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嗯,可以准备派人过来了,现场布置好了,”空荡荡的古街,黑夜被暖黄色的灯光衬的有点意料之外的寂寥,男人的声音在其中荡开,“说笑了,以后也还是麻烦您多多关照,嗯,合作愉快。”

    电话挂断,他看了眼时间,头也不抬,手指飞快在手机上敲着什么,向车门走去,边走边说。

    “干的不错,回去找赵兴领赏。”

    声音很小,漫不经心,但一旁快步上前拉开车门的人听的很清楚,看上去心情极佳。

    “诶,对了,”突然间男人停下脚步,抬眼看向开门的那人,“之前到手的货怎么处理的?”

    “都拿过来放到一起等警方来收了。”那人低头时舔了下嘴唇,立马回道。

    “嗯,吴应,做事越来越周到了啊。”男人收了手机,微笑着夸了几句,无聊地扫向了四周,视线锁定在一处。

    老街常年混乱没有人管理,街灯大多昏黄暗淡,没法照亮整个路段,是个发生鬼故事的好地方。李隐昭一边微笑着听吴应表忠心,一边越过他好奇的打量着远处路灯旁的黑影。

    他不信鬼神,但他相信自己手下的实力。“怎么混进来的?想干什么?”李隐朝思考着忍不住皱了眉。

    “朝哥,怎么了?”吴应看他皱眉,小心的问道。

    “今天有伤亡吗?”李隐朝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那黑影,看黑影起身又倒下,嘴角上扬。

    “没啊…”吴应注意到李隐朝不是在看自己,扭身顺着视线看去,吓了一跳,“这…他!”

    丢下还在震惊当中的吴应,李隐朝迈步向未知的黑影走去。身旁的人一动吴应马上回过神,招呼一旁的一起跟上。

    昏暗街道中的奇妙的相遇,李隐昭很想知道这个人的解释,因为那一定会很好玩的。至于为什么相信是人,因为李隐朝认为自己还没坏到有鬼索命的地步。想着他加快了脚步,那人影这时竟然成功站了起来,身形摇晃,努力向模糊的声源靠近。

    两人间的距离慢慢缩短,微弱的灯光下李隐朝看到他身上被血浸透的布料展现出潮湿的黑。深冬的衣服都浸透了,出血量不小啊。李隐朝小声念叨了一句,又迈出了一步,站在了那人跟前。

    与此同时,黑影的身影刚刚在灯光下显现,闷哼一声,跪在了地上。

    “还有气就抬头。"

    漆黑的皮鞋踏入模糊的视线,失血的大脑被迫转了起来,艰难处理了听到的语句,缓缓抬头。

    目光相撞的那一刻李隐朝习惯性的微笑僵了一下,转眼却笑的更灿烂了。吴应摸不准自己上司的想法,静静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地上那马上要变成尸体的家伙。

    “送他去医院,能救就救回来。”李隐朝俯身上挑那人的下巴,好像又确定了一遍什么,轻快地说。

    “嗯?”吴应有些诧异愣在了原地,接到李隐朝撇过来的视线心里一颤,忙上前扯起地上的那个。

    李隐朝看着吴应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排列着接下来的事件的优先级。坐在回家的车上,他最后想了一下,先让吴应查查那家伙,看今天这个架势,他会查的很严的。

    “接下来就是那批货,他撒谎了……”李隐朝望向车外的流光溢彩,隐约猜到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这时窗外的光消失了,李隐朝知道快到家了,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车上并不是能干接下来的事的地方。

    换好衣服的李隐朝窝在沙发里,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拿起白色的那部手机拨通了电话。

    “二哥,用你的人查查吴应。”

    “那小子惹麻烦了吧,我以前就说让你换了他。”

    “他想干的没完成,赶不走的,这个时候放手与我自杀无异。”李隐朝放了杯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

    “那行我尽快,到时候电话联系吧,身边真是一个可信的都没,啧。”

    “好,那哥你休息吧。”

    又寒暄了几句李隐朝挂断了电话,胡乱塞在沙发上,闭着眼摸到另一部手机,移开搭在额头上的胳膊,给几个不同的人发了消息。

    “救起来的那个,查清楚,整成文档发给我,等好了就随便安排一个工作。”

    “土地局通知什么时候竞标了吗?相关文件发给我,土地局各个领导的资料发给我,具体人员你看着办。”

    “近一周的日程安排我看看。”

    几个文件发回来时李隐朝半个人都在梦乡里了,迷迷糊糊瞟了一眼就起身伸了伸懒腰晃悠悠走向书房。

    黑夜中的星默默看着人们,不解的眨着眼。

    郊区别野的书房里灯光明亮温暖,李隐朝食指无意识地点着扶手,看着过于干净的资料,感觉一切太矛盾了。就算是巧合,连不良信用记录都没有的人,深夜去老街干什么,无晏市没有人会不知道那的生意不干净吧。直觉提醒着他这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目光落在了张耀父亲那一栏——张天成,前万源食品有限公司销售部经理。

    “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李隐朝看着他的离职时间思索了一下,“事发之前一个月走的,这一细想那案子都三年多了啊。”

    李隐朝没有接着自己的思绪查下去,当年的真像固然重要,但自己看到的连线索都称不上,目前最重要的是集团的发展。他起身为自己沏了一壶浓茶,点开了另一个文件夹。

    灯光下的那个人……是谁?

    睁开眼不再是昏黄的路灯,而是明亮温暖的房间。看着天花板发呆,房门响了大脑才终于响应,他已经意识到这里是医院,规格不低。

    房门又被敲响了。

    “请进。”

    门打开了,护士端着东西进来安静的做自己的工作,结束后微笑示意准备离开,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请问昨晚…送我来的人是?”

    “抱歉,我没有权限知晓,但我可以去叫一下相关人员,您等一下。”

    “啊,不用麻烦了,不用了,谢谢。可以帮我调一下么,我想坐起来一些。”

    看着护士的离开背影,他的脑内陷入一片混乱。

    护士一开门,一个男人错身进了病房。

    “醒了?张耀对吧,身体素质不错嘛,”男人快步走到病床前,先把床头柜上的水果看了一圈仔细挑了个苹果,一边啃一边说,“先在这儿养着吧,估计得一个月。”

    张耀抬头看着来人,显得有些迷茫。吴应顶着一头黄毛打量了一下张耀,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

    不对,气质不对,昨晚不是他,他估计只是个用着顺手的工具。应该能知道些东西了,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昨天晚上谢谢了。”

    “救我的不是你,如果当时只有我你现在就不知道在哪里了。”吴应随意地说着,看张耀没什么反应,就坐在了沙发上。

    “还是要谢的,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张耀淡淡笑了一下,好像想到什么又接了一句,“对了,还有究竟要谢谁呢?我想当面说声感谢,毕竟是救命恩人。”张耀没有顺着吴应的话往下说,而是把吴应隐去的问题摆在了明面上。

    吴应又咬了口苹果抬眼看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到张耀镇定自若的朝他微笑心里冷笑。那天晚上他也看到了张耀的双眼,饱含的不过是失败者的不甘。一只斗败的孤狼,现在倒是装起温顺了,可惜不太成功。

    “吴应,叫我吴哥就行,你只管养伤,好了给你个工作,其他的你也不用知道。”吴应站起身,把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说话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和他那头黄毛倒是相配。

    看他要走,张耀不急不慢的说了一句:“吴哥慢走。”

    吴应已经走到房门的位置,听到后饶有兴趣地转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这是装羊装上瘾了,他心里吐槽着,面上却是一脸欣慰地回了句:“上道。”

    等吴应走了,张耀拿起手机搜了吴应的名字。

    “缘木集团,销售部总经理……”当张耀点开缘木集团的词条,他就知道救他的是谁了,切换页面搜索了李隐朝的名字,“这,幸好没有被他关注到。”

    搜索页面上是密密麻麻的介绍,最上面一行写着——缘木集团董事长。

    张耀紧紧握住手机,拨通一个了电话。

    “喂,警官,我想取消一下下个月的探视,张天成和林燕,……,”张耀配合着警察,心中渐生凄凉,“请您安慰一下我父母,好,谢谢,再见。”

    父母深陷牢狱之灾,自己没有工作,却负债累累。张耀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细碎的痛感让他皱了眉。他知道来私立医院是因为自己是枪伤,在以前,这里是就算他家没有破产他也进不来的地方,现在一切都是多么自然,仿佛他有了资格。张耀自嘲的笑笑,连正常生活都被剥夺的家伙,你在想什么呢?

    房间里充斥着浓稠的孤寂,鸟叫声拍打在窗上,变成失了真的沙哑。忽然他停止了感伤,收回一切感性。他经常这样做,他喜欢对自己的完全掌控,每一次都成功了。

    差不多就去上班,职位不会高但待遇不会太差吧,如果这样还款就可以提提日程了。不让我去道谢应该是李隐朝的意思,毕竟没有人会在意顺手救下的一只小蚂蚁的道谢。

    接着他想到了点不重要的——这次那群要债的这次绝对找不到了,这竟然有点开心。

    “算苦中作乐了。”张耀僵硬的脸上嘴角微扬,一个名叫微笑的裂缝。为了不牵动伤口,这次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从未忽视心中的重石,只不过常常把那想象成了一朵终会飘散的雨云。

    在那之后张耀过了两三周的安稳日子,李隐朝那边的项目也进行顺利,一切事情都在人们希望的轨道上运行。

    出院的那天吴应派了人把张耀送到了缘木,给他了个闲职。大家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同事感到好奇,纷纷猜想是不是哪个高层的亲戚。为了避免谣言越传越离谱,张耀有意无意的传播着编好的前因。日子一天天过去,张耀的到来作为枯燥的生活的调味剂被时间冲淡了,大家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可聊。

    作为公司里可能最闲的一个,张耀不是坐在角落里的工位上折纸,就是在前台打下手,到处聊天。大家还挺喜欢这个幽默风趣又乐于帮忙的同事的。

    一天下午,张耀坐在前台看着络绎不绝的来访者,每天来来去去的上千员工,心中的烦躁愈发明显。

    “耀哥,你再捏下去我的玩偶就要坏了。”

    “啊,”张耀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女生抱歉的笑了笑,把手里的土豆玩偶放在了桌子上,“抱歉,忙完了?”

    “嗯,那是老客户了,”女人看上去有点疲惫,抓起玩具在手里蹂躏着,“快到换班的点了,我来偷会儿懒。”

    “王颖,王颖,我猜你还没办法休息。”张耀凭借身高优势,视线越过前台,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轻轻拍了拍眼前忙中偷闲,乐于摸鱼的打工人。

    “天,吴总。”她抬头看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就站了起来。

    吴应走过前台看到一个标准的微笑,余光看到角落里的张耀低头看着什么,目光一垂向电梯走去。

    电梯门慢慢关闭,两道目光瞬间的碰撞只在那一刹那,慵懒的豹与阴狠的狼,独属于猛兽的直觉。但他们似乎忽视了什么,一只被生活磨练出来的看似柔弱的白兔,悄悄地打量着。

    张耀和王颖聊了几句,回了自己的工位,指责自己的冲动,抬手抽了一张纸慢慢的折着。

    虽说人要脸树要皮,啧没对齐,但这都受人家那么大的恩惠了,这步是这么折的吧,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叮叮叮!”

    电话来的很是时候,张耀把新折的小狗放在桌子上,接了电话,是王颖。

    “哥,救急啊,你先下来再说。”

    王颖压着嗓子,焦急的喊着,说完立马挂了电话。虽然时间短,但张耀分辨出电话那头有男人的争吵声,起身向楼梯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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