璜整个人个高腿长，面容较其他女性更加立体，厚实柔软的高领毛衣，黑色硬感长裤，裤脚束进马丁靴利索又冷淡。
女孩没见过这种样式的衣物，心中略有些难过，猜想不出外面的世界已经成了什么样。
“平常只是为了锻炼。”梁璜语气很好，看得出心情不错“你会开车吗？不会我可以教你。”
“我还没来得及学。”女孩靠着书架席地而坐，梁璜几步到了近前，挨着她坐下。
“等明天，你就能学。或者下午……”
“我没想到还有机会学这些，原本也只能看看书中的了解。”
梁璜侧目观察女孩的一举一动，只见她眉眼弯弯，轻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平放于膝头，垂首翻看。
“不知道现在外面还有什么……”
女孩抬起头，梁璜与她近在咫尺，感觉不到女孩的呼吸。
她想说什么，却不知说什么好。眨了眨眼，才发觉自己的手已经勾住人家的手指。
梁璜抿唇，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手下没有放开，说:“你见过什么?”
女孩温温柔柔的细数起记忆中的物品，梁璜一听，发现都是些二十年前的东西。
她将挂在臂弯处的外衣叠了又叠，待女孩停下才将饱受摧残的外衣团了团抱在怀中正襟危坐，女孩看到明显又想笑了。
梁璜心中一凝，紧赶着开口，语速快了不少。
“我家里有许多，很多东西与以前不一样了，下午你就可以看到。”
女孩笑的憋闷，整个人花枝乱颤。梁璜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女孩被梁璜勾住的手轻轻抽了出来，她抬指在空中打转画着圈最后将指尖点在梁璜的手背上，梁璜配合着将手太高，只见手背上有色彩闪了两闪，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印在手背上，玫瑰花枝缠绕过尾指指骨，那朵玫瑰开在尾指与无名指连接下。
“漂亮吗？”女孩问。
梁璜抬手摸了摸，祖母绿宝石般的眼睛里尽是吃惊。
女孩又抬手一点，那朵玫瑰就开始缓缓消散。
“等等。”梁璜拉住她“可以留下吗？”
“你喜欢吗？”
“很好看。”梁璜将女孩的手牵回自己的手背“我想留下它。”
女孩的手也是冰凉的，她依旧笑盈盈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玫瑰聚拢回来。
梁璜从未见过女孩冷脸，这种笑容能够细水长流润浸灵魂。她握拳又展开，玫瑰似是活了般摇曳。
梁璜正端详着手背上的花，就听女孩轻声感叹。
“你的眼睛还真漂亮。”
梁璜闻言，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她没有发现自己在那朵玫瑰回到手背上时，眼睛像是碎裂而开的绿潭折射出粼粼波光。
女孩五指搭在梁璜头上轻轻抚过。
“我以前有一把我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把纯金的匕首，上面有一块猫眼大的绿宝石就很像你的眼睛。以前我也想要这种颜色的眼睛，可惜我没有你这样的血统。”
“你的眼睛像夜晚，我们家那边很多人都只是棕色或琥珀色的瞳孔。黑色很适合你。”
女孩收回手，眼睛微微弯起一丝弧度。
梁璜对上她的双眼，还是觉得女孩像神话中掌管黑暗与月亮的赫卡忒女神。
她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