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似烟一般缭绕，包围成一团，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时不时走来走去的仙兵仙将，警惕的注意四周的风吹草动。

    定睛长久盯着，穿过烟雾看到了一星点光亮，白色的光穿过雾霾照射出来。不多一会，一缕两缕的光，在烟里射出来又被遮住了。

    烟雾上被金网包裹住，外边还有金锁缠绕。

    远处有几只小精灵正往这边飞来，还未靠近烟雾，便被同伴拉住了翅膀。

    “你不要命了？月沧姑姑说的话你忘了吗？”

    又来了一个小精灵拉住它的翅膀，阻止不要命的同伴靠近。

    “我就好奇，远远看一眼。”

    “月沧姑姑说了，看也不行。”

    “我不会被仙兵发现的，我悄悄去看。再说这不是已经被封禁了吗？能有什么危险。”

    “那也不行！看久了你就被莫名其妙吞噬进去了，快走吧。”

    “是啊，到时就算是月沧姑姑来了也救不了你。”

    小精灵不情愿的跟着同伴走了。

    烟雾中的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在里面运转，吸收着不知哪里飘来的灵气，变成一点点光点，沾染在漩涡的每个小角落里。

    外边的仙兵也听到了那些小精灵的对话，他们心里也觉得这已经被封禁的黑雾还能作祟吗？

    这是仙界禁地，但常有小妖路过，但也不见仙官上奏将这东西封印到别处。

    听闻，这黑雾啥都吃，所以才会仙界在数万年前封印，每隔千年都得要重新封印，离下次封印也就几十年时间了。

    镜神那般强大，仙家怎么不请他来封印，说不定都能自己消灭掉。

    ＊

    君绍延的正廷宫。

    镜端起手中的茶，轻抿一口，连杯带茶一起丢了，一气呵成。

    她表情毫无波动，嘴上的话却似刀子般扎过来。“少捯拭这种难喝的东西。天赋是个好东西，但你没有。

    听了镜的话，君绍延无语凝噎，斜睨一眼。

    “是是是，你有天赋。你上次做的那茶，也就月姝婉乐意喝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

    君绍延不以为意，嘴角上扬。

    “话说，你和月姝婉也是相识了千年。你之后怎么考虑。”

    君绍延从她两的相识见证到现在，他们三可谓是在一起时间最长的。

    “刚答应了她，五日后我会娶她。”镜随手一挥，便是一套茶具，自顾自的开始倒茶品尝起来。

    “你说什么？”君绍延被话惊的站了起来，又后觉还有很多人在场，摆手把宫殿里的宫娥全都招呼下去。

    “你认真的？”君绍延重新坐下，靠近镜咬牙切齿的说：“神魔不能通婚，你忘了？更何况你俩都是女人，你倒是不怕，她指定被六界议论。”

    起初他只认为，月姝婉也不过是喜欢上镜的脸和实力胜过这个人，能成功一直在镜的身边，看得出月姝婉的确实努力。最主要是脸皮够厚。

    他脸皮也够厚啊，缠着她两也千年了，怎么不见月姝婉看见他的存在。

    六界除了上界，其他但凡镜所在的地方，必有月姝婉的身影。

    他看过镜的太多冷脸，本以为这唯一的上古神，平淡看待一切是她的本性。

    虽然她允许了月姝婉的存在，外界只以为她两交好，但未质疑过她两之间的关系。原因仅仅是因为，她们是两个女人。

    “她散魔修仙不就行了。”镜毫无感情的说出这句话，君绍延坐在他对面都要被这无情的话给伤到了。

    “散魔修仙，你说的倒容易。不说成功只有一成希望，她在魔族又不是什么小名小辈，那月族能同意这唯一的月族子嗣修仙？”

    “你不常说修仙好，人族不一直都在努力修仙飞升。”镜挑眉。

    “这自然不一样，月姝婉的身份在那，更何况这九死一生的事你让她去做，万一失败呢？”君绍延越发觉得镜变得陌生，他以前看不到镜的爱意，现在他更加确定，她从未爱过！

    “有我在，她不会死。”镜自信开口，自认为这世上，确实目前没有什么是能够威胁到她的。

    “你有问过她愿意吗？”

    “你不是一直都说她很爱我，为了我什么都愿意。所以这一点，她未必不会。”镜勾唇，笑的势在必得。

    以往镜只是随口一句话，东海宝物流萤鲛珠只因镜一句夜色不够亮，便被月如烟一战东海三天两夜，最后手持东海龙王幼子换来的。

    但那次月姝婉断了五根肋骨，被伟大的镜神一挥手便医治好了。

    伤好了，受过的痛呢？

    镜又随口跟他说的一句最近腰酸想要休息，不便陪他去妖界勘察。被前来找她的月姝婉听了去，第二天便独自前往凶险之地暗河，冲破重重幻镜到达河底，采到了异光灵芝。

    异光灵芝，使用后身强体壮。若是凡人吃了，能够长寿，修仙者吃了能快捷提升自己的修为，最少一月便能羽化升仙。

    暗河的幻镜，在里面受的外伤，全会在原身上再受一遍。

    月姝婉那次去了回来后，失了半身魔气。差点连魔界都感知不到她是魔族人。

    她跟他说，是下面有吸人真气的东西，幸好她跑得快，魔气只是不小心丢了一点，不然她就永远也看不到镜了。

    你看，都这样了，她还是想着那个冷冰冰的镜。

    如此之多的事情，几百年发生了不止百件。最后只是镜大手一挥补缺了她所丢失的东西。

    然后淡漠的说一句：“不值。”

    他一直不清楚，什么不值。是月姝婉的作为不值她镜神动情，还是镜神不值月姝婉如此对她呢。

    “我好似从未看清过你。”

    君绍延盯着对面清冷的容颜，都说镜的面相看着就疏离，但他相识了太久，也忘了最开始，他第一次见到镜的时候。

    天帝易主，三百岁的君绍延跟着父帝在宴上识友。那个时候，父帝就在给他铺路，母后说过，他定要记住父帝的一言一行。

    在众仙谈笑风生的时候，她出现了。

    一席飘飘彩裙，仿佛上面有金光在闪，耀眼夺目。

    穿的像彩虹般美丽，小君绍延高兴的去看是哪位仙子。

    来人容颜秀美，不似妖族妖精般魅惑妖艳的美貌，没有月族魔后那般美的惊人心魄。但她周身的气息比各仙家都绝尘。

    同时还有一股强大的疏离感，周身的气场让人多看两眼便产生了惧意，更不敢去多看她一眼。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镜的出现，不论众仙还是高座的各位上神都起身行礼恭迎。

    就连他的父帝，表情也在那一瞬变得特别严肃，也对着她行了仙家礼。

    小小的君绍延不懂，但看父帝都行礼了，便随波逐流，跟随众仙家一并对着镜行礼。

    她径直的走向他和父帝的位置，父帝带着他下了高座，被她抬手制止了。她径直坐到了父帝旁边的平位坐下。

    那是小小的君绍延第一次见这个女人，一个让不论是仙界还是神界都敬畏的女人。

    后来再未见过她出席各种盛会。

    回忆收回。

    君绍延压下内心不敢发作的情绪，状似商量实则敲击提醒镜：“你真不怕她月姝婉一个不答应，与你再无往来？”

    镜端起茶杯的手，听到这话没有丝毫慌张，甚至轻蔑的扯了下嘴角，笑看君绍延：“吾有何惧？”

    “那你过来找我除了说这事，还有其他的事吗？”君绍延压下肚里的气问道。

    “这五日，你去帮我通知各界前来观礼。”

    “你的婚事，你不自己邀请他们吗？”

    “我很忙，我要去看看瑶光老头给我练的药怎么样了。”

    君邵延好奇：“什么药？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提及。”

    “不重要，成功了你吃一粒，就能像我一样不死一生。”镜微笑。

    “我可不要，活的太久也不好，太累了。”

    “你看我累吗？”

    “你当然不累，什么事都让我做了。”

    “好了，你不吃，娇娇吃。”

    “谁说我不吃，我要陪你两一起长生，我倒要看看你这颗心到底会不会被暖化。”

    君绍延说完望向镜的脸，他看得清楚，眼前人眉目如画，鼻挺小嘴丰盈，整张脸怎么看都好看。

    他见过月姝婉多次，月姝婉生的娇媚，但行事作风狠厉，每次给人一种不好沟通的错觉。

    事实是确实不好沟通，不得她意就得要甩你鞭子，一鞭抽身，二鞭抽骨，三鞭抽魂。此鞭便名散魂鞭，只需三鞭，不论人族，魔族还是妖族，都得去鬼界了，又亦或是仙族挨上三鞭，仙气都得散一半。

    因为这鞭，是镜神炼制的。

    月姝婉的美，是六界公认的美人，但脾气也是六界公认的火爆。但她在镜面前，永远温婉可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她那副娇娇软软的样子，他喜欢 。也很喜欢她暴躁的样子，因为那才是她的本性，有气就撒，有仇必报。

    君绍延收回视线，镜不是美的不可方物的美人，一身的懒散气和疏离感，也不知道月姝婉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一股幽香，很奇怪的香味，无法言说，闻到的人都会感觉自己的精气流失了一点。是镜身上的味道，他闻了多年，但月姝婉却没有闻到过。

    好像只有她，闻不到。

    “好了，我只交代这一件事，到时，你们全去魔界观礼，我自会去拜堂的。”说完，镜便消失在了原地。

    “你不接亲吗？”

    “魔界成婚后，我带娇娇回碎阳居，这不就行了。”

    “怎能如此草率？”君邵延皱眉，不满镜的不在意。

    “成婚，不过是给她的一个交代，让所有人知晓我和她的关系，这是她想要的。我满足了她，她很开心，这难道还不好吗？”镜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她总是这样，将月姝婉的感情看的一文不值。

    君绍延捏紧茶杯，猛的甩了出去。碎的瓷片和刚刚的那只溅到了一起。

    碎阳居，镜神的领域，一座岛屿，横空在上空已经几万年。听闻是镜神出世之地。

    因为有结界，除了当初的魔族月族公主月姝婉闯进过，之后没人进去过。就连他，也没去过，幸好，她们并不一直在碎阳居。

    六界大部分人都猜测镜的本体是不是在里面。这次新婚，有几人是真心祝福，更何况成亲之人是两女子。到时礼成后，各界的说法络绎不绝。

    君绍延不知自己差在了哪，要说相遇，那也是他先认识的她，只是因为他没有镜那般的气势？还是说她喜欢的是世间最强大的神？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们怎么就越走越近了。

    ＊

    镜回到碎阳居，一挥手，整个岛上的房屋全都挂上了红绸，就连树上也提着红灯笼，上面的喜字被蜡烛照的熠熠生光。

    镜环视一圈，又一挥手，窗户上贴满了大红的喜字，小溪里还有很多莲花灯随着溪水流动。

    一直跟着一个花灯跑，你会发现，花灯掉下瀑布后消失不见了，小溪的源头没有人放花灯，却一直有花灯被冲走，直至消失不见。

    镜不知还差点什么，挥手出现一面水镜，画面中是各界正在成婚男女。

    看去仙界，一仙家儿郎和仙官定缘，找红线老儿绑了红线便没了。

    镜抬手轻轻一划便是一张灵纸，用意念写好了字迹，灵纸变成了灵鹤飞向了所要送达之人。

    意念控制把仙界的画面删除了，再看妖界，一大堆妖围一圈分食哄笑，新郎新娘签了婚书便双双第二日离家自立门户。

    镜直接删除了画面，再看去鬼界。

    鬼界有十八层，每层都有封印，每个死后的鬼魂入了鬼界后，便要在第一层冥族的分配下进入到哪一层受罚，再看是否有投胎机会。

    十五层以下的，没有投胎机会，永远都活在反反复复生前死的瞬间，没有终日。

    鬼界归冥族管辖，冥族好似独立异界，从不与其他五界有过多交集。

    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唢呐声，镜看去，是冥婚。两只鬼怎么看怎么丑，镜直接划走不看。

    又是唢呐声？

    镜看向发出唢呐声的人界，众人欢聚一堂，堂内开心的拜堂，堂外其乐融融的饮酒，好不热闹的场景。

    镜滑动人界那场婚礼，看了整场婚礼后，默默的关上了水镜。

    她的眼里没有快要新婚的喜悦，也没有即将迎娶六界最美女人的激动和憧憬。平淡的，像是万年来的一件平常事。

    一挥手，刚刚布置好的一切又恢复成了原样。而这一切，被不远处树后躲藏的人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