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系统提示，沿着石子路一直往前便是实验室。经过路上一番有些尴尬的交谈，几人也算是互相认识了。小女孩叫占空青，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男性叫刘如，和他同行的女性是秦竹。
占空青走在最前面，黑色的双马尾左右摇晃，颇有喜感。周荼白慢悠悠的在队伍的最后晃悠，郑翎跟他并排走，听他进行任务补充。
“每个初次来到高楼的人都会进入这个世界，就是个相当于新手村的地方。”周荼白掰着手指数着，“一，二，三……主要人物有三个，记不住名字也没关系，对话的时候偷偷看他们别着的工牌就行了。”
“你们的角色是『研究员』，对吧？其实如果你不想扮演这个角色，是可以去提交辞职申请的。”周荼白展示了他的状态窗，上面正标着一个『无业』状态。
“如果所有人都辞职，这个任务会怎么样？”郑翎问。走在前面的刘如回头看他，摆了摆手：“大概会照旧进行吧？毕竟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的玩家。”
“半对，”周荼白打了个响指，“因为还有原住民。看，前面就是一个。”
路的尽头站着一个身着常服的年轻人，看上去很有活力。明明没有自我介绍，他的目光却精准地扫过了每一个系统身份为『研究员』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年轻人安抚地笑了一下，对着众人自我介绍道：“我是吴休，最近专门负责对接实习研究员，大家也别在门口站着了，都先进来吧。”
众人随吴休一起跨过门前的白色石砖。郑翎感到有什么不对，猛的回头，发现周荼白没有跟上来。
吴休察觉到了他的迟疑，对他道：“那是你们的朋友吧？不过我们这里说严也严，所以非研究所人员是不能入内的。”
“不过实习生时期，得空与朋友聚一聚也是很好的。忙里偷闲才是闲啊，以前我和我的朋友也经常聚餐，可惜现在大家都忙了。”
郑翎不再看向门口，周荼白早就不知道到哪溜达去了，看来这高楼向导也不是很可靠。他转头，看见墙上挂着一颗螺丝钉。它并不是简单的钉在墙上，而是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透明罩子封住，整个正方体悬在半空。
占空青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那枚钉子。“为什么这里要放一个螺丝钉？”她抬头看向吴休，而那人好像并不觉得一个才到大腿高的实习生有多么不合理。
“每一次实习生来我都要说一遍这些话，我都想着印成册子发给你们算了。”吴休开玩笑似的说，“不过还是听人说一遍印象更深刻吧？”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处走廊。这是门口的楼与另一栋楼的连接处，走廊是全封闭的，墙上每间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装置，统一发蓝光，似乎充当着照明灯，里面悬浮着各种各样的零件。
“看到这些零件了吗？这就是我们研究所两大教派之一的杰作。”吴休熟练的介绍，看上去确实说了很多遍。“你们可以猜猜他们叫什么。”
“既然是零件居多，难道他们叫零件派？”似乎是觉得不靠谱，刘如说完自己都笑了一下。秦竹顺着他的思维，猜测道：“机械派？”
占空青没有说话，或许这些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太遥远了。郑翎本以为她会保持沉默，没想到这小姑娘摆了个造型，自信满满地说：“无机派！”
难道刚刚的沉默是在想凹什么造型吗。郑翎略带无语地看着她，小女孩站在走廊中间，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向下伸得很直，似乎在卖力地维持这个造型。
还是吴休最先理解了她的意思，配合地鼓掌：“没错，确实是无机。相对的，另一派就是有机了。两边的思想主张不同，影响到建筑样式也不同。”
感觉是很科幻小说的设定啊。刘如似乎和他想的一样，接着问：“那是不是还有领头人什么的？会不会两方骂战啊？”
“你猜的还挺对，提前了解过我们研究所吗？”吴休看上去有些惊喜，“虽然说听起来很像小说，不过我们这边确实是这样的。”
“有机派目前的领头人是尚科，一位年轻有为的知识分子。和他打擂台的无机领头人名叫楚析，他们俩同龄。”吴休竖起大拇指，“或者说我们三个同龄，我们以前可是三角形组合。”
“现在嘛，我们最多的联系应该就是在新闻上。他们派负责吵来吵去，我们负责和稀泥，哈哈。”
郑翎仔细观察着吴休，发现他在提到尚科时神情变得有些微妙。难道尚科有问题？
穿过走廊，他们到了位于中间的楼。据吴休介绍，这里是其他学说汇聚的地方，也是和稀泥的“总部”，把有机无机两大派隔开了。将他们带到实习研究员的房间后，吴休有些匆忙地离开了。
刘如和秦竹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人一边地翻起资料来，那熟练的样子和开头的草木皆兵判若两人。占空青站在门口看他们忙碌，问：“哥哥姐姐，你们在干什么？”
“在录入数据。”似乎是刘如承担社交责任，他暂停了手上的事，摆出一副解释的样子来。“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们并不是新手。在高楼里有很多贩卖资料的组织，我们就是专门收集资料的成员，也负责招新的工作。”
“你们可以放心跟着我们。丧尸新人本我们已经过了很多遍，等到结束后，可以去我们的基地做做客。”刘如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两张小卡片：“这是我们组织的名片。”
感觉像骗子。郑翎面带微笑，接过了那张略显普通的名片，上面简单地标注了地址和开业时间。他单手捏着卡片，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你们最开始时怎么显得有些害怕？”如果想招揽新人，扮演坚强可靠的老手才更加容易成功吧。
刘如挠了挠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这样的，每次副本的传送方式都不一样，高空坠落我们也很久没有体验过了，难免有些害怕。”
“二是有向导在场。高楼向导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业，不同的向导会给新人不同的好处，有些甚至比副本奖励还高。我们就想着，装成新人，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
“可惜没成功。”秦竹似乎整理完了，她从另一头走过来，示意刘如去继续收集资料。“或许是因为装的不像，或许是因为向导有独特的辨别方法，总之我们并没有获得什么好东西。”
或许是向导的问题。周荼白那不着调的样子，也很难显得可靠。“我有些好奇，你的向导是什么样的？”
“是一个蓝头发的女人。”秦竹看上去有些怀念，“她姓余，我们叫她余导。她很可靠，我们的初始任务很难，她出了很多力，最终我们达成了很好的故事结局，也获得了高楼奖励。”
“是什么故事？”占空青跑过来拽着她的衣摆晃了晃，“姐姐你再讲讲吧！”
总感觉这小姑娘在利用年龄优势套话。郑翎有些感叹，高楼游戏果然很诡异，这地方没几个正常人。秦竹也应下她的要求，简略地说了下经过。
他们那一批人的身份是雇佣兵，专门为城里的实验室采集样本，这是个很危险的任务，不小心被丧尸血液溅到，或者被划破皮肤都可能导致感染。一旦感染就会立即被传送回高楼内，虽说没有性命之忧，却白白浪费了新手的保命次数，也没有拿到通关奖励的机会了。
向导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防护装备，发给他们一人一个。那是类似于龙鳞的东西，用一根黑绳子穿着。挂在脖子上，就可以抵抗感染，他们因此顺利完成了采集任务，十五天后回到了高楼，并获得丰厚奖励。只不过在那之后，秦竹就没再见过她了。
“大概就是这样。”说话间，刘如也完成了资料整理，向他们走过来。“我和她同期，在回到高楼后又一起收到了交易所的传单，于是合作到了现在。”
“你们如果愿意，可以加入我们组织。很简单，打开系统窗，用记录功能复制你们看见的资料就可以了，回到高楼后去名片提到的地方，我可以帮忙引荐。”
“现在我们要去其他地方收集了，”刘如问，“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先在这里待一会。”郑翎把名片翻过来，看见了『交易所』三个大字。“我会考虑的。”
占空青没有说话，刘秦二人组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了普通小孩，在道别后离去了。
现在有三个选择。一是根据高楼指引，当个普通实习生帮忙研究，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奖励。二是周荼白提供的另一种可能性。转换职业去探索其他可能，但是风险太大了。三就是这张名片。资料可以先收集，但加不加入组织，还有待商榷。
整理完思绪，他转头打算去找占空青，而后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现在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傻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