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会风波

    众人眼前,一名身形纤细的少年被身量极高的崔氏长公子小心扶出。待少年向众人扫来一眼时,人人皆觉仿若月华倾照,不敢再多看向那个方向,纷纷垂首低眸。萧泠然微微抬首,眼神柔和淡然,却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王熠之将两人引进小竹园,安置在主位上。没过多久,萧泠然便坐不住了。春光正好,端坐在一处着实无聊。她难得出来,借口体谅东家事务繁忙,便让王熠之离开了。身边只留着崔行涣,而身边的侍卫与贴身女官都留在原处。东家不放心,让幼弟跟在一旁照顾太子。

    王炎之不时询问少年太子可有不满意之处。无论问了多少遍,都是同一个回答:“并无。” 但这并未消减王炎之的热情。明眼人都看得出王炎之对太子上心至极,自然兴趣满满,更别提一直伴在太子身侧的崔行涣了。又联想到王炎之一向风流多情,有的人已经开始露出不妙的神情。王炎之眼神炽热,满脸期待地看着萧泠然。

    时人爱美,尤其喜好容颜殊丽的男子。而对一切毫无所觉的萧泠然已经神游天外。

    “王公子去别处招待吧,来客不少,东家不在说不过去。孤与崔公子随处走走就好。” 许是被问得过于频繁,萧泠然也有些招架不住,便想着支开王炎之。萧泠然微微皱眉,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

    崔行涣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也摸出了太子的性子 —— 沉静寡言,矜贵自持。一般情况下,太子不会说出婉拒的话语,可就是可,不可就是不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婉拒别人的太子殿下,看来太子是真的对王炎之感到无可奈何。

    太子声音微冷,王炎之虽不舍得离开,但也不想令太子不悦,于是暂且退去招待其他人,等过会儿再来。

    崔行涣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轻叹道:“殿下光彩照人,看来是有人被晃花了眼。殿下之风华,实乃世间罕有,也难怪王公子如此失态。” 崔行涣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嘴角微微上扬。

    萧泠然虽年少却不愚笨,这下也明白了王熠之的种种举动是何意思。处事不惊的清隽面容此刻多了几分僵硬,此事在萧泠然心中留下了痕迹,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起:“真是,好大的胆子。” 萧泠然眼神闪过一丝不适。

    萧泠然心想,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起了这般的心思。但又一想王炎之年纪尚轻,少年慕爱之际,便也不计较了。

    “不过殿下莫忧,臣不会让他再有任何冒犯殿下的举动。殿下若是不喜欢这里,我们现在就走。”

    “难得出宫,倒也无需如此。” 萧泠然微微摇头,眼神中又恢复了平静。她才不想走,难得见到这么多人,回去了东宫只是冷清的一片,也不知兄长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曲径通幽处,小竹林虽冠名一个 “小” 字,实则面积不小。越往里走,愈发幽静。竹枝无风摇曳,细细一听,还能听见鸟儿的啼鸣。

    萧泠然微微闭上眼眸,仔细聆听了细小而有趣的声响,心情不自觉愉悦起来。

    身后之人则是浅笑着不语。

    半响,萧泠然长长的睫羽煽动,整个人身上都透出一股懒洋洋的味道:“今日有什么人是值得注意的。”

    崔行涣耐心地为太子介绍此次清谈会上值得注意的人。

    “小画圣无心朝政,但背靠建邺大族。此人心性纯良,对好友一向毫不吝惜自己的财力物力与精力,年纪也与殿下相仿,可与此子交好。” 崔行涣眼神中带着赞赏,语气平和。

    萧泠然的视线落在幽绿的细叶上,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掐住它,揉搓着。幽绿倒是将那一截指尖映得更加莹润:“那赵郡李氏的李嵘呢?” 萧泠然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带着思索。

    隔着一小段距离的崔行涣继续答道:“此人,臣尚不了解,不过听闻赵郡李氏与南中王往来密切。臣也只是略有耳闻,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打探。殿下若有意了解此人,臣定当尽力为殿下搜集信息。” 崔行涣微微低头,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

    萧泠然示意他继续。

    “陈郡谢氏的谢庭,书文严谨,言辞简练精辟,但为人温和知礼,进退得宜,稳重自若,颇有先祖风神,殿下,此人不宜错过。“崔行涣眼神中带着敬佩,语气郑重。

    萧泠然听了这么久,也未曾听到崔行涣对谁人的评价不好,顶多是 “不知,不了解 “,她也不细问那些人。

    “当然,随缘就好。殿下若是觉得合眼缘,便可与之深交,若是不合眼缘,就当臣什么也没有说过。” 崔行涣微微浅笑,眼神柔和地看着萧泠然。

    不过眼下不知为何心生趣味,萧泠然面色不改,淡定地问道:“那,清河崔氏的长公子如何?” 萧泠然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

    崔行涣顿时一怔,转瞬,如画的眉眼舒展开来:“这清河崔氏长公子,话说起来不如小画圣妙笔生花,不如谢庭公子能诗文,不如何世子武艺高强,不如王公子好友遍天下…… 但他对太子殿下,一片赤诚,无人能及。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崔行涣眼神坚定,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萧泠然唇角的弧度有了变化,似笑非笑。若是卫女史在,必然知晓太子此刻是愉悦的:“非也,长公子智谋过人,胆识亦绝,才高八斗。” 顿了顿,太子转过身来正对着崔行涣说道:“为人随和体贴,处事不惊,从不口出恶语,乃良友良师也。” 萧泠然眼神明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微风拂过崔行涣的发梢,轻轻带起一缕。林间细碎的光,好似也映进了他的眼底。古井无澜的眸子,一下子泛起了涟漪。

    “殿下谬赞。臣不过是尽自己所能,为殿下分忧。能得殿下如此评价,臣深感荣幸。” 崔行涣微微低头,眼神中带着谦逊。

    萧泠然能感觉得到崔行涣心境的变化。他本就柔和的目光此时更是令人无法招架。萧泠然又转过身去,不再看崔行涣。

    “孤从未说过半句虚言。” 萧泠然眼神坚定,语气郑重。

    “公子担得起。” 萧泠然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自信。

    一阵木屐踩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传来,层层叠叠的竹枝绿叶间隐约可见两个人影,这二人身量相当,谈笑声愈发相近,似乎是发现这边有人,他们就踏步走了过来。穿过了相隔的那片竹林,四人终于得见。

    抱琴的白袍公子率先打破宁静:“二位雅兴,竟至深处来赏春光。” 白袍公子眼神中带着笑意,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崔行涣也拱手一礼:“春意正浓,不赏可惜。今日得见二位公子,实乃幸事。” 崔行涣眼神中带着欣赏,嘴角微微上扬。

    一旁的蓝袍公子也道:“二位可有兴趣共赏一曲?” 蓝袍公子眼神中带着期待,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

    崔行涣侧目询问萧泠然,见她点了点头,于是便跟了上去。

    林间不一会儿就传来淙淙的琴声,萧泠然听过不少琴师的弹奏,却鲜少有这般高雅的赏琴之景,加之抚琴之人琴技高绝,技法变换自如,她不由得渐渐放松了下来,倾耳恭听。这么一听下来,才发现宫中的琴师,无一人能及得上白袍公子的琴技。曲调绵长,琴声明亮,一曲终了,萧泠然还有些意犹未尽。萧泠然微微闭着眼睛,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这是我二人新谱的曲子,正合这大好时光。” 蓝袍公子道。

    而白袍公子则继续抚琴,神情专注。

    这二人洒脱,在共处的一个时辰里,除却赏琴,其他的一律不谈,也不问萧泠然二人的身份姓名,只道是有同好者皆为友,何须在意其他的事情。萧泠然也是称奇,微微扬起眉毛,眼神中露出惊讶。

    “殿下喜欢听琴?“崔行涣眼神中带着询问,微微侧头看着萧泠然。

    萧泠然摇了摇头:“此情此景,如此奇人,难道不比琴声更显得可贵吗?” 萧泠然眼神中带着欣赏,嘴角微微上扬。

    崔行涣轻笑一声:“殿下说的是,不过,方才之抚琴者,可是岑溪公子啊。殿下今日真是好运气,竟能得见岑溪公子抚琴。岑溪公子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崔行涣眼神中带着一微笑。

    萧泠然听闻过岑溪,出身不明,传闻是隐士高人迟春散人的弟子,一手琴技高超,一曲难求,来去如风,洒脱至极。

    “是孤,有眼无珠了。” 萧泠然亦轻笑道。

    难得听到这么好的曲子,以后想听还得看缘分,萧泠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有些失落了。

    崔行涣本就是只打算带太子来清谈会上散散心,倒意外碰上了岑溪,收获颇丰,看来太子也是满意至极,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展露了笑颜,这抹笑很浅淡,却明亮而耀眼,不知道崔行涣心中如何作想,但无意间瞥见这一幕的王炎之已经看愣了神。

    “殿下与崔公子可真是令我好找。” 王炎之远远的叫了一声,携着小童过来。

    再见到王炎之时,萧泠然已经调整好思绪,不过却刻意地稍稍远离了半步。

    王炎之还未察觉太子的变化,依旧乐呵呵地往太子身侧走去:“殿下,小竹园新制了许多茶点,殿下可有兴趣?” 王炎之眼神中满是期待。

    太子矜持地点点头:“正好,孤也乏了。” 此时崔行涣不动声色地挡住王熠之,不让他再进一步。

    王炎之不明所以,知道太子喜静,却还是高高兴兴地带着两位贵客去往园中小间,不让别人打扰。

    茶点以绿色为主,似乎是点了茶粉,几个胖乎乎的小团子整齐地躺在碧玉盘中,更显得清新雅致,饶是萧泠然都被吸引住了。

    “这是特地为殿下做的,殿下尝尝。崔公子也请用。” 王炎之眼神中满是期待,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贴身女官熟练地掏出银针试毒,之后才呈给太子一小盘团子。萧泠然捏起其中一个,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团子,赏看了好一会儿才送入口中

    在王炎之的注视下,缓缓道出评价:“滋味甚美。” 萧泠然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露出满意。

    “殿下满意就好。” 王炎之又招呼人换了一壶新茶。王炎之眼神中满是高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过,令兄何在?” 萧泠然难得主动问话,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王炎之到底是少年心性,不假思索地答道:“兄长在前院与诸位公子论道,殿下是想要去瞧瞧?” 王炎之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王炎之的双眼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期待着萧泠然能给出肯定的回答。然而,萧泠然并未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还未等萧泠然出声,一旁的哂笑就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

    萧泠然与王炎之都不解地看向他崔行涣。

    萧泠然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露出疑惑。王炎之满脸好奇,眼神中带着询问。

    崔行涣眼观鼻鼻观心:“失态了。” 崔行涣微微低头。

    “不了。” 萧泠然最终摇了摇头,淡淡道,“孤只是随意问问。” 萧泠然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露出平静。

    论道什么的,兄长或许会喜欢,可要是让她来听,只会昏昏欲睡。

    王炎之有些失望,却也只能顺从地点点头。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和腥气。萧泠然抬头望去,只见院中的芍药花轻轻摇曳,再细看,芍药根部的土壤略新。萧泠然心中疑惑,这是新栽的,可为何独独这一处有?萧泠然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露出疑惑,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崔行涣安静地品茶,一言不发,太子不好言语,也是静静品茶,唯有王炎之满肚子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生怕吵到太子。

    “三公子自行去吧,孤与崔公子还要歇息片刻。”

    待支走了人,萧泠然问道:“长公子方才是何事那般高兴?” 萧泠然微微扬起眉毛,眼神中带着好奇。

    “这……” 他故作为难:“殿下莫急,日后有机会,臣自会告知殿下。此事关乎重大,臣现在还不能说。请殿下见谅。” 崔行涣微微低头,眼神中露出一丝神秘。

    现在说了,‘太子’的颜面可就没了,要是恼上他……

    萧泠然无意为难他,他不肯说,那她也不再问了,只是目光再一次投到那一小片芍药身上……花开得,艳丽过头。

    “芍药的花期在初夏和仲夏,而现在不过是仲春,这一小片地想来肥沃至极。”

    崔行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说出的这番话更是让萧泠然觉得好奇心大作,竟能把花养的这般好。

    “孤想要去看看。”

    “殿下,那里刚刚翻新,泥泞得很,指不定还施了花肥,”崔行涣作出轻嗅的动作“恐污了殿下的鼻子。”

    萧泠然:……

    这下再大的好奇心都不想去了。

    会臭,还脏,简直踩到了公主所有的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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