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家吃的早饭，所以今早江迟比往常晚一些到学校，到的时候，顾珩已经在位子上写卷子了。
“一大早就这么用功？”
却见顾珩打了个哈欠，嘴里还咬着面包，语气有些悲：“因为我昨晚忘带回家了。”
江迟由衷评价：“惨。”
顾珩被噎住，心里默默吐槽：这还真是个既不怎么敷衍又让人无法接下去的字。
不过其实这张卷子并不急着写，顾珩盖上笔帽，左手撑着头，语气懒散，还带着困意：“中午一起吃？”
“不，我中午回家吃。”
“以前不都在学校吃的吗？”
江迟咬着牛奶吸管：“因为我妈回来了，所以这几天都回家吃饭。”
“哦，”顾珩不可避免有点失落，但很快他又想起另一件事，“你微信头像换了吗？”
“嗯？”江迟还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想起了那个简笔画水母，脸一垮：“不换。”
“为什么？网上找的能有我画的好看？”
江迟：“你自己画的？”
顾珩：“嗯，好看吧。”
江迟毫不犹豫：“不好看。”
顾珩：“……你好残忍啊。”
“残忍的江水母。”
江水母瘪嘴：“你才水母。”
顾螃蟹嘴里还叼着面包，举起两只钳子：“我不是水母，我是螃蟹。”
江水母：“……”
“那你中午回家吃，能给我带杯柠檬水吗？”
江迟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应下了：“也行。”
“我要全糖加椰果。”
江迟听完要求，皱眉多了句嘴：“喝那么甜？”
“柠檬水不要全糖会酸的。”
“那半糖不就行了，酸酸甜甜。”
“不行，一点酸都不能有。”
“那你喝什么柠檬水。”
“你管我？”
“我懒得管你。”
后排的陈祐麻木的听完两人的争吵，实在受不了了，低头掏出手机准备给顾珩发消息，让他俩收敛点儿，刚掏出来，窗外就传来了教导主任的声音：“咳咳！”
陈祐吓一激灵，手机往里一扔，掩饰一般翻找着抽屉里的书，眼睛不住的往外瞄，就见老人家目光紧盯他前排的两人，心下松了口气，再看前排的两位，也都安分下来开始准备早读了。
但很快他就知道，去你的安分。
顾珩夸张的用着气声，他大概觉得动静很小吧，但陈祐听得一清二楚：“走了没？”
江迟用同样夸张的气声回道：“我不敢看！”
“有什么不敢的，抬头一眼的事儿。”
“有本事你看啊。”
顾珩理直气壮：“我不敢。”
江迟：“……”
要不是碍于窗外不知道还在不在的教导主任，江迟真的很想给顾珩来一拳。
随后，走廊传来了救命的高跟鞋声，是来查出勤率的董睿。
“刘主任，你怎么在这儿？”
刘主任又咳嗽了两声，端着腔调：“董老师，你们班的学生有些不讲规矩啊，这都快早自习了还在说话，马上就高三了，这个习惯要改，上课前要做好准备的，不然上课怎么能第一时间进入状态是吧。”
董睿敷衍的应和：“对对您说的对，所以您刚才说的哪几个学生呢，我待会儿给他们单独做个课后讲话。”
刘主任指着顾珩和江迟的位置：“就这两个学生，靠窗的这两个，哎哟我刚就站在你们教室后门那儿都能听见他们聊什么奶茶果茶什么的，这都要高三还聊这些。”
董睿顺着刘主任的手看过去，就见顾珩和江迟正偷摸的瞄着外面，她忍不住小小翻了个白眼：“行了我知道了刘主任，这也要早自习了您要不先去别的班看看有没有迟到的，那两学生我等会儿就当着全班的面批评啊。”
“倒也不用当着全班的面，这个年纪的学生爱面子，还是要顾及一些的……”
“就您刚才都把他俩位置都说出来了，大家也都知道您说的谁了，放心吧刘主任，我的学生我了解。”
又说了几句敷衍话把刘主任打发走，董睿抬脚进了教室，简单的看了眼出勤率，满意的点点头。
“刚在外面的对话你们都听见了吧。”
学生们老实回答：“听见了。”
“行，那，顾珩，江迟，来，跟我们说说你俩刚才聊什么果茶奶茶的，动静大的能把那——”董睿往外瞥了眼确认刘主任不在附近，“老干部吵过来。”
顾珩瘪着嘴：“我们不吵，是他耳朵太尖了。”
江迟不敢抬头，他现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搁他们左边一组坐着周航，跟着冒出来凑个热闹：“我作证老师，我可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中午帮带柠檬水，全糖加椰果。”
江迟：“……”去死吧，毁灭吧。
全班哄堂大笑，就连董睿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想到自己是老师于是赶紧调整好情绪：“行了行了别笑了，再笑把老干部招过来咱一起玩儿完。”
于是大家安静下来，却又在数秒后不知谁先笑了一声，班里就像掉进油锅的水一样，董睿赶紧招呼人把门窗关上，唯一没有笑的江迟盯着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顾珩，起了杀心。
但也许是环境影响，又或者顾珩笑得实在太傻了，他也忍不住了。
高三生大概脑子都有点病。江迟这样想到。
还好是暑假，校门口的奶茶店人不多，江迟买了一杯全糖的和一杯半塘的柠檬水，晃悠悠的走进学校。
他到的早，学校还没从安静的午休时间过渡过来，这个时间在学校里走走，竟难得的觉得放松。
顾珩向来是不怎么午休的，站在教室走廊，搭着栏杆盯着楼梯方向，直到楼梯那儿出现想见的身影，他才笑了笑，去楼梯口埋伏着。
但楼梯口没有阻挡物。
江迟：“……你当我眼瞎吗？”
顾珩轻声笑了笑：“配合一下嘛。”
江迟很配合：“哇——好吓人啊——”
这下轮到顾珩无言以对了。
“算了还是别配合了。”
江迟得意的扬起嘴角，把那杯全糖的柠檬水给了他：“你的，全糖。”
顾珩没接，看向了他手上的另一杯，那杯已经插了吸管喝过了。
顾珩朝那杯努嘴：“那是半糖的？”
“嗯。”
“那我要半糖的。”
江迟：“……”
眼瞅着刚还勉强算得上和善的江迟脸一垮，眼神一利，顾珩乖巧的接下了那杯全糖的，自觉低头认错：“对不起。”
“哼。”
江迟：“还有，钱记得转我。”
“嗷，那你先把头像给换了呗。”
江迟皱眉：“你转我钱和我换头像有什么关系？”
顾珩一脸正经但语气十分讨打：“你不换头像我就找不到你，找不到你我就转不了钱了。”
江迟：“……”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他无语凝噎了。
顾珩一见他那表情就觉得高兴，连忙道：“好啦，开个玩笑，等会儿就转你。”
江迟叹了口气，再次在内心质问自己：我喜欢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两人正欲进教室，没料到顾昱半途杀来。
顾昱气势汹汹趴在上层楼的楼梯栏杆上：“我靠顾珩，你吃独食！”
“不好。”顾珩心道不妙，抓着江迟就往教室走。
顾昱虽闹腾但也知道这会儿大多数人还在午休，几个箭步跑回教室偷摸拿出手机在微信上对某人进行质问。
顾珩咬着吸管，熟练的把人拉进黑名单。
江迟淡淡地评价道：“你妹好惨。”
没想到顾珩应激了：“明明我更惨好吧！”
江迟依旧语气平平：“没看出来。”
顾珩不敢和江迟掰扯，于是把顾昱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顾螃蟹：你完了
顾兔子：？？？
顾兔子：神经病啊你
顾螃蟹：给你点了瑞，在后门
顾螃蟹：手机记得静音，我填的你手机号
顾兔子：好嘞
顾兔子：谢谢哥哥，爱你哟~
顾珩看着顾昱发来的兔子耳朵比心的表情包，一阵恶寒，然后长按，存为表情包，然后发给了江迟。
江迟以为是他转账的消息，结果是某人发癫，又垮了脸，顾珩跑了。
江迟懒得理，关了手机，下巴搁在桌上的书堆上发起了呆。
他在思考人生，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喜欢顾珩，明明顾珩和自己暗恋的那个完全不一样，但自己居然没有对此感到失落。
甚至很多时候都带了点纵容的意味。
他以前会这样吗？好像不会吧。
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换了头像。
顾珩第一时间就发了个表情包过来，江迟非常残忍的催债。
江水母：转钱
顾螃蟹：我们之间只能谈钱了吗
然后跟着一个哭泣表情包。
江水母跟着回了把刀，顾珩秒转账。
还有5分钟，但生物老师习惯提前到教室，在黑板上写下这节课的重点内容和安排。教室里依然安静，江迟听着粉笔在黑板上哒哒的声响继续发着呆，顾珩卡在上课最后一分钟回来了，在他耳边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回神。”
江迟转头看他，顾珩跑回来的，微喘着气，向他伸手，掌心里放着一颗椰子糖，江迟不自觉地弯了嘴角，撕开糖纸，糖果塞进嘴里。
甜味总能让心情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