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人走出店。
“现在去哪里?”良美看着完全黑下来的天,心中盘算着等下要去做什么。她颠倒睡了几天,此刻一点困意没有。
陈景不说话,只看着良美,等她说出具体的事项。
发现陈景在看,良美顿时不好意思,别扭地问:“看什么?”
“现在去哪里?”靠近良美,在她耳边悄声说:“我在等你。”
放过她吧,良美内心哀求,不知道面上有没有表现出来。
“啊!那个,那个——”良美拿出手机,查看附近有没有可以玩的地方。
噗!
陈景笑到弯下身体。
“什么呀?”良美轻拍她的背,“干嘛捉弄我。”
“你有时候太呆了,忍不住。抱歉!”陈景道歉。
良美生气了,双手抱着路灯杆,不理人。
“不凉吗?”
“不凉。”良美在懊气。
“好了。”陈景将她扒下来,温暖她双手,“开玩笑了。良美你啊,不用费心去学习,不要考虑我,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笑意在陈景脸上慢慢转化为正色,直直的看着她,眼神温柔至极,“知道吗?”
“可是我说过的,要学习。还有,为什么不能考虑你?”良美问。
“你看见我就足够了。当你想要学习爱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在爱我了。谢谢你。”
“这样就可以吗?”良美深怕接受和付出的不平等。
“够了。你我都没发去衡量彼此的内心,但求问心无愧就好。”
良美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好了,明天还要上班。你快回去休息吧!”陈景让她回住处。
“我还不想休息,我还不困。”良美挽住她的胳膊。
“要去我家吗?”陈景垂下视线,看着毛茸茸的良美。
欸!
最终良美回到自己的住处。洗了澡,躺在床上,手机那端,陈景传来短信。
——在干嘛?
——刚洗完澡。
——还是金盏花的味道吗?
——是,新买的一瓶。
——下次陪我去
——好。
说到这里,按理话题结束,该换新的话题,或者不再讲话。
有件事,良美很想跟陈静说,犹豫了半秒,最终还是发了出去。
——下次休息,陪我去剪头发吧。
——剪头发?烫染吗?
——不是,剪短就行。
——为什么?我很喜欢你的头发~
——太长了,说好了。
又结束一个话题。
是不是太快乐,良美反思。
晚上十一点,不能再迟了,一定要去睡觉了。
良美翻了几翻,又碰到手机。
打开,还停留在头发的话题。
——我没睡着,还在想你。
下一秒,陈景的信息传来。
——我也是,睡不着。
就这样,两个人又开始聊天。从以前,到现在,从工作,到家庭,从小时候,到长大后。
——真不敢相信,我们的父母这么相似。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惊讶,原来有这么多人的想法和他们一模一样。
——我们也不敢轻易相信,总觉得每个人都不一样。
——每个人是不一样,但世界上的人,相同的部分还是有很多的。可是大家啊,既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同,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和别人想通。真是矛盾!
等两人反应过来,已经是凌晨两点。
快去睡觉!
离明天上班,还有五个小时。
隔日,新的一年,开工。
公司在门口搞了个红色横幅,不过这不是最让人吃惊。
让良美吃惊的是——陈景!
才过了十几个小时。
良美在路口看到陈景,简直不敢相认。陈景她整个人容光焕发,穿着一身红色衣装。如一轮红日,照得她睁不开眼。
“这个头彩,你是一定要拔到吗?”良美悄悄问。
“什么?我开心,我高兴。我想这么穿。早上好!”陈景向人打招呼。
“谁啊?你认识?”良美问。
“HR的……”陈景说,“忘了。”笑的傻兮兮。
良美很想装作不认识她。
“冯经理!肖经理!”陈景看到办公室站着的人,激动地飞扑过去,抱住肖经理。
“呦!”冯经理上下打量陈景,“这么光彩照人,谈恋爱了?要结婚了?”
“什么呀?”陈景也不跟他计较,嗔怒一眼,转过身去喊良美,“良美,快过来。领导发红包!快来领红包!”
领导给每个进来的人发了利是。
良美和陈景喜笑颜开地接了红包,打开一看,十块。
“图个吉利了。我们这边就是这样的规矩了。”冯经理和肖经理在办公室站着发红包。
好吧,良美那个两个红包走到工位。
还没到工位,冰姐拿着红包勾引她过去。
“新春大吉,大吉大利。”她笑着朝冰姐说。
良美后面很快排了一个长队。
“哇!”冰姐惊呼,塞给良美一个红包,担忧地看着她桌面上不多的红包。没想到这么多,她包的红包不够。
发到后面,冰姐干脆点开电子红包,举着手机,让排队的人依次扫二维码。
第一天没什么工作,车间还没开工。工人都没来呢!
良美正在整理接下来要用的材料。内线沟通的软件上,陈景突然发来一张图片。
——你剪这个发型会很好看。你想剪什么样的?
良美点开图片,是一个款齐耳短发。
——到时在说吧,我还不知道。
周末,照例休息日。
良美去陈景公寓找她。
“去哪里?”陈景问她,“你经常去哪里剪?”
问到良美了。
“没有。”
“什么?”陈景问。
良美无赖:“那,我已经很多年没剪头发。什么去哪里?剪什么发型?我统统不知道。”甩着她的如马尾一般的长发,嫌弃又讨厌。
“你去美发店,到时候人家也会问你的。”
“那我不去店里剪。”良美将身体缩小成一团。
“那怎么剪?”陈景不解。
“在家自己剪。”良美说着去找剪刀。
“等一下。”陈景看到她拿起工艺品的小剪刀,说着就要剪,迅速上前夺过剪刀:“干嘛,这架势要在我家起义闹革命。”“这个小剪刀能剪头发吗?”
“我又不追求好看,剪短就行。不然,你给我剪吧。”良美突然想到一个妙计。
“这——”陈景犹豫,只恨她以前没有趁空闲去学个美发的手艺,以后要学起来,“——我没给人剪过头发。剪坏了怎么办?”
“哎呀!没事!”良美安慰她,“只要剪得整齐就好。”“就要你给我剪,去美发店随便剪个头,估计都要好多钱。我不要!”
“可是我没剪过,实在不敢下刀。”陈景犹豫,拿着剪刀迟迟不敢动手,反而越走越远。
“给我。”良美冲她伸手。
“什么?”
“剪刀。”良美冲她再伸手。
“不要!”陈景躲藏,怕她抢了去。良美见她不给,真的上前去抢。
两人扑倒在沙发上,良美伸出一只手去拿她举在头顶的剪刀。
“不要抢,危险!”陈景惊呼,“小心刀口割到你手。”
良美还要去抢,胸口蹭到一团柔软,红着脸坐在扶手上,说:“那你给我。”
“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害羞的。”陈景打趣她。
“我要剪头发!”良美别扭,噘着嘴,低着头。
“剪刀可以给你,你得同意去店里剪。”陈景跟她谈条件。无奈,良美已经三十岁了,完全是小孩子心性。
陈景将剪刀放到她手里。
下一刻,良美捋过长发,咔嚓一刀,青丝纷纷洒洒。
“啊!”陈景惊呆了。她也太任性了吧?
“我要你给我剪,喏!”良美将剪刀递还给她,找来个矮的塑料小方凳,乖巧坐在上面,冲她莞尔一笑:“过来,快过来。”
陈景拾起地上已经掉落的发丝,一根一根,捡到后面,发丝贴在地板上,怎么也捏不起来。良美还在小方凳,头发已经放开,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数字,慢慢梳理。
陈景用手指黏起最后一根发丝,找了个袋子,放在里面,无奈的冲良美摇头。
良美看到她摇头,问:“你摇什么头?不想给我剪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这么任性,你家人以前怎么忍受你的。”
“我很任性吗?”良美不相信地说,“从来没人说我任性,我爸妈,甚至我弟弟也没说过。”
“是你从没展示过吧。任性的一面。”陈景笑。找了个高度适中的椅子让她坐,在头发下面放好一张旧报纸。用湿巾擦了手,理了下良美的长发。刚才她剪了中间的一块,平放下来,中间是一块长长的豁口。
“你讨厌吗?”良美问,“如果我一直这样?”
“讨厌不至于,但如果一直这样。”陈景想象一下,“恐怕会受不了。”
良美抬头去想东西,陈景将她的头摁下去:“不能抬头。”
细若游丝的思绪,被打断,接不上。
良美放弃,转而去打趣陈景:“陈师傅,很专业。我看好你!”
快要被笑死,陈景去梳妆台和洗手间找了一块手持的镜子,让良美拿住。
开始剪了。
“要剪多少?”陈景问。
“留下的长度要拂肩,过肩也可以。”良美说。
“这个长度不好剪。”陈景皱起好看的眉毛,随意用木簪挽着的头发,掉落几根,在耳边。
“你的意见呢?”
“齐耳。”陈景用剪刀比画。
“不行。”良美反对,“这个长度才是真的难剪,而且我无法扎起来。不要!”轮到良美皱眉头。
“头发,我平常都是扎起来。拂肩的长度是我需要的。”
“我想给你剪齐耳的。”陈景显摆手中的剪刀,“现在决定权在我。”
“你敢!”良美冲她瞪眼,“你敢拿我头发开玩笑,我跟你拼命。”
“好了,不开玩笑了。”陈景收起玩笑表情,认真开始比画怎么剪。
最终确定了长度,最后问良美:“确定了?”
良美斜着镜子,看了一眼,闭上眼睛说:“确定了。”
咔嚓,咔嚓。
陈景用手接着头发,小心翼翼地剪下一截,又一截,全部剪断。察觉到头上轻了,良美晃动脑袋,头发随着摆动。
“先不要动。”陈景发出短且急促的命令,良美立马不用。
用梳子梳理几下,完蛋!下面根本不齐。
“好了吗?”兴奋的语气,良美迫不及待的要看成果。
“还不行。”陈景夺过镜子,放在一旁,“它影响我发挥了。”
修修剪剪,半天过去了。陈景还在弯着腰不停地修剪。
又这么难吗?良美偷偷拿过镜子。
“哇!”惊叹。陈景被吓得站直身体,不安地看着她:“怎么样?”
“完美!”
整整齐齐,怎么晃发尾都不乱,仍旧整齐。这不是艺术品,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