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阁内,暖香四溢。
凤凰榻上湿乱一团,地上散落大小两双鞋履,及四零八落的锦裳。宽大的深蓝,堆压在薄如蝉翼的锦罗绮纱之上。
窗外艳阳高照,灼热金色直直地照射在,窗前两具火热之躯上。
前方女子趴于窗边将头探出窗外,大口呼吸暖冬寒气,嘴里不时发出尖叫之声。整个凤阳阁安静如斯,仿佛旁人都不敢大声喘息。
徐世隐用尽全力地交好这位女子,尊贵的玥阳公主。他们已经尝试了千百种,亦无觉满足。
已近正午,从徐世隐晨早踏入凤阳阁的大门时,这间屋子就注定了会满室生香,香色不停。
好一场酣畅淋漓之交,二人先前的生疏礼仪,在今日这一刻,全然消散。而今,只有互相揉入对方的贪婪与欲望。
欢畅与难舍难分。
徐世隐从未接触过贵女,除了屋里的两个通房,便是高高在上的袁皇后了。他与袁皇后,完全是伺候之心。
可今日面对玥阳公主,他发现,并非如此。
玥阳公主果然是个阅尽春色的公主,主动热情得叫他无法收住,在玥阳的引领下,徐世隐竟然达到了从未有过的情难自禁。
作为一个男子,在女子面前,情难自禁意味着什么?
他沦陷了。
他竟然无比的迷恋。一次又一次地与她一起,在这条路上一往无前,毫不疲惫,一同无数次攀上神岭高峰。
“公主殿下……可还好?”
“好……好。”
意犹未尽的二人相拥于窗前,浑身湿漉漉地贴近彼此。两头乌黑长发纠缠在一起,二人相差并无几岁,难怪如此契合。
“世隐,以后你常来。”
“嗯。”徐世隐搂着她,轻声应允。
距离正式大婚,还有好些日子。食髓知味的二人,再也不能分开,恨不得日日纠缠在一起。
玥阳公主也庆幸自己。满京都女子都垂涎的清冷徐大人,竟是如此模样,竟比那些各色面首还叫人无法自拔。
果然,她的母后替她选了个好男人。
“明晚,你来吗?”玥阳公主问,
“来。”
“好。”
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徐世隐如何也未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栽倒在袁氏母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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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帝下令彻查长乐王府刺客一案。但,他将此案交由大理寺的同时,亦下令由长乐王亲自协助办案。
皇后知其意,且不动声色。皇上想搅浑这坛水,便自叫他搅去。长乐王自导自演,那便叫他演去。
无凭无据,总是不能栽赃到她的头上的。
至于朝堂上的闲言碎语,她早已习惯。如今,最重要的,是她腹中皇儿。
赢帝也专程在日光好的时候,过来汤泉雅苑看过她几回。有一次还带上了太子和太子妃。
自袁芝意死后,皇后也对东宫死了心。袁宏余的顶罪出走,更是叫她歇了部分心思。她现在唯一恼的是,太子没收她的那三百万两银子。
当着皇上的面,她不敢提。
可当齐玉娇披着那吉光裘,满头珠宝金钗的样子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难以忍下。
这个李鹤轩,胆大包天,动了她的银钱不说,还丝毫未将她这个有孕在身、不再容光焕发的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仿佛如今执掌后宫的,已经是他心爱的太子妃了。
皇后语气酸溜溜地对着赢帝道:“皇上,臣妾先前也定了一件吉光裘,就是太子妃身上的这一件模样。可惜,最后不知被谁人抢买了去,未能获得。如今看太子妃身上这一件,甚是喜欢,不知皇上可否差人替臣妾再寻一件来。”
赢帝摸不着头脑:“这吉……什么裘,很难买吗?”
李鹤轩得意道:“当然,此裘来自西域,世上仅三件。或许太子妃身上这件,便是京都唯一的一件了,可不好寻的。”
“哦……”赢帝若有所思,“那便是有钱也买不到了,不然——”
“不嘛,臣妾就想要。”皇后毫不退让,“如今臣妾怀有皇嗣在身,正值隆冬,身子弱得很,正需这吉光裘呢。”
齐玉娇的脸色变得不甚好看。如此她便知了,当初李鹤轩和梁值说的不是假话,这吉光裘就是从皇后娘娘手里横刀夺爱来的。
当初,她还满不在乎地要送给母亲大人呢。
可现在怎么办?皇后娘娘都开口了,她也只好作懂事状道:“既然母后喜欢,若是不嫌弃的话,不若儿臣将此唯一一件赠与母后。”
“不行!”李鹤轩脱口而出,“此裘于儿臣与太子妃意义非凡,儿臣还请父皇替母后另寻一件。”
管他能不能再寻到,总之是不能要走他送给齐玉娇的。
皇后不可察地横了一眼,道:“哎哟,竟还有这事。我说呢,原来太子早在将军府时就把太子妃疼了起来啊!怪不得听传,太子在东宫给太子妃建了个什么跑马场呢,那得花费不少银子吧?”
提到银子,大家心里都紧了一紧。
皇后难道是想向皇上讨要银子?没有银子,她那庞大的袁氏帝国难以为继。京都商贸上断银,外地官员又在观望,近期上贡的官员确实少了不少。
李鹤轩扯嘴一笑:“母后莫要取笑儿臣了,那个跑马场还是太小了,太子妃也只能是小小遛上几圈,过过小瘾罢了。银子,倒也未花费多少。父皇也知道,儿臣不善经营,如今也只能仰仗梁大人帮着打理一二,小打小闹罢了。”
皇后哭穷,太子也哭穷。赢帝本想暗暗将泰宝钱庄没收来的三百万两银子交于东宫权宜使用,东宫正是笼络人心、大量用人之时,需要大笔银子。
可太子顾全大局,没要。
“皇后若缺些什么,朕尽力满足。只是太子妃身上这件,就算了吧。”
赢帝怎么不知道,李鹤轩将齐玉娇疼得跟什么心肝似的,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委屈自家太子妃。
即便是皇后娘娘,他也不会给好脸色。他可要当好这个和事佬。
皇后醉翁之意不在吉光裘,便道:“皇上误会了,臣妾怎会要太子赠与太子妃的宝物。臣妾只是想着,若是寻不到吉光裘,不若将这雅苑修葺一番,臣妾打算在这多住些时日。”
还是要钱。
皇上眉眼一笑:“那皇后打算让朕,给拨多少银两修葺这雅苑合适啊?”
“嗯……”皇后思索片刻,“二百万两白银,该是差不多了。待皇儿诞下,正好他亦可在这雅苑玩耍了。”
呵。三百万两银子,就这一个由头,她就要走了二百万。
赢帝索性顺水推舟:“行,皇后辛苦,自是该赏。正好户部近期多出三百万两银钱来,要不,皇后就先支了吧。”
“另外,太子也莫叫太子妃委屈了,剩下的一百万两,拿去去给太子妃好好修个跑马场吧。太子自小西域长大,喜爱这些,偏偏太子妃与他同好,真是甚好甚好!”
皇后的脸色一秒前还是心愿得逞的欣喜,后一秒又变成了不甘。嘴是她张的,可最后还是便宜了那野小子。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皇帝老小子,如今把李鹤轩当宝贝一个疼着。出人出力,心思倾得没边了。
“谢皇上。”
皇后迅速道谢,不管怎么说,真金白银谁不要。
李鹤轩愣了一会儿,也领着齐玉娇一起道了谢。
今日来这一出,还真有点意思。皇后又将她的钱要了回去,可皇上也没偏心,他也得了一百万两。
这一百万两交给梁值,他定会开心坏了吧。不出一月,他定会生出更多的银钱来。
李鹤轩心里还暗暗感谢这位母后大人呢!皇上给他,他不敢要,现在好了,大家分了,谁也别说谁不是。
赢帝也知道,这钱皇后不会真的全部拿去修葺雅苑,太子也不会真的全部拿去修跑马场。当下,他们都用更需要用钱的地方。
在傍晚时分,赢帝本想作意留下来陪皇后住上一夜,可皇后却劝他与太子一同回去,曰孕期夜间难眠,怕扰了皇上。
于是赢帝便带着太子和太子妃回宫了。路上又聊了几句长乐王的案子,双方都没有想插手的意思。
看今日皇后的模样,这事确实与她无关。
只是赢帝似有心事,意味深长地望了好几眼齐玉娇。齐玉娇心中发毛,思来想去终于想明白,皇上可能是想问他们为何还未有孕。
连皇后娘娘都在他一夜宠幸后击中了,这个太子怎么回事,太子妃怎么回事。
可他又不好开口直问,李鹤轩可是护得紧,他可不想得罪自己的儿子。
齐玉娇将头低得很低,一路默不作声。李鹤轩只觉气氛怪异,却想不出是为何。
待回到宫中,他才追上几步急问:“怎么了?一路上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也看出来了,”齐玉娇瘪着嘴没好气地回,“不是我不乐,是父皇不乐了。”
“他有什么不乐的?对你不乐?怎么可能?他知道我最疼你的,他自然也是最疼你。”
“你个笨马!”
“笨马?!”
齐玉娇私心里总觉得李鹤轩像一匹马,来自西域的、强悍的汗血宝马!于是便说了出来,这匹马真是笨!
“父皇许是不满我们许久未有动静吧。”
李鹤轩心头一紧,这不是他的问题嘛!他不敢提这个,一提那可不就是他自己不行嘛!
“可我已经在吃生子丸了!我……已经很努力了,你知道的。”
李鹤轩心中委屈,是他不能让齐玉娇怀孕的,如今还害她受父皇埋怨。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