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

    过了许久,陈肆恒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了,她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了个缝,头缓缓探出去环视四周。没人!正好!她把身子也探出门外,把门轻轻带上。蹑手蹑脚地朝着琼韧的屋子走去。

    ……

    琼韧在屋内等了许久,屋内的烛火摇摇晃晃,她感觉屋里有点闷,于是起身把窗户打开,让屋外的凉风顺着窗口探入屋内。

    陈肆恒怎么还没来?难道不打算来了吗?琼韧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午夜了。再等等吧

    不知道她能不能把书借来,林赋阳还挺难糊弄的。她想起了跟林赋阳短短的几次交锋,这人做事滴水不漏,心思细腻又不失稳重,是个可用之人,但是不好拉拢。唉,有机会拉拢就试试,没有机会的话还是不要跟他说以免打草惊蛇。

    突然,她听见了外面轻微的脚步声,她走到门前,脚步声停止了。她开门便看见了陈肆恒刚举到门口的手。

    “嗯,嗨。”陈肆恒敲门的手自然地转换为打招呼。

    琼韧环顾四周,把她一把拉入屋内。

    “书借到了吗?你晚上干什么去了?”琼韧把她拉到桌子边上开口问道。

    陈肆恒随意的坐到凳子上没直接回答她反而看着她屋内说“我好饿,有没有东西先让我啃两口。”

    琼韧只好起身翻了翻她白天吃剩下的饼干,然后把饼干端到桌子上,又贴心地给她倒了杯茶。“给,快说。”

    “书借到了,他就是让我写心得,好烦!”

    “心得不是问题,能借到书就行。大不了我给你写。”

    “真的吗?太好了那就靠你了。”陈肆恒一手抓着饼干一手搭在琼韧的手上,嘴里吃着饼干还嚷嚷着“我的心得就靠你了。”

    琼韧皱着眉头嫌弃地把手抽出来“那你下午去哪采的花?能让他那么生气该不会是……”琼韧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双眼微微睁大看着陈肆恒。

    陈肆恒喝了一口水缓了缓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你怎么敢的?你不怕出什么后果吗!”琼韧声音不自觉地增大了音量。她实在没想到陈肆恒敢这么大胆一个人就闯进那地方,又能独自脱身,那看来李鹤栋的安保系统不怎么行啊。

    “嘘嘘,你小声一点。”陈肆恒怕她打扰了别人,赶紧止住了她的声音。“我去的徐府,那个地方是她不经常住的,但是归属于她的房子,我就是估摸着她也不住,那应该看管的人会少一点,我就趁着天黑摸了进去,挖了几朵花就赶紧跑回来了。别说,还挺刺激。”陈肆恒脸上还洋溢着激动的神情。

    “哦,不是李鹤栋的地方啊,我以为你直接去他的住处薅回来的。”

    “他那地方层层把守,鸟都飞不进去。”陈肆恒不以为意地说。

    琼韧的面色严肃起来,她把头凑过去跟陈肆恒轻声说道“我已经跟林赋阳打探到李鹤栋手下的人了,我计划着跟里面的人接触一下来个里应外合。既然李鹤栋性子乖张恶劣,那恨他的人必不可少。不过既然能待在他身边那肯定是他非常信任的人,我感觉还是得从最下面的人去突破,你觉得呢?”

    陈肆恒把拿起的饼干又放下了,她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说“如果从最下面的人攻破,那他们的影响力肯定是不如上面的人大。”

    “话是这么说,但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什么?听不懂。”

    “你,算了。就是巨大建筑的溃败往往从坍塌的细沙开始的。你就这样理解就行。”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拽你们那边的话啊,说点人能听懂的。”陈肆恒不满地埋怨着。

    “陈肆恒,你多读点书吧,你真应该听你哥的多看点书。”琼韧真被她的话无语到了。

    “你们那边跟我们这边又不一样,我看这边的书也没办法理解你说的话啊。”

    “别扯远了。”琼韧不想因为这个争执浪费时间,她看了看时钟已经到了深夜,她想赶紧结束早点休息。“那我们现在首要计划就是去接触李鹤栋那边最底下的人,然后慢慢往上接触,你觉得怎么样?”

    “啊?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因为我们不知道接触的人是忠还是不忠,万一人家是忠心的咱俩岂不是踩着炸弹了。”

    琼韧撑着下巴,细细地琢磨着。“那就先把他们府上的人仔细地打探清楚吧。然后再做决定。”

    陈肆恒打了个哈欠,“我觉得这个可以,先弄清楚底细再思考从谁下手。”她看了看外面的月色朦胧,微风轻拂过她的脸庞,困意席卷着她的脑海。“我好困,我想睡了。”陈肆恒起身朝着琼韧的床走去。

    琼韧蹭地起身张开手臂拦着陈肆恒的步伐“等等,别睡我这!我床小两个人睡太挤了!”

    陈肆恒困的耳朵已经关闭了,眼睛也马上要怠工了,她就顺着琼韧的身子半攀脖子半靠拢地挂在了琼韧身上,然后合眼即睡。

    “陈肆恒!”琼韧的小身板被迫挂着一个比自己高的人,她摇了摇陈肆恒,奈何后者已经靠着她睡沉了。

    她咬了咬牙,咒骂道“我真是倒几辈子霉遇到你。”她踉跄着把她抬到床上。“睡!睡!睡!我都没睡!”琼韧边骂着边把她鞋脱了让她躺好。她起身把灯熄灭,屋内只剩月光和她这个未眠人。

    她和衣躺在床上,恍惚忆起了儿时学过的一句诗词,“道途辽远偏乡客,何时客身溯源河。”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打叶片声中又混杂着几声鸟鸣。

    时至于此,她才真正体会了词中真正的感情,只有成为他乡客,才会像河流中的水一样渴望追回源头,然而时间过去,源头早已不是原来的源头了,人也就困在时间里回不去了。

    她还不一样,她是被困到了某个不知名的时空里。心脏好似慢慢被棉丝塞满,不觉有些呼吸困难,陌生的世界,未知的危险,她就这样被丢在了不知名的路口上,又一次选择自己的命运,她不知道这究竟是福是祸,站在迷雾中焉能看清脚下的路?

    然而她除了上路别无选择,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在原地踏步,必须要出去闯一闯,总要在可选择范围内选择自己想要的。眼皮渐渐坚持不住了,脑中的思想也被卷入泥潭中变得模糊,她困了,琼韧翻了个身,睡觉。

    ……

    「叩叩叩————」

    「叩叩叩————」

    “小鱼?小鱼?”陈水珍站在门外敲门,酒馆的人来来往往,淹没了她的呼喊声。她等了半天也没见开门。哎?都上午了还没醒,今天怎么起这么晚?

    “哎!老板!点菜!”一楼门口逆着太阳又进来了一波人。

    她正想着又被人打扰了思绪,“哎来了!”

    陈水珍被顾客喊着也没空顾得上她们了。

    ……

    琼韧被屋外熙熙攘攘的声音吵醒了,她迷瞪地看了看表。这才九点啊,咋这么吵。她打了个哈欠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陈肆恒,翻个身正准备继续睡,突然想起来什么坐起来把陈肆恒摇醒。

    “喂!别睡了,今天外面突然来了好多人,是怎么回事?”

    陈肆恒睡眠不足又被摇醒,也懵了一阵“啥啊?啥外面来了好多人。”

    “你仔细听。”琼韧示意她闭嘴,让她听外面的动静。

    陈肆恒想了想,问“今天是几号?”

    “五月四号。”

    “哦,是四年一度的海祀节,外地人来这里祈祷海神重新复活的。”她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被琼韧拽着“别睡了,这么重要的活动肯定有突破口的。”

    陈肆恒打了个巨大的哈欠,“那也得睡眠充足才能干活啊是吧。”

    ——叩叩叩

    “小鱼,肆恒在你这里吗?”林赋阳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陈肆恒猛得睁眼,“林赋阳。怎么办,他知道咱俩混这么熟会不会起疑心啊。”琼韧示意她冷静一下,“嗯,肆恒在我这,我们马上出去。”

    “哦行,外面人很多,穿好衣服出来帮帮忙。”

    “好的好的!”琼韧怕他听不清还特意大声地回应。

    陈肆恒把脸埋进枕头里一副不愿意起来的样子,琼韧不管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朝着门口就走“唉唉,你不等我啊?”她不满地对着琼韧说。

    琼韧对她挑了挑眉,“我没有叫懒鬼起床的习惯。”

    “切。”

    ……

    她们收拾好下楼就看见平时人少得可怜的一楼装满了人,陈水珍忙碌地穿梭在人群里,林赋阳在旁边不慌不忙地打着杂活。于是连吃饭都顾不上了,两个人赶紧去帮忙。

    ……

    何岑桐站在家门口望着外面绵延不断的人流,各种陌生的面孔在她眼前穿过又消失。她扭过头,哥哥正在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哥,外面好多人啊。”

    何岑梧抬起头来,朝屋外看了一眼说“嗯,最近你就待在家吧,不要出去了,人来人往的不安全。”

    “为什么?为什么人多就不安全?”她绿色的眼睛闪着疑惑。

    “因为……唉,桐桐,听哥哥话就行了。”何岑梧来不及解释什么,他忙着给外域地区的人写信,准备着出去给妹妹看病。妹妹的病情时好时坏,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没了以后妹妹要如何生存下去。钱已经攒的差不多了,等海祀节一过,人都走了,他们也可以上路了。

    何岑桐见哥哥不理自己,皱着眉头赌气也不理他。外面的太阳冒着火气,把黑色的海照得如同破碎又光滑的镜面。门口不知名的树也枝繁叶茂地生长着,夏风把树叶吹出叶浪倒映在地面上。

    她看向了和她一样年龄的小树,如今已经比她高了。她好像迷迷糊糊地,时而清醒时而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比如现在她知道哥哥写信是为了自己,但等到下一次又能清楚地意识到哥哥在做什么时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这中间的几天对她来说是没有记忆的。也就是看似和树一样生长了十几年,实则按照记忆来算她也只成长了几年。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因为会给哥哥带来很多负担。唉……她看向伏在桌边的哥哥,自她记忆起哥哥就在她身边,明明哥哥也是个小孩但却因为自己装得像个大人一样。哥哥长得越发高大,五官也越来越清晰,小时候的肉肉也已经消散了,但由于经常性地皱眉,脸庞陇上了一层忧郁。“哥,如果没有我会不会更好一点?”她望向天空低声喃喃道。

    “桐桐?”何岑桐写完信,刚来到妹妹身旁就听见了这句话,顿时内心难受起来。

    “你现在清醒着吗?怎么说这种糊涂话?”何岑梧在妹妹身旁坐下来,担忧地望着她。

    何岑桐虽然清醒的时间短但是她明白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是什么处境。她沉默了一会儿,“哥,我…”还没说完就被何岑梧打断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不能这样想,我是哥哥,这是我的责任,你健康平安长大就是我的愿望,我们彼此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是在为你自己做这些,我是在为我们,相信我,好吗?我们会好起来的。”

    何岑梧缓缓地握着妹妹的手,他的手轻轻地颤抖着,他在害怕。

    “哥…你不感觉很累吗?”妹妹返握着他的手。

    “你这样想我才会害怕,桐桐你不是累赘,你是我活在世界上的支撑。你如果清醒时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我觉得你不如一直糊涂地过一生。”

    何岑桐无奈地闭了闭眼,“好吧,哥。”她笑着看着他“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哥哥你别往心里去。”

    何岑梧皱着眉头渐渐舒展,开口安慰道“我已经联系上了父亲的朋友,他们愿意帮助我们,你别想太多了。”

    “嗯嗯。”

    ……

    “哎,真的好累,今天累了一天。”傍晚酒馆的人渐渐少了起来,她们才有了喘息的空隙。陈肆恒倚靠在椅子上,抓起一把饼干塞嘴里“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饭可饿死我了。”

    “起这么晚,又正是人多的时候,吃得上饭才怪。”林赋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幽幽地说。

    “嘿嘿,长身体呢,睡得多不是很正常吗?”陈肆恒心虚得赶紧岔开话题,怕他追问昨天晚上为什么睡这么晚。还好林赋阳只是看了她一眼嘲讽地笑了笑“你,算了,想长个子还是做梦比较快。”

    陈肆恒咬了咬牙,肚子此时发出咕咕的叫声,她朝林赋阳翻了个白眼就去厨房找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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