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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聚会

    迟千声在聚会前一天晚上才让人送来了衣服,薛凌打开看了看,并不属于很正式的宴会风格,是一套黑色的无尾礼服,里面搭配白色的翻领衬衫,没有突出的设计,看上去是根据薛凌的尺码量身定制的。但薛凌知道没有,最多是迟千声用眼睛估计了一下尺寸,他对任何事都能准确的把控。

    薛凌没有在意,迟千声本身也并非很在意规矩的人,如果不是家庭聚会上有别的旁支也会来,那么迟千声估计让他平时怎么穿宴会上就怎么穿。

    迟家定的酒店不在本地,他一早上了迟千声给他定的飞机,躺在头等舱里戴上眼罩休息。迟千声因为布置场地和准备的原因已经提早一天去了。

    薛凌觉得很奇妙,即便迟千声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但是两家算不上熟悉。薛凌父母只是迟家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之一,连说是“堂哥”,也只能是他家高攀了。他此前从来没有通过迟千声涉足过迟家的世界,在平时聊天的时候,迟千声也总是一笔带过,不愿意和他多说,薛凌虽然不擅长打交道,但是已经学会了一个词是“社交距离”,因此也没有为难迟千声。

    薛凌有时候总会有些挫败感,他所见到的迟千声,是哥哥,是老师,永远是他愿意在薛凌面前展示的那一面,而自己却很贪婪,总是想要挖掘出更深的迟千声,想要了解他的全部。

    有一个迟千声告诉他的童话故事里,女巫告诉骑士葛温说,他可以选择自己白天是美女,晚上是丑陋的女巫,又或者白天是女巫,晚上是美女。当时他问迟千声会怎么选,他说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但还是晚上是美女要更好一些。

    问到为什么是晚上的时候,迟千声说他每次到晚上心情就会变差,那时候生活总要美好一点吧。

    薛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会在晚上变差,但是从那之后,就是他捧着书去念给迟千声听,迟千声有些无奈,但是看着一个小豆丁认真地捧着书,一字一句地努力读,为了读生僻字白天查字典学习,他也劝不动了,索性就随他。

    所以薛凌每每回想起来,发现是他给迟千声念故事的时间更长一些。

    薛凌有次念完,迟千声还没睡着,躺在床上眯着眼,大概是眼皮的眨动被看出来了,一只手落在眉心,将皱起的眉头抚平了:"哥哥,哥哥,心情有变好吗?"

    那时候迟千声困得眼皮打架,就没有回应,薛凌也很识趣,只是凑到耳边,像吹气一样说:“哥哥,好梦。”之后就猫着腰走了,连脚步声和关门声也透露着小心翼翼。

    薛凌其实等着迟千声问他,在他眼里,迟千声是个教育者,是当时唯一能让他索求答案的人,他认为无论是白天和晚上,都应该选择女巫,他应该把女巫藏在城堡里,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宝藏。薛凌觉得自己有些卑鄙,想听迟千声的评价。

    但是孩子忘性大,过了一阵子就抛之脑后了,一直没有问出口。

    薛凌不知道怎么想到了那个时候,虽然不可能取代迟千声,他现在也有资格回答小时候的自己。薛凌觉得这个想法是不对的,不是出于道德方面的评判,而是对于一个兢兢业业守护宝藏的巨龙来说,这有些太累了。

    更何况他不是巨龙,他是眺望绿光的盖茨比。

    迟家定的是一个山上的酒店,薛凌从来不了解这些,他打了车到酒店门口,有侍者牵引他到聚餐的大厅。问到迟千声在哪里时,他回道迟先生在三楼的酒厅酒廊。已经有几个身穿华服的人在桌前落座,大厅穹顶是碎晶的吊顶,正中间放着一个香槟塔,两旁围绕着用洒金小碟盛着的一些甜点和开胃菜。在问清楚身份后,旁边等着的侍者牵引他到位置上,那是右侧靠维纳斯石雕柱的座位,离中央的主桌还有一段距离。

    薛凌有些不明所以,按照他们迟家的惯例,带着的人是要跟着一起坐的,即便不能坐在迟家人坐着的主桌,也应当在靠近的席位落座。薛凌毕竟是局外人,以为这是他们的惯例,有些迟疑地坐下了。

    “你好你好。”几乎是坐下的一瞬间,社交就开始了。即便这是迟家内部的聚餐,但是一些旁支也想借着机会攀些关系,再加上旁支之间都不怎么熟悉,和商业聚餐本质上没有很大区别。薛凌转头一看,那是一个笑得谄媚的中年人,显然不怎么精于此道,才会跟他一个面相稚嫩的高中生搭话:“小兄弟从哪里来啊,年纪轻轻,看上去就气质斐然。”

    薛凌还没开口,对方已经从怀里掏出一个名片来,确切地说,是一叠,外面用黑木裹着,里面是连环的叠页,履历是用简化的隶书,展开有些像在看广告的宣传册。薛凌粗略扫了一眼,大学本科没有加进履历里,反而研究生在国外读的大学加进去了,名字有些长,薛凌暂时还没考虑留学,因此对这些大学没有什么了解,专业是旅游管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政府项目在里头,面前这个男人貌似是负责人。

    薛凌扫了一眼,中年人后面跟着的秘书带着个小包,看上去应该不止几张名片,于是便收起连环册,淡淡地评价了一下:“不错。”

    才想起来方才中年人还问了问题,又补充道:“跟着迟千声来的。”

    中年人这才一拍大腿:“诶呦,原来是迟少爷,不早说呢,迟少爷的人得坐到中间去啊!”他说着就要换来侍者给薛凌换位置,态度殷勤。薛凌皱了皱眉,解释道:“这些位置是事先排好的,已经定下来了,再换就不方便了。”

    中年人有些尴尬地收了手,看上去迟家没少来这里聚餐,这里的侍者已经熟悉他的面孔,因此不用多问就引着他落座了。离第一次来已经过了很久,也早早就忘了这里的规矩,他摸了摸头,大概了解了薛凌即便是迟千声的人,能坐在这么个冷座,估摸着关系也算不上太好。他暗骂自己在一个小孩子这里浪费了时间,迟千声是什么人,他能带来的又是什么人,说不准就是风月场所顺手带出来的小玩意,面上还是连连道歉,转头已经不再理会薛凌,拉着旁的人介绍去了。

    薛凌看出来了这人从热切到疏远的转变,也不甚在意,后来来了几个人,也都是这样。薛凌吃着先盛上来的红果,觉得有些乏味。

    这就是迟千声的世界吗?

    薛凌觉得不如回家去读个故事,都比在这里吃一顿饭来的有趣。

    厨师貌似是个名厨,在门口的一块宣传栏上写着各种比赛的得奖,此刻有道菜得是鲜味的,平时要排长龙豪掷千金才能得一餐的,此刻在现场隔了玻璃门挥舞锅铲,路过想吃的人随时可以拿面前的碗碟。薛凌等得无聊,想起身去拿一碟,就看到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进场。

    薛凌顿了一下,他看到了迟千声。他本以为他们的衣服即便规制不同,在风格上也应当近似,但是迟千声穿得很正式,因为整个宴会厅风格偏西式,他穿上了定制的晚礼服。不同于平常松松垮垮的风格,这套修身礼服完全衬托出身体优越的曲线,中间穿着纯白的羊绒马甲,身后是开叉的燕尾。长发用白色的绸带束在了肩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他前面的是穿着类同款式的礼服的迟父,不过迟母穿的是黑色的旗袍,顺着腰线到面前绕着一圈淡金的祥云,仪态显得高不可攀。

    迟千声几乎在入场的一刻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谁都知道迟父迟母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子,大家都以为他去高中授课是小孩过家家,迟千声仍然被摆在继承人的位置上。

    薛凌直勾勾地看着迟千声,即便自己的服饰有些相形见绌了,但是他也迟千声也是这里他唯一认识的人,就像倦鸟归林似的,他想去到他身边。

    但是薛凌还没有迈开步子,就停住了动作。他看到迟千声的臂弯上挽着一个人,那个人比迟千声高上些许,样貌也很出众,身上的燕尾服很明显,和迟千声是一对的。

    那是周扬,是薛凌曾经见过的,给迟千声当情人的模特。

    周扬五官锋利,有些混血的味道,在这种人多的社交场上丝毫不露怯,也没有因为自己的情人身份而自卑,大方地朝着问候的人打招呼。薛凌在远处默默看着,迟千声接酒的时候呛了一下,周扬就很有眼力见地给他拿了帕子。

    薛凌想这是不对的,迟千声不喜欢喝酒,应该直接给他挡酒的。

    但是他没有立场说。

    刚才那个中年人也热络地围了上去,完全忘记了薛凌。薛凌似乎顶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头,被遗忘在角落里。这也确实,能证明他是迟千声带来的人的,只有那个引路的侍者,除此之外,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宴会上的迟千声和平时办公室的迟千声截然不同,平时的迟千声太平易近人,让他产生了幻觉,直到此刻的迟千声,用行动给他划了一道楚河汉界。

    迟千声眼睛似乎扫到了人群外孤零零的薛凌,薛凌微颤,但是这个目光没有停留。

    像远处的,大雾中扫来的隔岸绿光。

    薛凌为什么会喜欢迟千声呢?

    在接下来的宴会中,没有人再和他搭话,他静默地在角落里夹菜,有充足的空闲在觥筹交错中思考这个问题。他看着远处落座的迟千声,他背对着薛凌,在和旁边的周扬说着些什么,两个人的脑袋凑得很近。

    薛凌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他默默喝着鱼头汤,这道菜看上去简单,其实是经过了复杂的工序,将香芋的味道和鱼头的营养全部蒸进了汤里。好像将菜做得高级只用一种手段,就是将无数心血糅合,还要在面上装得风轻云淡,愈是像普通的家常菜,才能在品尝的一刻带来更大的反差感。

    薛凌倒没有觉得自己像鱼头汤,虽然他们都在伪饰一种风轻云淡的表象。

    他向来觉得迟千声是完美的,却不是因为完美而感到恋慕。薛凌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的雏鸟情结过重了,或许只是因为迟千声是那段时间里他唯一的玩伴,是他的老师和朋友,偶尔有的时候甚至能够取代父母,他的身份太多,太复杂,是薛凌人生中独一无二的人,也偏偏是个很好的人,让薛凌无以为报,别无选择。

    这是他头一次觉得迟千声展露了他的脾性。因为从这件事来看,他并不像自己这么会伪装,可以将一切粉饰得如同无事发生。薛凌想他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而自己在平时也没有打算藏得很好,他暗暗乞讨着迟千声给出一点零星的反馈,那只伸出去的手想抓住绿光给出的信号。

    现在迟千声给出来了,隐晦地给他留了三分余地,留了大片可供解读的空白。

    这是属于迟千声的温柔的残忍,冷酷的仁慈。

    薛凌觉得这样很好,起码不是装作一无所知,一无所觉。迷路的人可以根据这些信号,去摸索这片森林的边界。

    薛凌就这样自己把自己哄好了。等到聚会结束以后,迟千声才走下神坛,他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仿佛施恩似地看着薛凌,挽着周扬的手臂,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定了机票,等会一起回去吧。”

    周扬却开始撒娇,他晃了晃迟千声,又默默地看了一眼薛凌,看到他和迟千声完全不同的服饰,眼底的轻蔑便藏也不藏了,压根没把薛凌放在眼里:“我们在这边玩会吧,我刚看到这边有风景区。”

    迟千声默了一下,薛凌便懂了,他本身没带什么东西,也不用收拾,只是平淡道:“我自己回去吧。”

    周扬看了他一眼,见迟千声似乎有些为难,打趣道:“小朋友要不要一起来呀?”

    迟千声也抬眼看着薛凌,薛凌抿了抿唇。迟千声有边界,薛凌也有他的边界,远远望着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不可能像个尾巴一样跟在迟千声身后看他和别人调情。他退了一步:“不用了,我有些累。”

    周扬缓了一口气,迟千声眼神也有些复杂,这时候,他又有些不忍了,向薛凌迈出一步:“要我陪……”

    他话音未落,周扬就拉住了他的手臂:“走嘛,票都买好了。”

    薛凌不明白迟千声是在干什么,他的所作所为目的也达到了,完全没必要再一切结束后再卖个好。薛凌摇了摇头,拎起了自己装着墨镜和水的斜挎包:“不用,我已经高中了,去一趟厕所就该走了。”

    他没再看迟千声,转头进了厕所里,想着这下也差不多够周扬打岔了。

    薛凌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推门出去,却在洗手台前看到了意料之外的身影。迟千声已经把燕尾服换下了,只剩下贴身的白色衬衫,撑着洗手台,薛凌沉默地站了一会,打算假装没看到走出去,就从镜子里看见迟千声脸颊和脖子发红,呼吸有些粗重。

    他神色一凛,走上前去:“怎么了?”

    迟千声见他来了,往他肩膀上一靠:“有点酒精过敏。”

    薛凌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将人用手扶住了,看他皮肤红得透紫,才觉得问题有些严重,慌忙从包里掏出手机要打120,迟千声伸手按住了,有些艰难地说:“没事,就是喘不上气,已经习惯了。”

    迟千声的长发落在薛凌肩上,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柔软无力,薛凌也顾不得介意刚才,咬着牙道:“酒精过敏还喝酒?”

    迟千声听出了他的怒气,笑了一声:“别人敬的,不能不喝,而且过敏不是很严重,迟奕星不让推。”

    迟奕星就是迟千声的父亲,薛凌听说过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本就对迟千声转行当老师的行为有诸多不满,否则也不会对亲儿子突然发难。

    薛凌扶着迟千声缓了一会,突然开口:“周扬呢?”

    迟千声沉默了一下:“我现在这样也去不了景区,让他先回去了。”

    好玩的找周扬,有麻烦找薛凌。薛凌想着大概迟千声是不想让周扬平白担心,心下哂笑,却扶着迟千声:“我觉得去医院比较好……”

    “没事的。”迟千声凑近想靠在他肩上,被薛凌用手扶稳了,“之前也有这么几次,睡一觉就挺过来了。”

    薛凌闻言便不坚持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在迟千声手机上找到了私人医生和迟父迟母的电话号码,联系他们赶过来一趟,又约了酒店房间,将这已经有些走不动路的人放了上去。

    根据薛凌父母的说法,迟奕星虽然严厉,但迟千声总归是被爱着长大的,因此这次即便这次有意为难他,迟千声出了什么事,迟父迟母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薛凌看了一眼手机,觉得时间还来得及,确定迟千声没什么事以后,转头就想赶飞机。

    “小凌……咳咳,小朋友。”迟千声看着薛凌的背影,虚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薛凌离开的步子就不自觉地放慢了,“……留下来吧,给我讲个故事吧。”

    小朋友的衣服和他不是一套的,但总归是他亲手挑的,穿在身上衬得身体板直,就像拔节生长的青竹。

    薛凌半边步子已经跨出去了,此刻迟千声这么说,心里漫出一阵涩意,脚下边走不动了。

    迟千声躺在床上,长发早就散落下来,金丝边眼镜也摘下了,眉眼间的神气放下了,脸颊上的红褪了一点点,只勾了一些在颧骨和眼尾,嘴唇虚弱地发白,像是水潭里颤动的月亮。这样的迟千声并不勾人,甚至因为被过敏折磨的缘故,还显得有些吓人。和方才宴席上的迟千声相比,就像公主变成了女巫。

    但是薛凌发现自己的心安静得很,丝毫没有守住宝藏的窃喜。

    迟千声原来身体也不是很好,换季就容易感冒发烧,每逢这种时候都是薛凌照顾,等到迟千声搬走的时候,这种时刻却求也求不来了。

    他此刻应当这么想,虽然是因为过敏,可迟千声到底留在了他身边,他就像一个卑劣的小偷,从别人的指甲缝里偷出了这么一段相处的时光。可是并没有,就像因为小恩小惠就能满足的小偷突然得到了价值数亿的珍宝,一时间有些茫然,或许是知道终将会被收回,太过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连喜悦都来不及。

    薛凌转身回到了床边,他拿出迟千声的手机取消了机票。他迎着迟千声的目光,不知道要说什么故事,只能把骑士葛温的故事又拿出来翻来覆去地说,于是迟千声这会记起来了,他问如果薛凌是骑士的话,他会怎么选择。

    这一次的薛凌并没有把童年时的答案说出来,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见到好东西就想霸占的小孩,没有人可以跨域时间回到过去。薛凌想了想:“我会和骑士做出一样的选择。”

    迟千声听上去有些失望,似乎觉得这并不是薛凌的真实答案,但是薛凌就是这么想的,他觉得爱一个人,只是获得了追逐的权力,而决定最后结局的按钮,永远在被爱的人手上。

    女士,这是你的自由,应当让你自己决定。

    这是独属于被爱的人的自由,爱着的人从来没有这样的自由。

    迟父迟母还记得薛凌,对救了他儿子的人连连道谢。但是薛凌不敢冒领,毕竟是迟千声自己撞上来的,这个过敏也不是他发现的。好巧不巧,这时候秋嘉年发来了生日宴的讯息,薛凌自己买了最近一趟航班,简单地向房间里的人告了别,什么也没要,匆匆走出了这个酒店。

    迟千声看着薛凌的背影有些恍惚,又觉得自己或许用错了方法,他还当薛凌是当初那个孩子,不下一点猛药不会放弃,但是现在看来,薛凌已经对这一切有所觉察,他将他的作为看得分明。

    薛凌早已不是那个趴在床头给他念故事的孩子。

    他不喜欢这个宴会的一切,比如说精致的餐点,反光的吊顶,还有桌位的排布,薛凌父母的生意需要不停跑业务,也很少带他去参加这样规格的宴会。到现在的一些教育,还是时不时托迟千声进行。薛凌觉得他并不适合这条路,这里的每一个边角都是标准而精细的,让他感到被扼住了喉咙。

    他想起故事讲完,迟父迟母没来之前,迟千声拉着他的手,对他说了句抱歉。

    迟千声没必要道歉,他明白他并不是有意让他难堪,只是清清白白地在他们之间划线而已。

    薛凌想,他也可以退一步,他并不是非得要泅渡远洋去抓住那抹绿光,如果绿光不许,他从此便这样驻足远眺。

    只是偶尔有些时候,难免感到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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