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韧此时正摊在一个凳子上,倒杯水补充水分。她看着外地陌生的面孔和不同的眼睛,不禁思索道:哎,这个海祀节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外地的人都来黑水渔场办?李鹤栋在这事里扮演什么角色呢?领导者?组织者?要接触他们得找个办法跟他们扯上关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用酒楼的酒水来设宴,毕竟都是外地人来这儿。不对,这么多人能来这里举办活动那外面的战争肯定是多多少少停止了,而且应该是和平了几年休养生息才能来举办典礼。
忽的,她感觉有道视线聚焦到自己身上,顺着那道目光她看见了林赋阳隔着人群看着自己。琼韧对他点了头示意,他什么也没表示把头扭了过去。
琼韧咂咂嘴觉得没趣就开始寻找陈肆恒,她环顾一周也没看见人影,酒楼的人从白天涌到夜晚,到了半夜才慢慢停息。
她想起来陈肆恒好像去厨房了,正准备提步就走被陈水珍喊着“小鱼,你晚饭吃了吗?”
“陈姨,我晚上随便吃了点,不怎么饿。”
“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走跟我去厨房,姨再给你做顿夜宵。”
行吧,反正陈肆恒也在那。琼韧笑着点了头“好嘞,晚上又能吃到美味佳肴了。”
……
深更半夜,四个人围着圆桌吃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的神情,不同的是陈水珍眼睛依然发亮,而另外三人已然有些困意。
“妈,我吃完了,我先睡了。”陈肆恒率先出击,把自己的碗刷了就准备走。
陈水珍把她喊着“回来!我还有事没交代。”
她无奈地打着哈欠重新坐回去,手腕支撑着脑袋摆出一副巨困的模样。
“今天来了很多人,我们几个人明显人手不够,这阵子都会很多人,光凭我们几个是招待不完的,明天看能不能让金锦和小何来帮帮忙,不白来的,天天结账。”陈水珍看着他们三个说道。
林赋阳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对了,按道理今年是轮到我们家出酒了,明天或者后天什么时候抽空去一趟李府,跟他们那边的人交接一下。”陈水珍看着林赋阳补充着“赋阳,你去吧,你办事我放心。”
陈肆恒半梦半醒中听见琼韧说“陈姨,我和林赋阳一起吧,两个人办事更细致更安全。”她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向琼韧,奈何后者根本没看她,她就又闭上眼睛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陈水珍犹豫了一下“这…你想去也行,不过得等不是特别忙的时候。”
“好嘞,陈姨放心,我一定不会搞砸的。”琼韧拍着胸脯保证着,像自信的狒狒一样把陈水珍逗笑了。
“好好好,陈姨也相信你。不早了,都快去休息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林赋阳起身离开时看见陈肆恒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走过去捏着陈肆恒的鼻子不让她呼吸。
陈肆恒先皱着眉头扭了一下,但是林赋阳仍不罢休,她不满地睁开眼睛瞪着他“林赋阳!你扰人清梦!”说着还挥拳打他,林赋阳一个灵活转身让她的拳头扑了个空。
陈肆恒更生气了,眼睛好像要冒火一样。琼韧在心里默默地记下来陈肆恒有起床气,怕惹火上身就赶忙跑了。“陈姨,晚安哦,拜拜我睡了。”
“行,快去睡吧。”陈水珍朝她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把暴怒边缘的陈肆恒拉着上楼,临走还不忘跟林赋阳打声招呼“赋阳,快去睡吧,别理她,跟疯子一样。”
林赋阳轻笑一声“好的,明天见,陈姨。”
陈肆恒扭掉陈水珍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屋里钻去。“明儿早起,听见没。”
回应陈水珍的是一声关门声,她笑了笑,也往屋里去。
……
凉风从窗口钻入屋内,金锦不禁打了个喷嚏“阿嚏!”口水喷到书上,他赶忙拿纸擦干。书上的字迹稍稍被擦脏了,他叹了口气把书放下,正准备起身关上窗户,门外响起了妈妈的声音“金宝儿,睡了吗?”
“唉?没睡,妈,有事吗?”
金锦打开门,看见刘惜夕站在门外,她的脸庞经过太阳的照耀变成了内敛的古铜色,在黑暗中更加不显,眼窝由于年龄大了微微凹陷,唯有一双棕色的眼眸微微发亮,身体由于经常搬运船货被压得个子不高,黑色短发显得人更加干脆利落,只是因为有些营养不良而显得稍许枯槁。
刘惜夕抬眼看着眼前的大高个,今天猛的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比已经自己高一头了。
“今年海祀节人多,你爸他让我跟你说少出去,人多眼杂的,最近就少出海吧,等海祀节过了再出去。”刘惜夕担忧地望着他。
“可是我不出去的话,家里的开支怎么办?”
刘惜夕笑了笑“你出去赚的钱我之前已经存起来了,你爸他也找到了工作,家里的开支不用你担心。”
“我怎么不知道爸找到了工作?他那样能干什么工作啊?”金锦疑惑起来,他平时不在家也没看见自己爹在哪,以为他天天出去找朋友耍了,毕竟他的状态如果没有什么朋友也挺难走出来的,结果居然是去工作了吗?
刘惜夕踮起脚拍着他脑袋示意他低头,金锦乖乖地照做,她轻轻地拿下头发上的树叶“你别操心了啊,跟你说不用出去就是别出去,这阵子在家读你的书吧。我记得你上次还借林赋阳的书,读完记得给人家还回去。”
金锦在母亲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个无奈的神情:啊,这也要啰嗦。
“好好,妈我知道的,那本书我已经还他了。”
“行行,儿大了,嫌我啰嗦了,我走了,天太晚了你快休息吧。”刘惜夕也懒得跟自家儿子说那么多,说完就转身走了。
“好嘞,妈妈再见。”金锦伸了个请的手势望着母亲远去才把门关上。
……
“金宝儿!快起床!陈家小子来找你了!别睡了!”
大一早金锦睡得正迷糊的,听见母亲隔着几个门喊自己,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犹如金光灿灿,闪的自己眼睛发晕。
但听是陈肆恒来了还是不情不愿得应了一声起来了。昨晚看书太晚了,不由得哈欠连连。
一打开门就看见了跟自己一样哈欠连天的陈肆恒,他不由得觉得好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顶着个黑眼圈起这么大早。”
陈肆恒脸上满是困倦,头发还乱糟糟的。“别打趣,你比我好不到哪去。”
金锦笑了笑,侧着身子给她比了个请进。
陈肆恒摆摆手“不进去了,我长话短说。因为最近人多,酒楼忙不过来,我妈让我问问你有没有空来帮忙。”
金锦依靠在门口,打着哈欠满不在乎地反问陈肆恒“那你想让我过去吗?小——猫?”尾音微微拉长。
陈肆恒一听看着他那张欠揍的脸火立马就起来了,本来早起就烦,他还来这出!要不是家里人走不开她才不来找金锦触霉头!
金锦看见陈肆恒的拳头立马握了起来不由得笑出声来,早起的烦躁一扫而空。
“哈哈哈哈,我去我去,行吧。别生气了,大热天的人一生气就该更热了。”
金锦过去把他的拳头掰开,陈肆恒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趁他不注意迅速地掐了他一下,完毕还挑衅地对他笑了笑。
金锦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掐痕无奈地笑了“哎,你要是这样能不生气那就好好地蹂躏我吧!”说着还装腔作势地要解开自己的外套。
“金锦!你让我感到恶心!”
陈肆恒连忙退后几步,生怕对面的人再撒泼。
“大清早发什么疯!穿好衣服跟我走,我还要去找何岑梧。”说着把金锦往门内推,让他弄好再出来。
“我穿好了啊,一个外套而已干嘛对我这么避讳?走吧走吧。”说着金锦搭着陈肆恒肩膀往外面走。
“你不跟你妈妈说一声吗?”陈肆恒疑惑地反问他。
“也对,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陈肆恒站在大日头底下等着,八月份暑气正旺,金锦家旁边的树有一棵都已经晒成了焦黄,不知是死是活。她看着街上各种眼睛的人平静地来来往往,让她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就好像世界好像也是可以和平的。但是她又深知外面的世界根本不是她想象的模样,真真假假还是要亲眼见识了才算。
……
“妈,肆恒喊我去他们家酒楼帮忙,我这一段时间估计都得在那了,回不回来住我不知道,到时候看看吧。” 金锦跑到刘惜夕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成,你去吧,今天晚上先回来,跟我说说情况,如果明天他们家有你睡的地方就不用回来了,没睡的地方的话我到时候让你爸去那等你,反正他下班也很晚。”刘惜夕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
“好,那我走了。”
金锦打开门看见陈肆恒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干嘛,他悄咪咪地溜过去猛的拍了陈肆恒肩膀,陈肆恒毫无防备地抖了一下,扭脸对他翻了翻白眼抬脚就往前走。
金锦连忙跟在她身后,“你去问何岑梧他不一定能来。”
“为什么?”陈肆恒头也没回地问着。周围的人流挤来挤去,金锦一个箭步过去拉着陈肆恒的胳膊怕两个人被冲开。陈肆恒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一定?我们家又不是让你们白干活的。”
“你想啊,如果他来的话他妹妹怎么办?把桐桐也带到店里去吗?谁来看着她呢?”金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又凑到陈肆恒身旁,防止别人挤到他,陈肆恒那小矮子,在人群里根本看不见他,万一别人踩着他了那跟点了炮仗也没啥区别。
陈肆恒把金锦推到一边,不想让他离自己太近也不能让他离自己太远,就只让他抓着自己的胳膊。奈何人流推着他们走,刚被推出去的金锦又被人挤了回来。陈肆恒无奈地皱了皱眉“那也要去他们家问问再说,毕竟老何他们现在确实不宽裕,多一份赚钱的机会对桐桐来说就是多一份——希望。”陈肆恒被挤地有点喘不上来气,周围喧恼的噪音刺激着她的神经,绿色的眼睛充斥着烦躁。
金锦知道他已经在情绪爆发的边缘了,拉着他往人流不密集的地方走,挤着挤着到了一条人比较少的小道,两个人喘了口气就抄小道往何家赶。
“这么多人!非要走这条路吗!我就想不明白了那么多路可以走干嘛非要都聚这儿?”
何岑梧正在门口准备出门,便听见了陈肆恒的咒骂声,刚开门就看见两个人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
“早上好啊!老何!”金锦带着黑眼圈笑着跟何岑梧打招呼。陈肆恒一脸不忿,但也耐着性子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快快请进。”何岑梧请他们进屋坐。
“哎,不进去了。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去我妈那边帮帮忙,你知道的,海祀节人多有点忙不过来。”陈肆恒平缓了一下情绪“你可以带着桐桐一起,每天可以结工钱。”
何岑梧犹豫了片刻,“可以是可以,但是晚上是住你们那里还是回来呢?”他担心晚上如果还要回来不知道多晚,人多夜晚也会更不安全,他不想带着妹妹冒险。
陈肆恒想了想说,“放心如果屋子不够,可以一起住。我跟…小鱼跟桐桐一起住。我跟林赋阳住,然后你俩一个屋。”差点就说漏嘴了。陈肆恒感叹还好自己脑子转得快,但是面上不显。
“好,我收拾一下和桐桐一起过去。”
……
“妈!”陈肆恒进门就喊陈水珍,领着人往屋内走。
陈水珍隔着几个桌子看见金锦和何家兄妹,赶忙走到面前“姨先谢谢你们帮忙了,人手真的不够才喊你们来的,你们来我真的……”
“陈姨,说的哪里话,不用客气,真的。”金锦连忙接过话茬。
“妈,自家人,别寒暄了。”陈肆恒跑去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围裙,一人怀里塞一个。拉着何岑桐的手说“你们先干吧,我带桐桐先回屋里,外面人太多了,我等会儿就下去。”
“老板!点菜!”
“老板!我要两间房!”远处的人喊着。
“来了!”陈水珍对他们点头示意后赶忙过去接待。
金锦和何岑桐也马上套上围裙奔走在不同的客人之间。
琼韧坐在柜台手都要记麻了。这个世界没有电脑真是太失败了!人真的好多啊,我的手都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