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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著愛著就永遠(下)

    她們齊聚在小院子,躺椅上的莫璿聽著其他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沒有避諱談論,而是在提及時,明白彼此的念想和接受情緒反饋,不必須回應別人的期待或寬慰,只為自己的所思所想。摘去藍白棚架的星空高遠清透,億萬年前的光芒照向仰望它的人。

    茶葉櫃旁的另一個櫃子,放的是莫璿從小到大各種比賽的獎盃和沒能貼上牆的獎狀,她沒有見過它們落灰塵的模樣,在將它們全部鎖進自己房間之前。

    又一個假日,她坐在客廳裡,專心看著僅在週六下午播放的電影,父親拿起雞毛撢子走進又走出她的視野,對著兩櫃子的東西小心翼翼清理、仔細呵護,她不確定父親是否笑了,只是背對她的身影線條變得柔和,柔和到一陣風就能吹散。

    醒來的時候莫璿聞到蚊香的氣味,江澄瑀坐在另一張躺椅上,頭枕著莫璿的肩膀安靜看著電子書,風扇正對著她倆呼呼地吹。

    「会いたいな.」

    江澄瑀放下平板讓莫璿枕到她肩上,她親吻她的髮絲,輕聲回應:「いつもここにいるよ.」

    單曲循環著伍佰老師的《夏夜晚風》,樹影搖曳而夜色還深。

    雙親的癌症史讓竹姨罕見強勢的要求莫璿回日本前必須先做健康檢查,她們選了南部一家權威醫院,因為離江澄瑀家比較近。

    此刻坐在候診區的她,看著同樣穿著健檢服的江澄瑀坐到她身旁,這就是她為什麼不幫莫璿保管衣物和包包的原因。

    江澄瑀眨巴眨眼人畜無害的說了句:「第二人半價。」

    問診和抽血檢驗,她們都是一前一後的安排,除了無痛腸胃鏡錯開成上下午,因為麻醉恢復期需要家屬陪同。

    病床上的江澄瑀讓莫璿感到一絲陌生,家居服才是她們彼此熟悉的,習以為常的平凡卻原來不是那麼一般。她握住江澄瑀的手輕輕摩娑,希望她知道她就在身邊,即使江澄瑀還沒醒。

    護理師第二次來訪時,被喚醒的江澄瑀睡眼惺忪看了莫璿一眼,拉過莫璿的手枕在臉下想接著睡,下意識的撒嬌對比護理師的無奈,莫璿笑著晃了晃手,「醒醒,我們回家睡。」

    換回外出服的她們在無人的長廊又待了一段時間,因著有人實在困的不行,莫璿當起人體靠墊。

    「我一定是睡神轉世。」說話的人眼皮子不帶睜開一點。

    莫璿想,睡滿八小時就自然醒的鬧鐘顯然對自己有錯誤認知,她捏了捏江澄瑀的手。

    江澄瑀突然精神抖擻坐直身軀。

    「餓不餓?我們去吃點東西然後回家?」睡意勝過食慾時,江澄瑀寧可選擇餓醒,但莫璿醒來後只喝了瓶果汁。

    「有點,但我想吃妳做的。」

    「醫生說要從清淡的開始,做清湯麵好嗎?」聽莫璿說餓,江澄瑀的睡神暫時退下,倆人才起了身。

    「好。」

    一開始莫璿並不餓,她只是找藉口想讓江澄瑀回家好好休息,可清湯麵的味道從記憶中具象成充盈鼻腔的香氣,瞬間她就餓了,而空腹更久的江澄瑀應該飢腸轆轆才是,為彼此而急切的步伐變得一致。

    莫璿喜歡麵食多過米飯,卻鮮少在下館子時點拉麵,她自嘲體會不了拉麵這類美食,醬油、豚骨和味增口味的拉麵於她僅是入口鹹和口口鹹的差異,提香的油蔥酥在日本不常見,極其罕見出現在業務用超市裡,米飯才成為她們在日本生活的主食。

    坐在廚房一隅看江澄瑀忙碌,搭把手的提議不意外又遭到否決,掌管廚房的人有自己的好惡,江澄瑀和她母親的喜好相近又略微不同,莫璿自學的廚藝,習性相去更遠。

    一個吹涼的湯勺遞向莫璿,她嚐了一口,點點頭。

    江澄瑀把鍋裡的湯和麵一分為二,碗筷、勺子擺在對應的位置上,貓舌的她們處理不了燙嘴的食物,等待湯稍稍放涼的間隙,她收拾了廚房;莫璿回房取了沖洗好的照片並仔細挑選。

    「叔叔阿姨說得放幾張在家裡,想我們的時候還能看看照片,妳覺得放哪幾張好?」莫璿將它們分成兩疊,留下她們比較喜歡的合影。

    站著的江澄瑀剛好可以將下巴靠在坐著的莫璿肩膀上,左手撐著中島大理石檯面,「喜歡這三張,跟這兩張。」右手挑了三張合影和兩張各自的獨照,兩手間的空隙正好困住莫璿。

    「叔叔阿姨?」她在莫璿耳側留下綿長細吻,畢竟合影中的她已經親吻了她的新娘。

    「是爸媽、我們的爸媽,嘿嘿......。」腹背受敵突感危機。

    江澄瑀滿意地鬆開手,「先吃麵,晚點再裱框。」

    莫璿鬆了一口氣。

    「至於點心,可以留著晚、點、吃。」

    「......。」

    客廳的小夜燈靜靜亮著,她們的照片掛上了那面牆,獨照在下,合影在上。

    先完整自我,再擁有彼此。她如是說。

    兩週後的回診,江澄瑀各項檢驗都落在指標範圍內,莫璿的癌症篩檢沒有異常,而反覆發作的胃炎當然也沒能逃過醫生的火眼金睛。

    「除了這一項,其他數值都還可以。」生化檢驗中部分接近最低標準值的數字被藍色原子筆圈了起來,「長期或反覆性的發炎是未來罹患癌症的高風險族群,」醫生頓了頓,「還有,熬夜、高度緊張焦慮和空腹喝咖啡這些要盡量避免,務必注意。」

    莫璿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江澄瑀則是笑彎了眼睛。

    她們在診間外巧遇那天在恢復室當值的護理師,莫璿和對方交談起來,江澄瑀打過招呼後先去批價和領藥。

    「妳女朋友很體貼喔!一般看見的都是另一半不耐煩的臉色。」

    「嗯,她很好。」莫璿點頭。

    「還有,......。」

    去往藥局的路上,莫璿試著回憶在恢復室的情形,只記得當意識到自己該清醒時,她反射性的從病床上猛的坐起,然後暈眩感上頭,她瞬間被放倒又一次躺平。

    聽見江澄瑀對著她這一頓操作給出評論:「妳做了一個仰臥起坐呢。」

    莫璿雙臂交疊遮住眼睛,在天旋地轉的暈眩中笑的不能自己,以至於沒有發現江澄瑀那時紅著眼眶和略帶鼻音的聲音。

    ......那天我進去看妳醒了沒的時候,她正握著妳的手,眼睛紅紅的。她說,沒有看過妳睡得這麼沉,呼吸慢的像隨時會沒有下一口氣,然後就哭了。

    她在藥局的窗口沒有看見江澄瑀,卻從一旁的用藥諮詢室聽見了她的聲音。

    藥物的使用時間、劑量和注意事項在藥袋上標示的很清楚,平時她們會食用保健品,加之莫璿偶爾有使用止痛劑的習慣,江澄瑀想瞭解這些是否會有衝突?需要間隔多久?

    她坐在門口候診椅的第一位,可以想見江澄瑀認真紀錄的模樣,莫璿抬頭望著二樓防護欄的玻璃彩繪,直到江澄瑀出來。

    「等很久了?」

    莫璿搖搖頭邊站起身。

    「走吧。」江澄瑀邊說邊將手機放進手提包裡,沒有察覺到手機的震動提示。

    連鎖咖啡進駐醫院大廳一隅,咖啡香充盈整個空間緩和緊湊的氛圍,三三兩兩的醫護人員等候在領取咖啡的通道,對值班的人而言,咖啡不一定是能量補給,更像是續命湯藥。

    「治療的這段期間我們少喝點咖啡,」江澄瑀邊走邊說,「茶葉妳不行,紅茶、烏龍茶或是其他的,試試看好不好?」

    以為會看到莫璿生無可戀滿是哀怨的表情,卻得到她乖巧地回了個,「好。」

    「怎麼不討價還價?」她歪頭看向莫璿。

    莫璿一語不發將她攬進懷裡,緊緊的沒有縫隙,江澄瑀輕輕順著她的背。

    「麻醉的時候,夢見自己在一片白色的世界裡,看見爸爸媽媽、看見爺爺,看見很多很多的人,唯獨沒有看見妳。我找了一圈又一圈,他們問我在找誰?卻誰也不認識妳,最後有個小孩拉住我,問我是不是在找她?」江澄瑀停頓了一下,「我想回答她,『是,我一直在找妳,請一直牽著我的手不要走遠。』」

    研磨後的咖啡粉被填充整壓,鎖上沖煮頭高壓高溫浸透,帶著油脂的琥珀色液體流進杯子裡,濃郁香氣沖淡她滿溢的情緒,莫璿才能從中釋出一句耳語。

    謝謝妳。

    反覆確認愛與歸屬的答案,曾經被放棄的恐懼困住莫璿太久,久得即使在幸福裡也同樣躁動不安,她忘了,想要的幸福其實很平淡,堅定選擇和被堅定選擇可以是同一個方向。

    晚間六點的鐘聲響起,原本走往側門的她們折回了大廳正門,因為開放通行的時間已過,她們必須繞過一個ㄈ型走廊才能去往停車場。

    「好久不見。」

    突然被人搭話,江澄瑀有些反應不過來,莫璿更是愣了下。女子直面兩人,視線更多是看向莫璿,她似乎並不打算只是打聲招呼。

    「認識?」江澄瑀小聲發問。

    「朋友。」莫璿點頭卻沒有介紹兩人認識,「妳先去開車,我在這等妳。」

    遞鑰匙不過是她們生活中稀鬆平常的動作,江澄瑀自然而然接下,「那妳們先聊,我去開車。」她朝女子點點頭就先離開。

    「怎麼不介紹給我們認識?」韓晴先開口。

    「覺得不必要。」莫璿語氣淡然,「產檢嗎?」

    外套遮掩不住隆起的小腹,裏頭正孕育著小生命,家庭生活和小孩,這樣的人生體驗是韓晴嚮往的。

    「第五次產檢,二十四週了,醫生說寶寶挺健康的。」韓晴摸著隆起的肚子點點頭,面有喜悅亦有疲態,莫璿那種自帶對外的邊界感她是第一次體會到。

    「孕吐和種種不適,希望孩子不要太折騰妳。」見識過澄瑀姊姊的妊娠期,還體驗過帶娃經歷,莫璿覺得生孩子是身心雙重考驗。

    被視作微不足道的小事忽然被提起,心中壓抑的委屈瞬間放大,韓晴垂頭低聲說:「如果我們是一對異性戀,就不會被當成異類了吧?」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韓晴更是一臉愧疚,「......對不起,我好像還沒有準備好成為一位母親。」

    情緒如果可以選擇,應該沒有誰想選擇痛苦,反差造就感受,而感受源於真實生活,保持心情愉悅的話更像是句口號。

    「妳曉得,妳像這樣的時候想法都挺負面的嗎?」莫璿輕輕笑著。

    白天開放通行的後門和側門在下午六點整準時落鎖,唯一能進出的只剩正門和急診室,看診時段早過了,莫璿沒有看見韓晴的家人,估計她在這待了有段時間。

    醫院白牆給人一種蒼冷無力的感受,情緒鬱結像在胡同裡找不到出口。

    「回去吧,阿姨會擔心的。」

    幸好正門的計程車停候站還有零散幾輛等候載客的,莫璿招來一輛,車緩緩駛近停下,她上前拉開後座車門,「一會兒先給阿姨打個電話,別忘了和家裡聯繫。」

    韓晴聽話乖順坐進後座,應了聲好,莫璿替她關上車門,隔著窗對彼此揮了揮手。

    計程車緩緩駛離,莫璿感覺身邊站了人並且臉色不大好。

    「小瑀?」

    江澄瑀沉默地握住莫璿手腕,拉著莫璿走往停車的地方。

    韓晴透過後視鏡看著她們漸遠的背影,曾緊握彼此手的人是她和莫璿,而選擇鬆手的是她。

    江澄瑀步伐越走越急,莫璿有些跟不上,手被扯的生疼。

    「等等、我手疼。」

    聽莫璿喊疼,江澄瑀停下腳步看著被自己扯紅的手腕,蓄積眼裡的烏雲化成雨,「......妳怎麼、怎麼這麼傻,明明那麼全心全意......。」一句話被說得嗑嗑巴巴,她知道莫璿有過一段感情,結束在她前往日本的時候,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她在落日餘暉裡閃耀卻碎裂一地,此刻疼痛有聲,那她當時......怎麼能隱忍不發?

    莫璿不曉得該拿什麼話去安慰,明明她才是需要被安慰的一方?看著雨勢沒有停歇的跡象,車鑰匙又落回莫璿手裡。

    回家這一路,副駕的江澄瑀也哭了一路,相識這些年她笑的時候多過沮喪,那麼幾次掉眼淚是為著某些電影情節和北極熊。到了家下了車,莫璿掏鑰匙開門,背後的啜泣聲未歇,像是累積許久許久,江澄瑀的淚水仍不停往外落。

    「妳是不是把這些年積攢的一次宣洩了?俠女饒命!在下不諳水性。」莫璿以無比驚恐的誇張表情看向江澄瑀,終於把人逗笑。

    江澄瑀抹了抹眼淚,緊握莫璿雙手。

    「我愛妳。」言語和肢體陳述同一件事。

    「我......。」莫璿想說我知道,但江澄瑀沒有給她機會而是傾身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重複一遍又一遍。

    我愛妳。

    淚如雨下,而這次換了人。

    夏日的雨季才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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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和妳過一輩子,會不會太貪心?

    能不能,愛著愛著就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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