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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灿莲花

    舒苒华轻轻点头,与冬青悄悄穿过角门,并肩走向那扇半掩的槅扇。

    庭院里,微风拂过,树影婆娑。

    忽然,院角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气声,舒苒华循声看去,只见一名披着粉色织锦褙子的小姑娘正用力地抓挠着颈项,领口处露出的肌肤泛起连片红疹,丝丝血痕渗出。

    她痛苦地咬着唇,眼角挂着泪珠,显然是在忍受着极大的不适。

    旁边站着一个小沙弥,一脸惊慌,急得团团转,却不知如何是好。

    舒苒华面色一变,疾步上前,轻轻挽起她的袖子,只见手臂肌肤浮起大片红疹,部分疹子上生小疱,疱内蓄液,鼓胀欲破,触目惊心。

    指尖轻触,触感灼热,舒苒华连忙凝神静气,扶脉探查。

    几息后,她从腰间的针囊中取出几枚银针,往几处穴位刺去。

    “施主且慢!”

    小沙弥大惊,慌忙拦住她的手,堪堪挡在了那几根银针前。

    他额头冒出冷汗:“你……你不……她……我……我去请……药僧。”

    尽管小沙弥语无伦次,舒苒华却已明白他的担忧,轻声安抚道:“放心,我略懂岐黄之术,可以医治她。”

    小沙弥却执拗得很:“你……我去……请药僧。”

    舒苒华微微蹙眉,不想这小沙弥竟如此固执,但思及病者的急迫状况,不由轻喝道:“人命关天,不可耽误,这位小娘子情况危急,须立即施针缓解,否则疹毒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刚落,一旁的冬青已按捺不住,疾步上前,瞪了小沙弥一眼,道:“我家娘子说得对,救人要紧,你这小和尚若再阻拦,这位小娘子怕是有性命之忧!”

    小沙弥被两声喝问吓得猛地一颤,眼见知悦痛楚扭曲的面容,终是咬了咬牙,侧身让开,双手紧紧合十,低声诵起佛号。

    舒苒华不再犹豫,迅速将银针刺入扎入合谷、曲池等穴。

    小沙弥顿时屏住呼吸,双眼发直地看着舒苒华施针,不一会,他目光下移,落在散落一地的糕点上,眼眶发红。

    知悦就是吃了他给她带来的糕点,才变成了如今这样,若是她没了性命,他便只能以命相抵,方能向佛祖谢罪。

    小沙弥是在五年前认识的知悦,那时她常随将军府来进香,他怜她幼失怙恃,又见她活泼可爱,常听她细说趣事,最重要的是……她不嫌弃自己说话结巴,便将她当作妹妹般看待,时常送些好吃的零嘴给她。

    今日是知悦的十三岁生辰,他特地将今日寺中特制的胡桃酥送她,却未曾料到这糕点竟成了催命符。

    小沙弥眼中泪光闪烁,心中暗自发誓,只要知悦能安然无恙,他定不再躲懒,终身虔诚礼佛,以赎此番罪愆。

    “无量寿佛,愿佛祖保佑。”小沙弥低声喃喃,双手合十愈发用力。

    舒苒华接连扎下数针,一边飞快地问道:“你们寺里可有药?”

    小沙弥一脸茫然:“药?什么……药?”

    “你们寺里有药僧,应该也有药材吧?”

    小沙弥恍然:“有、有的!”

    “冬青,纸笔。”

    舒苒华一边吩咐,一边轻轻捻转手中银针,不一会儿,知悦面上的痛苦渐缓,呼吸也趋于平稳。

    小沙弥见状,心中稍安,但仍不敢大意,紧盯着知悦的面色。

    舒苒华接过冬青递来的纸笔,迅速写下药方,递给小沙弥:“速去取药,按此方煎服。切记,药量不可偏差。”

    小沙弥仍心有疑虑,却不敢再拖延,匆匆点头,飞奔而去。

    舒苒华目送小沙弥离去,观察了一下知悦的状况,见其面色不再惨白,心中稍安。

    随后,她蹲下身,捡起散落的糕点,仔细查看。

    冬青见状,紧张问道:“娘子,难道这糕点有毒?”

    舒苒华嗅了嗅,道:“这糕点并无毒,不过掺杂了几味药材。”

    “小娘子,你除了吃这块糕点,可还吃了什么?”

    知悦微弱地动了动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叫……知悦。谢谢姐姐救我。”

    “今日我生辰,姨母特意让小厨房做了我爱吃的几样菜,有炸丸子和炸糕,厨娘也悄悄给我留了几块锅巴……我都吃了。”

    舒苒华闻言,心中已经明白了病因,道:“你不用担心,等会吃了药便能好转。”

    说着,她环顾四周,见左边有一间客堂,便同冬青一起扶起知悦,朝佛堂走去:“我们去那里歇息一下。”

    知悦轻靠在舒苒华肩上,身体依旧又痒又痛,却是能忍受的程度,她勉力说道:“谢谢姐姐。”

    客堂乃接待香客之地,或许是为将军府特意预备,又或许是香客们此时云集在法坛,此时并无他人打扰。

    舒苒华让冬青守在门口,将知悦安置在椅子上,从腰间取出一小瓶药膏,一一涂在红疹上:“此膏含紫草、白芷、防风等草药,可祛热解毒,止痒止痛,过会你会感到舒缓些。”

    知悦轻声道谢,随即便感受到丝丝清凉渗入肌肤,身上不适逐渐减轻,心中感激之情更甚。这位姐姐既美丽又体贴,还懂得医术,不会是天上仙女下凡吧?

    舒苒华给知悦涂抹完药膏,便让她闭目休息,自己则时不时给她轻抚脉搏,观察变化。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陌生的僧人匆匆跨进门槛,面色凝重,气势汹汹。

    冬青揉了揉被推搡的肩膀,气冲冲地跟了进来。

    僧人目光如电,狠狠瞪了舒苒华一眼,随即疾步上前,手指轻触知悦脉搏,眉头紧蹙,审视扎在知悦臂上的银针。

    旋即,他猛地抬头,冷声质问:“你施的什么邪门针法?”

    他便是云隐禅寺的药僧,从小沙弥口中得知情况后,匆匆赶来。

    然而,他不等舒苒华开口,便怒斥道:“你这等妄自行针,岂不是草菅人命!”

    “你既非我寺比丘,怎敢在佛门圣地肆意妄为?若是出了差错,你担当得起这‘杀生之业’吗?我佛门岂能无端背负恶名?”

    “师……兄,师兄!”这时,小沙弥匆匆赶来,气喘吁吁,手上的汤碗微微晃动,却未溅出一滴药汁。

    “这位施主……确实懂得医术,师兄别……别误会,她先前已经帮……帮知悦缓解了症状。”小沙弥面色潮红,额上汗珠滚落,显然一路奔跑而来。

    药僧却依旧脸色阴沉:“非我寺中人,不得随意施医,此乃铁律。我等守护伽蓝,本应‘防非止恶’,如何能放任外人坏了规矩!”

    “何况,她区区一介女子,来历不明,若真出了差池,岂不是连累整个寺院?”

    小沙弥急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可……可是,她确实……确实有医术,知悦的病情已有好转,这……这是事实啊!”

    药僧冷哼一声,目光如刀,直逼舒苒华:“好转?岂知非是回光返照?”

    小沙弥恨不得舌灿莲花,但他深知师兄性情,只得结结巴巴地重复:“她、她真的是好意,也治、治……”

    “你别说了!”

    药僧一向对小沙弥的结巴言语不耐,此刻见他在外人前失态,更是怒火中烧,转而斥责舒苒华:“你这女子竟敢私自行医,若非心怀叵测,便是无知妄为!佛门清净地,岂容你如此胡来!”

    一通叱骂后,药僧却又低声念诵了声佛号,换上一副怜悯慈悲的神情:“然而佛祖慈悲为怀,念你身为女子,我寺正值水陆法会,今日便饶你一次,速速离去,莫要再踏入佛门半步!”

    舒苒华能清晰地感受到僧人眼中的不屑与嫌恶,她不知为何他对自己如此敌视,口口声声都是寺规与身份,但她非泥人,更非甘愿受人诟病之辈。

    舒苒华淡淡一笑,冷声道:“这位大师,你上来便施以苛责,口口声声提及佛规,却不知佛家慈悲为怀,救苦救难才是根本。我本就是一名大夫,行医救人乃分内之事,何来‘妄为’、‘叵测’一说?”

    “再者,我施针之前,早已仔细诊断,知悦娘子病发时脉浮而运化失司,气血不和,清阳不升。现今她脉象转平,气血调和,脾胃渐安,清阳得升。在你眼中竟是回光返照,莫非你身为云隐禅寺的药僧,却连基本的医理都不懂?”

    药僧面色一变,气息微滞,却仍强辩:“好个厉害的女子!你说你是大夫?真是口出狂言,我看你是妖言惑众!莫非你识得这位施主的身份,欲借此机会接近,图谋不轨!”

    舒苒华见这药僧胡言乱语,又拦着小沙弥给知悦服药,语气不免染上几分冷意:“我已说明我是大夫,你却执意不信,反而诬陷我意图不轨,还百般阻挠救治。如此行径,恐怕你才是心怀鬼胎,别有所图!”

    药僧面色铁青,怒目圆睁,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

    舒苒华微微一笑,那笑容淡然若水,不泛丝毫涟漪。她双眸冷冽而清澈,宛若深冬的寒泉,透出丝丝凉意。

    她望着药僧,语气平静至极,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医者仁心,你却无视病者之苦,不顾人命安危,颠倒是非黑白,我倒想问,你何谈清规戒律,何谈佛门慈悲,又如何能配称为‘僧’?”

    药僧瞳孔骤缩,大怒道:“你……你竟敢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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