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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之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敬治四方,仰赖天地,今特授尔封号。皇室肇基,典封尊贵,尔体德秉礼,教化美德,才识超群,善于谋划,治国理政有大才。朕体弱多病,然心忧国事,故特加封尔为和善圣福长公主,赐予参政议政之权,代为辅佐朕治理国家,确保社稷安稳。望尔不负朕望,尽忠职守,辅佐朝政。钦此。”

    萧元姬早已在紫宸殿中接过了萧赜的旨意,对于此刻在朝会上又宣读了一遍的旨意没什么过多的感触。

    她只觉得,自皇后让内侍宣读此旨意后,整个太极殿中少了诸多窃窃私语之声。

    但只是片刻。

    片刻之后,殿中众人神色各异,这次倒不是窃窃私语了,而是开始大声议论了。

    左相臾澈听到这旨意后,脸色不太好看。

    女子怎可议政?哪怕她是当朝公主又如何?

    如今已经出了一个摄政皇后,现如今又来了一位参政公主,大胤的朝堂怕不是要被搅个天翻地覆。

    庾澈看了眼谢怀信,只见谢怀信并无惊诧愤怒之情,他似是明白了谢怀信似乎早已知情。

    看来,又是谢怀信在做这个古怪。

    思及此,庾澈不禁冷哼一声,朝他下首的言官递了个眼色。

    皇后看着左相的动作,眉头渐渐蹙起,心生不安。

    那言官看懂庾澈的意思后,向病歪歪倚在龙椅上的成昭帝萧赜谏言道:“臣闻《礼记》云,‘夫妇有别,男女有分’,治国安邦乃君父之责,宫闱事宜由内臣掌理,今若后宫干政,恐违背圣贤教义,动摇社稷根基。”

    话音刚落,又有一言官挺身而出,像是大义禀然地决绝赴死一般:“陛下,臣愚昧不才,然忧国忧民,不得不进此言。自古未闻有以公主之身参政议政者……”

    萧元姬闻言,心中冷笑不止。

    “那便自本宫始!”此人话还未说完,便被萧元姬打断,萧元姬上前一步,对着萧赜为自己辩驳:“社稷安危关乎江山永固,陛下身为天子,亲赐本宫参政之权,此乃信任之举,本宫岂可辜负圣意?”

    “史有吕后治天下之先例,今有薛后摄政辅佐陛下之典范,本宫身为皇室,蒙圣命,非为私利,国事为重,岂可因性别而偏废大计?”

    “尔等口口声声忠国忠君,然今日却不顾陛下旨意,是否心存他念?本宫不过一女子,何需如此警惕提防,难道陛下之决断便如此不值得信任?”

    这顶大帽子直直地向那臣子扣下来,他直愣愣地被元姬的言语噎住,无话可说,只得求助地望向左相。

    庾澈一时也有些被哽住,正话反话都让萧元姬她一个人说了,他还说什么。且先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到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打定主意后,庾澈收了收神色,老神在在地站在一侧。

    萧元姬想着今日要办的棘手事情,看这形势,她直觉这事不是今此一日就能够办成的,但秋雨将至,时间紧迫,总要想办法将事情撕开个口子。

    想到这,她上前一步,对着萧赜恭敬沉稳道:“臣妹虽初涉朝政,然闻近日天灾将发,恐需朝廷赈济,若真如太史令所言,晋阳郡遭遇洪涝,恐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四野哀声遍地,到时江山社稷岌岌可危。”

    皇帝听闻一时焦急,刚想开口却又被剧烈的咳嗽裹挟。

    皇后连忙吩咐内侍上前近身伺候,并同时递给皇帝一个安抚的眼神,开口回道:“长公主所言极是,此事的确关系重大,长公主以为该当如何应对?”

    文武百官见皇后略过皇帝直接决议政事,早都已见怪不怪了,谁让他们大胤的皇帝都像是一副痨病鬼的样子呢。

    “臣妹知陛下仁德宽厚,然国库告急,如何能让黎民再受灾祸之苦?”

    “臣妹斗胆陈言,不知是否可请诸位勋贵、王侯以及门阀大族共襄善举,捐助银钱物资,救济大胤百姓?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朝堂上的声音像是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夺走了一样,大臣们闻言面面相觑,明显是一副既不想出钱又不想出力的样子。

    只剩下皇帝的咳嗽声在整个大殿上不断地回响,这回响声反倒衬得太极殿上更加寂静了。

    皇后替皇帝顺着气,看着地下鸦雀无声的朝会,压抑着内心的怒火道:“众爱卿怎么不说话了?”

    以庾澈为首的庾氏一党始终不发一言。

    谢怀信此时上前一步:“陛下,臣以为,门阀士族家大业重,向来以忠于社稷闻名,此时正是尽其职责之际。若诸位肯为百姓伸手相助,定能使民心安定,国家无虞。”

    透过额侧所佩戴的珠钗步摇之间空隙,萧元姬向谢怀信望去,她被野心充满的眸子里燃着对谢怀信的欣赏,谢怀信这个人未来或许可为她所用。

    皇帝带着因剧烈咳嗽而产生的面颊红晕,气息不稳、断断续续地微声开口道:“谢卿所言极有道理,朕深以为然,当依卿所议行之。”

    “陛下!不可啊!”皇帝的话刚落地,庾澈就慌忙开口:“此事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啊陛下”。

    “那庾卿以为何?”皇帝看着庾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来,面上已有不悦显现。

    再看朝堂上的半数言官都沉默不发一言的样子终是暴怒:“诸卿又以为何?”

    “诸卿行事为何总是看庾相脸色?究竟是他是这个皇帝,还是朕是这个皇帝!朕看诸卿是早已忘了君臣之礼了罢!”说罢,又开始剧烈咳嗽。

    大殿上,文武百官闻言皆惊恐下跪。

    庾澈自知大事不妙,纵然他庾氏一族再是劳苦功高权势滔天,皇室再是式微势弱,但这个天下现如今还是姓萧,急道:“微臣绝无此等非分之想!若有此等大逆不道之心,愿天诛地灭!臣一心效忠陛下,若言辞失当,皆因忧国忧民,愿陛下察臣忠心啊!”

    萧元姬冷笑,决定再加一把火:“庾相所言到底是为国为民,还是为己为私,谁又知道呢?”

    “你……!”庾澈咬牙切齿地看着萧元姬,气得说不出话来。

    谢怀信此时适时地开口,既为皇帝解了围,让皇帝有个台阶下,更为萧元姬想做的事情推了一把:“陛下,既然庾相如此忧国忧民,想来是愿意慷慨解难的,不若就让庾相来好好地尽一尽他分内职责?”

    皇帝没有搭理跪在一旁的庾澈,反而是向着萧元姬开了口:“长公主方才的提议朕觉甚佳,不知皇妹是否已有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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