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砰!”

    胡桃木门被撞开,宁致远摔门而入,王洛紧跟进来道:“抱歉,小姐我没能拦住。”

    宁致远全身湿透,版型硬挺的西装四处皱粘,袖口和裤脚滴答流水,走过来时一步一水印,他的视线在房内一扫而过,瞥见茶几上的笔记本,亮着的屏幕上是视频暂停播放的界面,有如火上浇油,他怒气四溢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我不可能和你这样恶毒的人订婚!”

    赵新燃看着宁致远,话却对祝麦麦说:“麦麦,你先去前厅,这里我自己处理。”

    祝麦麦也晓得事情发展至今,已不是她能掺和的,点点头便走出房间。

    赵新燃问:“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把这个视频在我的生日宴上公放?”

    宁致远的嚣张气焰一下子灭了一半,他目光闪烁:“你霸凌柳庭的事情又怎么说?有视频作证,四年前你欺凌她,四年后,她转过我们学校来,又是你带头挤兑她,这些事情都一件件清楚摆——”

    “别给我转移话题!”赵新燃出言打断他,声色冷厉:“你就说是不是!”

    “是!”

    得了宁致远肯定,赵新燃竟奇异地没生气,或许她已经生不起气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宁致远辩驳道:“再严重的后果,难道比得上你四年前扇她那几巴掌?!”

    “够了!”柳庭忽然爆发,“宁致远,不要再拿我当借口!赵新燃从始至终都没有欺负过我。”

    宁致远面对她,语气软下来,冲她伸出手:“柳庭,你就是太善良太心软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替她说话吗?”

    柳庭嘶哑道:“我没有替她说话,你不要再曲解我的意思了。四年前也不是赵新燃欺负的我,是我为了让她救我,才抓她的手打了我自己。学校里,因为和你走太近,总有人暗地里给我使绊子,这些你都不知道看不见,全都是赵新燃帮我解决的。”

    宁致远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宛若有一榔头捶在他后脑勺,捶得他眼冒金星,他注视着柳庭通红的双眼,里面盛着的眼泪和一年多前、他透过教室门的缝隙看见的柳庭哭红的双眼如出一辙。

    怎么会这样?他心头浮起巨大的疑惑,明明他曾亲眼目睹赵新燃的冷言冷语与柳庭怯懦无助的眼泪是如何让人愤慨。

    “所以你特意在今天让她盛装出席,其实是为了当着众人的面揭穿我的真面目,为她报仇是吗?”赵新燃被他蠢笑,“你这一晚上没做别的事,光刷新智商下限了,我该夸赞你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吗?蠢货!”

    宁致远面目阴沉:“你——”

    “说你蠢货都是抬举你,你不仅无能还没有担当,仁义道德是你新的时尚单品?你不满我们两家的婚约,却拿为柳庭讨公道的借口生事,她被推到众矢之的,我被口诛笔伐,你倒成了被迷惑的无辜受害者,说我道貌岸然,我看你拿人挡箭也挺顺手。”赵新燃眯起眼睛,“蠢货,你是不是还以为你挺聪明?”

    她一口一个蠢货,再次激怒了宁致远,他抬起的手被当空截住,王洛反手就是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宁致远倒地痛苦蜷曲。

    赵新燃冷漠看着他这副狼狈样,收拾宁致远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她居高临下睨他:“为什么还是不长记性?忤逆我的后果你不是很清楚吗?”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道:“我没空跟你废话了,你不想和我订婚,有的是人替补你。你就在这好好想想等你爸妈回来,你要怎么交代。至于U盘的事。”

    她冷冷一笑,“我会找你清算的。”

    宁致远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也就是赵新燃敢让他受这等屈辱,可今日柳庭还在场,宁致远在这一刻恨赵新燃恨得要死:“你就是个控制狂!”

    赵新燃轻飘飘给王洛一个眼神,他立马会意。赵新燃抬脚走出房门:“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王洛抽了根窗帘的挂绳,捆住了宁致远的嘴,宁致远目眦欲裂,眼珠瞪得几乎跳出来,却只能呜咽出声。

    柳庭不忍看,背对着他道:“衣服鞋子和首饰我都脱下放在沙发上了,我全都还给你。”随后匆匆走出房间。

    柳庭追上赵新燃,在她身侧焦急道:“视频我确实还留着,但留在我老家的旧手机上,我也绝对没有跟宁致远说过这件事,我不会揭我自己的伤疤去博别人的同情。”

    赵新燃毫无预兆停下脚步,回身凝视她:“我说过,离他远一点。你没听进去是吗?”

    柳庭怔在原地:“我……”

    “你一直以来的小动作,我懒得理会,不代表我看不见。”赵新燃眉间隐隐有不耐之色,“今天的事,一半在宁致远,一半在你咎由自取。我会让人送你回去。”

    赵新燃的背影越走越远,消失在一片光亮中。柳庭茫然若失地由佣人牵引到大门口,她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富丽堂皇的别墅,宛在梦中。她来时鲜妍夺目,走时近乎是被剥了一层皮,穿的是某位佣人的白裙和拖鞋。

    李管家向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柳庭失魂落魄地坐上轿车。

    “等一下!”正要关车门,一道女声降下,祝麦麦小跑过来,“李管家,我和她是一个小区的,我们一起回去可以吧?”

    “当然可以。”

    柳庭挪进里侧闭目养神,祝麦麦坐在她身边,车门关上,她对李管家挥手作别:“感谢您招待,再见。”

    汽车驶出一段距离后,柳庭睁眼,对上祝麦麦在黑暗中明亮的眼眸,她终于在此刻回过神来:“其实我不用下水,赵新燃也能平稳处理好这件事吧?”

    “是。”祝麦麦应得干脆,她笑眯眯道,“但是柳庭,你并不绝对无辜,不是吗?”

    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拉开,主角赵新燃珊珊来迟,脖颈上的鸽子血红宝石项链在灯光下折射着华丽的光芒,她身穿一袭金绿色抹胸晚礼服,亮绿色缎面在摇曳中现出琉璃光泽,金线绣成的竹子从裙摆拔节,胸口处金叶鳞次生长。

    这袭出自国内新锐设计师之手的礼服,灵感源于金光下流动的绿水,寓意“流水生金,好事将至”。此刻这件极尽奢华的礼服穿在她身上,随着她信步走近,裙摆堆叠流动,步步生金。

    赵新燃目不斜视走向她的父母,对一切窃窃私语置若罔闻,像是赴往一场加冕礼。

    事实也确实如此,按照她奶奶的生前遗嘱,赵新燃将在法定十八岁整,也就是今晚零点,继承家族企业淮信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以及她父亲赵长岭全权放手的安然资本,另有母亲唐淑意送的珠宝香车房产等等资产作这位掌上明珠的添头。

    随着赵新燃缓缓走进,大厅中的屏幕开始播放她的以往十七个生日的成长视频,一直到她走到父母面前,十八个视频尚处于十八岁的赵新燃,注定走上家族为她铺好的康庄大道,起步就远超同阶层的同龄人。

    至于原本定在今夜与宁氏小公子宁致远的订婚仪式,赵氏夫妇整晚未曾提及,宁致远也不再出现。众人旁敲侧击,唐淑意微笑道:“今夜只是我女儿新燃的生日宴,旁的我一概不知。”

    不论外界如何众说纷纭,年纪轻轻就一切都唾手可得的赵新燃在今晚众星拱月,夸赞与祝贺不绝于耳。

    这座立于半山的奢华别墅在黑夜中灯火通明,两面落地窗明净如初,衣香鬓影中,头戴皇冠、熠熠生辉的赵新燃手持香槟,浅笑盈盈迎接他人逢迎。

    及至宴会结束,宾客散尽,赵新燃回到房间,梳妆台的珠宝盒里,梅花项链与怪石胸针静静躺在绒布上。

    这是她十多岁时参加一项珠宝设计比赛的参赛作品,也是她的处/女作,拿了比赛金奖。她在当年宁赵两家口头订婚时在长辈见证下赠给了宁致远,不过显然宁致远不配佩戴她的作品。

    赵新燃抬手将宝盒盖上,如同将不顺意的事打包装进暗无天日的匣子。

    “现在,世界围绕我转的生活应该回来了吧?”她漫不经心地想。

    第二日清晨,赵新燃的库里南刚开出别墅大门,宁氏夫妇的林肯紧随其后驶进赵氏公馆。

    两辆车擦肩而过时,赵新燃漫不经心瞥了眼那辆林肯。

    书房内。

    刚毅的面容让人很难看出赵长岭已经年逾四十,他坐在皮椅上,两手随意放置扶手,对着书桌另一边的宁房德和方莉道:“新燃和致远的婚约,既然孩子处不来就算了,妙君山的项目我们两家还是继续合作。”

    宁房德霎时变了脸色,方莉的笑容僵在嘴角。

    出了别墅,宁房德破口大骂:“看你教的好儿子,两家的以后的合作都搞没了!”

    “宁房德,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他长成这样你敢说你没半点责任,啊?”方莉捏紧包反驳。

    昨夜一得知宁致远宴前消失、订婚没举行的事,宁房德与方莉就即刻回国。欧洲的公司出现资金纰漏,宁氏夫妇不得已缺席赵新燃生日宴,只再三叮嘱宁致远走完订婚流程就万事大吉,谁知道他胆大妄为到把婚事搅黄了,竟是连集团合作都不管不顾了。为挽回赵家信任,他们连夜回国,赵长岭没有中止妙君山的项目,是因为进展过半,可这个项目完工,宁赵两家的合作算是到头了。

    “老子非收拾他不可!”宁房德扯了扯领带,眼圈黑青,而方莉神色忧虑,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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