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被接通。那头的陈景问:“喂,良美!”
“你在哪里?”良美急切地问。那头的背景音是嘈杂的,陈景说不定已经出来了,她慌忙到处看。
“唔,”陈景迟疑了一下,“刚出站。怎么了?”
“你在哪里?”良美又说,“我想见你。”紧紧握着手机,不敢放松一点。
“什么?”陈景的语气慌乱了一下,“你在哪里?”
“A3出站口。”
“我在前面的广场。”
良美迅速向外面的广场跑去。
此时,又一群出站的人。良美顺着人群的方向奔跑,到了广场却泛了愁。广场上人太多!又是晚上,虽然没路灯照得很亮,但还不够。人影绰约,加上耸动的人群,要在这找到一个人何其困难。
两人还通着电话。陈景说:“我在一个广告牌下。”
良美不断穿越人群,嘴里说着:“借过,借过。”
偶遇几个穿着旅行团的大妈,忽然间从四面八方挤过来旅行团成员。良美被她们挤在中间,什么都看不见。
“借过!借过!”高声叫喊,用力挤过一个个的人。
头发被蹭乱,鞋面不知被谁踩了一脚,疼得她龇牙咧嘴。一个银发婆婆扶了她一把,关切地问她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良美赶忙说。
晕头转向间,良美像一个桌球,乒乒乓乓碰出了旅行团,顺势摔倒一个人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良美顾不得头,也顾不上脚,急忙道歉。
“良美!”陈景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陈景!”终于找到她,良美激动的抱住她,紧紧地,死死地。
“呀!良美。”陈景又惊又喜,不住看周围人。想要把她的胳膊拉下来,内心又想接触久一点。
“我才不用学习。”良美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闷闷地声音从胸腔传过来。
是啊!怎样爱人这件事,她生来就会。为什么还要去学习?用进废退,疏于爱与被爱,被忘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紧紧的拥抱!仿佛生来就不会分离。
陈景也被渐渐她感染,放弃在意周围的目光,紧紧抱住她。
银发婆婆从旁边走过,笑意盈盈地看着拥抱的两人。
良美冲她说:“这是我喜欢的人!”
炫耀似的!
银发婆婆温柔地说:“很好!有喜欢的人这很好。祝贺你!”
“谢谢!”良美毫不客气地接受婆婆的祝福。
“良美!”陈景小声唤她。
周围的有人听到良美如是说,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有几个拍起了手。
陈景挨不住周围人的目光,拉起良美走到空旷的一角。
她眼眸微湿,眼角如一抹胭脂,平直的睫毛尾端挑着细小的水珠。嗡声问:“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假期,按理良美应该在住处休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有话想告诉你,”良美看着她,毫无遮掩地说:“我想最快见到你。”
“什么事?”陈景心底忽然闪过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不敢直视良美的眼底。
“你之前对我说的。”良美说。
果然是那件事,陈景感觉很难为情,开口打断:“很晚了,我叫了车,先……”
良美一把拽住她,通过手上传来的力气,陈景感觉到她生气了。
“你真不是一般的胆小,外强中干,色厉内荏,虚有其表。我要看不起你了!”良美加重语气。
不要!
陈景惊恐地回头,去看她。觉得她没道德,蛇血心肠,心狠手辣都可以。但是看不起,这个词语让她无比惶恐。
良美看不起她,不屑于理会她。她如垃圾一般,被良美清扫出去,流落到无人问津的街头。
不要!不要!
看陈景终于肯好好面对。良美松了半口气,说:“什么就到这里,玩玩而已,你的话我统统当废话。”
“啊,被你看穿了。”低劣的谎言被揭穿,她酸涩地垂下眼眸。
“看着我!”良美仰着头去对上她的视线,“真话和假话,我还是分得清的。”
“怎么区分的?”含着两汪清泉般的泪水,陈景故作轻松,开玩笑地问:“教教我,我以后说谎也可以学。”
“你说要结束,骗我玩玩而已。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你的欺骗,玩笑,轻视,随意这些我一点也感受不到。”良美说。
“这样啊!”抬起脸,拂掉眼角掉落的泪珠,“主观的个人感受,很难学。”
“难学就不用学,谎话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学的。”良美伸手,替她擦掉另一边的泪水。以前没发现她这么爱哭。
“对不起!”说着,陈景又哭起来:“我很害怕,因为我的一点私心,让你走上错误的人生。”
良美静静看着她,等她说完。
“我已经是这样糟糕的人,不能再将你拉进泥潭。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
良美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善良的人总这样?主动替别人背负罪名。
“不要再这样说了,陈景。”良美认真,“不要再说什么我是糟糕的人,你是不完美的人。不要再这样说了!这一点关系都没有,糟糕透顶,不完美,没有关系。大家没有这么在意,我们自己也可以不用这么在意。怎么样都可以,什么样子都可以,我们本来就如此,别人也是。”
“什么耽误,什么前程。血缘如父母也不能终身跟随,深情如佳偶情侣也不能为彼此负责人生。我的人生不需要你负责,这是我的事情。同理,对你也是。你喜欢上我,我喜欢上你。这就像……”
良美努力回想之前她说过的话。
“……你在我这里看到了相同,我从你那里获得不同的东西。就像交换。”
“交换什么?”止了泪水,陈景安静地看她说话。
“交换情绪,交换情感,交换陪伴。”良美词穷,绞尽脑汁:“公平的交换。”
“不!”陈景轻轻摇头,“感情的交换不会平等。”
“那我吃亏一点。”良美赶紧补充。
“为什么你要吃亏一点?”陈景问,“明明是我更吃亏一点。”
“那好,你吃亏一点。”良美顺着她说。
“为什么要我吃亏一点。”
“无所谓啦!”良美摆摆手,吃亏又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好争辩的。
“所以,”赶紧回正题,整天跑题:“我不想到此为止,也不是随便玩玩,我知道你也不是。”
贝齿轻咬下唇,陈景不说话。
良美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到她点头才作罢。
“我提议,重新开始。你赞同还是反对?”
“赞同还是发对,”联想到网上的梗,陈景忍不住笑出声:“你的语气好像□□大佬。”
经她一提醒,良美也想到那副画面,忍不住笑。
“你反对吗?”良美搭手在她肩膀,明明比她矮一头,倒像是小弟在巴结。
“我不敢,大佬饶命。”陈景笑着,蹲下身子,做出求饶的样子。
“快站起来!”良美四处看,生怕保安过来。糟了,不远处真的停着一辆警车。
陈景站起来,两人笑成一团,抱在一起摇啊摇。
“有时候,你真的很像一个□□大佬。”陈景学她语气,“你,过来! 还不可以走!没事!不用!”
良美被她逗得直发笑。
“才没有,我那只是在工作。”
“对我私下也这样。”
“我对妈妈也是这样说话。”
“天生□□大佬的料,可惜生不逢时。”陈景打趣。
“那你是什么?”良美问。
“我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核弹!”
“什么啊!是美女,不过不能倾城了,只倾倒你一个人就够了。”
“明明是你被我倾倒。”
又一批到达目的地的人潮涌来,广场上又吵闹起来。硕大的白炽灯从头顶投射下来,照出每个人的影子。很快,下一个灯来了,影子从左边换到右边。
“走吧!我们回家。”良美坚定地看着陈景。
“嗯!”
第二天,两人坐在陈景家的饭桌前吃饭。
“明天去岛上玩吧。”良美夹起一块山药。
“需要提前预约登到的渡轮。”陈景说,“现在恐怕已经没有号了。”这座城市本来就是旅游城市,又逢假期,号码估计早就被抢光了。
良美摇晃着手机,得意洋洋。
陈景拿过来一看,是明天预约登岛的渡轮。
“还有。”良美站起来,滑动手机,跳到一家民宿界面。
“明天去,住一晚,可以玩两天。”
心里流过一股温热,陈景问:“如果我不回来,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良美夹起一片藕片,“我自己去。”
“我都不在,你还自己去。”陈景撅起嘴。
“嗯。”良美毫无心机,一个劲吃菜:“没有你,我也是我自己。”
“好,那我不去了。”陈景躺在椅子上,任凭自己滑下去,一副摆烂模样。
“别嘛,别嘛。我们一起去嘛,我一个人去好无聊的。”绕过桌子,良美去拉她。
“你是你自己,又不需要我。我好多余!”任凭良美怎样求,她就是不松口。
“需要,我需要你陪我去。你一点也不多余。”良美服软,这场拉锯战,陈景赢得胜利。
“什么时候登岛?”陈景问。
“下午。”
“岛又不大,一天就能逛完,不用住一晚。”陈景说,“要不你把民宿推了吧。”
“不要!”良美高声反馈。意识到声音太高,马上又小声补了一句:“不要。”
“干嘛非得要在那里住一晚,没必要。”陈景说。
“我想去看日出。”良美说,“而且,同一个地方,早上,中午,晚上的风景是不一样的。我都想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