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正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表情舒展，唇角上扬的弧度不大，但特别好看，他的声音低低的，也特别好听。慕连茹专注地看着他，出神地望着他，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这副开心的样子了。
算了算了，就原谅他这一次吧。如果他亲的话。慕连茹想。
越正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说：“好啦，逗你玩的。”
知道她不喜欢在外面做些过于亲密的行为，越正自然不会去做。只是喜欢逗她，看她脸红害羞的反应。每次看到这样的她就会想，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人呢。
简直爱不释手。
慕连茹咧嘴笑了起来：“谢谢越医生大人不记小人过！”
“瞧你那样。”越正无奈叹气。他看了眼时间，说，“中午我不和你一块吃饭了，有台手术。你就和同事吃或者去食堂。”
慕连茹点头：“好。”
“走吧，上班去。”
“真的没有心情不好？”一边走越正一边问她。
慕连茹有些疑惑：“为什么觉得我心情不好？”
越正笑了笑：“直觉。”
“真的没有。就是有点担心吧。”
“担心？”
“你应该知道林佳的事情吧。”慕连茹说。
越正想了一下，点头：“听过一点。”
“担心她回家后会遇上麻烦吗？”他问。
慕连茹点点头。
越正停了下来，认真看着她说：“林佳是个懂自保的孩子，相信她吧。就是她妈妈……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提起林佳的妈妈，慕连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好几次她都想劝劝她，可是要如何劝呢。那么多人对她说过离婚才是好的，甚至林佳都说过，可她依然不愿意。
慕连茹想不明白。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被打之后毅然决然离婚的女人。慕连茹从来没有怪过她离婚后不带走自己，她很庆幸她离婚了，而没有因为她留下来。
这样才是对的。她不会成为她的负担，更不会拖她的后腿。
不知道她如今过的好吗？她是否还记得她呢？
越正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安慰道：“没事的。”
慕连茹嗯了声。
想起了什么，她接着转头看向他说：“对了，你周六有时间吗？”
越正：“嗯？还不清楚，怎么了？”
慕连茹说：“我弟这几天在北城玩，他过两天就要回家了。他回家之前我想带你和他一起吃个饭。不过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以后也有机会。”
越正自然想去见慕连茹的家里人，但也不敢立马答应，毕竟他们这行的时间，很多时候都不归他们管。他说：“我尽量把时间排出来，能去的话我提前告诉你，行么？”
慕连茹点点头：“好。”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林佳出院后，慕连茹在急诊的那几天就剩工作了，每天按时上下班。越正比较忙，两人一天见不了几次，甚至有可能见不到。
只能是工作之余抽空聊两句，晚上打个电话，时间充裕的话他就跑去找她，两人在小区里散散步，聊聊天，或者在他的车上眯一会儿。
只是这样，慕连茹也很满足了。
转眼就到了纪录片正式杀青的日子。
慕连茹和小光给医护人员们做完最后一个采访。整个团队都沉浸在一种复杂的情绪当中，相处了这二十多个日日夜夜，一同完成了这一项充满挑战的项目，期间的努力，争吵，都在这一刻成为了回忆。
林多遇身为导演，站最前面，说：“这段时间感谢医护人员的配合和努力，谢谢你们！要不然因为这个项目，我这辈子也许都不能这样深刻的了解到，医生与病魔的争夺是那样的激烈。你们辛苦了！”
纪录片的工作人员们都整齐鞠躬，说了一声：“你们辛苦了！”
王泷居然被感动到红了眼眶，他双手合十，深深的对着他们鞠躬。重新抬起头，又恢复成以往随意的模样：“我们不辛苦，你们后期剪辑辛苦一点，把我们给弄帅一点啊！”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来来来，大家拍张照片吧。”
急诊科实在太忙了，根本就没能聊几句，甚至连一个安安静静的杀青蛋糕都没办法一起吃掉。众人拍完合照后，就因为有急诊病人送来，便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小光始终扛着摄像，将这一幕录了下来。
他笑呵呵地说：“这个后面可以用来做花絮。”
林多遇难得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有进步。”
“我们把蛋糕和礼物分一下吧，等他们忙完看到了应该会高兴。”慕连茹说。
礼物是电视台准备的小玩偶和小水杯。慕连茹和同事们一同用小礼袋把东西装好，然后在不打扰他们工作的前提下，分别到值班室去给医护人员们送去。
吴心怡接过慕连茹递来的小礼品袋，一脸惊喜：“我们也有啊。”
慕连茹：“当然啦。你们也辛苦了。”
“谢谢。”吴心怡收好袋子，犹豫几秒，抬起头看向慕连茹，“慕记者，虽然这样有点冒昧，但是有个事儿，我想问一下你。我太好奇了，要憋不住了！！！”
“嗯？什么事？”
“你和越医生是什么关系啊？”
“这事儿啊，”慕连茹温柔地笑了起来，“他是我男朋友。”
“真的？我就说你们关系不一般吧，她们老是不信我。”吴心怡激动的就差要叫起来了。
慕连茹有些不解，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我还要去送礼物，先走了。”她说。
吴心怡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走了几步，还能听到后面小护士在讲话。慕连茹无奈摇头，掏出手机给越正发了条消息：【你们医院的护士还挺有意思的。】
越正刚好有时间，看到她发来的消息立马回复：【嗯？怎么说？】
慕连茹：【小吴护士问我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之前告诉她咱俩是高中同学。】
越正：【高中同学？】
慕连茹：【那时候我们还没和好。只能是高中同学。】
越正：【噢……那现在呢？高中同学，你回答她什么了？】
慕连茹：【高中同学回答说，越医生是她男朋友。】
越正发来一个点头满意的小猫表情。
越正：【勉强满意。】
臭屁的家伙。慕连茹：【对了，和你说一声我今天晚上组里聚餐。】
越正：【好的。那慕记者请少喝点酒，聚餐结束后和高中同学说一声，到时候去接你。】
慕连茹发了个小猫眨眼的表情，然后收好手机，接着给医护人员们发礼物去了。
-
酒过三巡，人都热了起来。
“这家店味道还挺不错的。”
“那是，高档地方来着。要不是林导请客，咱能来？还不快谢谢导演！”
众人立马齐声道：“谢谢导演！”
十几个人，坐满一个大圆桌，没有什么上下级的关系，只是一群结束工作了的伙伴们一块吃饭。他们这个短暂的项目组，一直以来的相处都是比较和谐的，有话就说，好好商量，工作氛围特别好。
这突然结束了，慕连茹还挺舍不得的。
小光举起酒杯，站了起来。他喝了不少，脸有些红：“我我要敬一下林导，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一个刚毕业的，没什么经验的毛头小子参加这个项目。谢谢您！”
林多遇说：“机会也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继续努力啊小光。这段时间你的成长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小光一口闷了整杯酒，显然是喝上头了。
他又倒了一杯，看向阿东：“我还要谢谢我师父，东哥，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带着我。虽然你有时候讲话挺讨厌的，也老爱踹我，不过我还是谢谢你。”
听前面的时候阿东还挺感动的，到后面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是不是借机多喝点酒啊，行了行了，你的感谢我收到了。就是出去拍得好再说我是你师父，不好就别说了啊。”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慕连茹坐在小光身边，明显感觉到他已经醉了。见他又要倒酒，忍不住出声说：“小光，你别喝了吧。”
话音刚落，小光就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连茹姐，也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
他又一口闷了。
慕连茹有些无措，只好也把杯子里的酒喝了。
小光还想再倒，酒就被旁边的人拿走了。
“虽然明天休息了，但是也不能这样喝啊，对身体多不好。”
小光也算听话，说不让他喝了就真的不喝了。
同事们太热情了，一个接着一个，拉着慕连茹说些以后有机会要再合作的话。同事们并没有要求她一定要喝酒，只是出于礼貌，慕连茹还是喝了一点。随意地喝了一点，但一点又一点，这会儿人也有些恍惚了。
同事们还在聊天喝酒，她和小光就安安静静坐在一起，等待散场。
小光是完全醉了，她是差不多要醉了。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越正发来的消息，问她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已经10点多了，应该差不多要散了。她给越正回：【应该差不多了。】
越正：【好。我现在过去。】
有同事提议去KTV。
大家立马说好。
“之后再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今天就玩个尽兴。我先给我老婆说一声先。”阿东拿出手机打电话。
有人笑说：“东哥还是个妻管严呢。”
“我也要给女朋友说一声了。”
“怎么个个都有对象！看来只有我和小光是一个队伍了。”
“人家小光也有对象，就你没有了。”
“哈！”王奇转头看向慕连茹，笑眯眯道，“连茹妹子应该没有吧。”
慕连茹微微笑了笑：“有。”
“！！！”
“连茹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没有。”
慕连茹始终微微笑着，她打开手机，给越正发了消息过去：【大家说要去KTV。】
越正很快回复：【你想去么？】
慕连茹抿唇：【不想。】
越正：【那就不去。】
慕连茹不喜欢KTV的味道，虽然大家都挺好的，但进了KTV里面保不准会抽烟，那得臭死了。而且她确实有点累了，头晕晕的。
但是不去要怎么拒绝呢……
她还在想着，越正的消息就进来了。
越正：【我给你打个电话？】
慕连茹想了想回：【好。】
下一秒，越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慕连茹接起。
越正说：“我还要一会儿才能到，你在店里等我噢。”
慕连茹说：“好。你慢点开。”
挂了电话，慕连茹在大家的热闹玩笑中抬起头，说：“那个…我就不和大家去KTV了。”
“嗯？为什么？男朋友管得严？让他一起来呗。后面再聚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慕连茹摇摇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明天还有事，得早起。”
明天周六得要和苏子暮见面，虽然是下午，但也是有事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大家也不再说什么。
离开了包间，众人转战KTV。
慕连茹在店里找了个位置坐着等越正。
王奇又问了她一句：“真不去啊？”
慕连茹笑：“你们玩得尽兴。”
阿东说：“那连茹我们先走了，有事联系啊。”
慕连茹笑着应好。
-
越正还没到，慕连茹在餐厅排队等的位置上坐着。喝的那些酒导致她的整个脸都红彤彤的，口腔里都是酒味儿，人也晕晕的。她的手杵在椅子的手把上，撑着下巴，有些无聊。
“连茹。”
声音在头顶响起，慕连茹抬起头，就看到了皱眉的周垚。
在这里遇到他有些意外。她眨了眨眼睛，坐正了起来：“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周垚说：“我们公司聚餐。你这是，喝酒了？”
慕连茹：“喝了点。我们也聚餐。”
“那你同事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们去唱歌了，我在这里等我男朋友。”
周垚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说：“这样啊。你要喝水吗？”
慕连茹反应有点迟钝，还没说话，周垚就去给她拿了瓶矿泉水。
拧开瓶盖递给她。
慕连茹接过道谢。
“你聚餐怎么出来了？”
周垚在她身旁坐下，“出来躲躲酒，透透气。”
“噢。”
有段时间没见，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喝了酒，慕连茹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好在周垚也不是话多的人，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似乎真的只是出来躲酒透气。
不知道过来多久，身边的人忽然站了起来，温柔地笑着对她：“你男朋友来了，我进去了。”
慕连茹抬起头，而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越正就在前面不远处。
她愣愣地回：“好。”
越正很快走到她的身边，慕连茹还坐在椅子上。
他弯腰凑近她，与她对视：“怎么回事啊，和谁聊天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呢。”
“周垚，静静的哥哥。他们公司也在这里聚餐。”
“噢……”说着越正抬起头朝店里的周垚看了一眼，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周垚愣了下，也点了点头。
慕连茹蹙眉：“你给我打电话了？”
越正收回视线，说：“停车位不好找，想叫你下来。你不接我就上来了。”
越正凑近她嗅了嗅：“喝了多少呢？”
慕连茹笑眯着眼，抬手比了一下：“一点点。”
越正哦了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一点点怎么一股酒味儿呀。”
慕连茹皱了下鼻子，一脸无辜：“就是一点点呀。只不过是一点又一点加起来的。”
她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证明自己很清醒：“我没有醉！”
越正被她逗笑，怕她摔倒，赶紧伸手扶住她。
想起刚刚过来时看到她坐在这儿的样子，垂着脑袋，模样乖巧的就像是幼儿园放学时，在等父母来接的小孩儿。
好可爱，非常可爱！怎么会那么乖那么可爱呢！好想立马把她抱回家藏起来！
他拢了一下她的衣服，伸出手：“噢。是吗，那我是谁呀？”
慕连茹亮着眼睛看他，歪头微微笑着，语气特别认真：“你是越正，是我高中同学。”
“嗯？”
她牵住他的手，笑弯了眉眼：“还是我的男朋友。”
越正回握住她的手，笑了起来。
无声的世界，温柔的目光交汇，指尖缠绕，慕连茹冰凉的手很快就被捂热。
他们的距离，在心跳声中悄然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