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翌日,清断山下。

    白岁安沈喻琼秦禄彦三人昨晚就约定好了今日在清断山下碰面,送沈喻琼最后一面。

    今早刚刚天明破晓时分,清断山是最接近太阳的地方,金黄的阳光顺着山体攀爬,透过茂密阴翳的草木,照到了三人的脚下。

    三人来的都很准时,又都很默契,一个顶着两个漆黑的眼圈,此刻面面相觑。

    三人六目对视,都露出了有些少年气的笑意,正如这清晨嫩叶上的露珠,又似那带来淡淡花香和草木泥土味道的穿林风。

    胡闹中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

    白岁安正经起来,他神情很是认真的说到:“这三个月,承蒙两位的关照了,白某感激不尽。若是两位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差遣白某,白某当是鞠躬尽瘁。”

    沈喻琼也有些感叹,他经历很多次离别,但每次离别的时候心都会酸酸涨涨的,直到现在他都不是很习惯这种感觉。

    他垂下眸子,别开眼睛不去看两人。

    秦禄彦最是感性,他本来就是公主脾气,小时候自己养的小壁虎死了都要哭上好久。

    不过长大后好了一点,他只是红通着眼眶,默默抹了把泪。

    许是想着以后要走上不同的道路,秦禄彦越想越难过,此刻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离别,他眼眶越来越红,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下,看着可怜极了。

    引得白岁安忙来哄他:“秦兄,以后还有的时候见面,也是感性了啊。”

    沈喻琼应和到,他的声音最是悦耳,清脆的少年音伴着山间的风,已经他坚定而清冷的眉眼:“以后多多见面。”

    秦禄彦这才破涕而笑,“行啊,以后我组局,天天都要见你俩,你俩谁不来,谁是小狗昂。”

    他们想起了那个竹林里的夜晚,那片隐隐绰绰的竹林,一轮明月高悬,三人很是尴尬的挥手道别后,各自踏上了不同的道路,最后却回到了同一片院子。

    这下哪怕是沈喻琼都觉得很巧合。

    原来是客房不够,便安排白岁安和秦禄彦两人和内门弟子共住一室,白天白岁安得罪了那群纨绔,那群纨绔花了些钱把他塞到了沈喻琼这个鸟不拉屎、人不立足的小院子里。

    沈喻琼的房间在院落中间,算是最宽敞的的房间了,旁边左右两间一间是狭小的只有床的没有窗户的小屋,另一间是杂物间,连床也没有。

    白岁安先看了眼左边那边小厢房,虽是有些小,但好歹有床板,虽然长板上空落落的,只有满满的灰尘。

    还能住人,白岁安在心里安慰自己。

    秦禄彦看完简直两人一黑,只觉得这小破屋子怎么能住人。

    等白岁安巡视完另一间后,他深呼一口气,对秦禄彦说:“秦兄,有时候话不能说的太早,”他抽了抽嘴角,恨不得闭上眼睛。

    这话引得秦禄彦也探头查看,这一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刚刚嫌弃那一间房子过小了,这间倒好了,连个床也没有,莫不是叫人倒挂在房顶上睡?”

    这与秦禄彦从前住的地方那叫一个云泥之别,因着秦禄彦脾气不好,从前的住处不仅用着最柔软的天蚕被,常年用灵气调节到合适的温度,就连床都是上古玄石所筑,有着安眠舒心的作用。

    此刻这间破烂的屋子叫他胃里一阵阵翻涌,他美目里全是愤恨,说出来的口音却是公鸭子般,“这破地方给老鼠住,老鼠睡一晚上都得腰椎扭曲,第二天因为吸入过两粉尘死翘翘!”

    倒是很有反差,白岁安张开折扇,微微挡住自己脸,笑意有些维持不住了,两人都是天之骄子,在这之前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他还要安慰秦禄彦:“等明日我去和掌柜说,多给些银钱,总能换好好的住处的。”

    “那今天呢?咱俩睡这破烂里啊,这样吧,我睡床上,你去倒挂天花板上。”

    秦禄彦生气的跺脚,简直要爆炸了,白岁安在一旁安抚他。

    “吱呀—”身后那间最大的屋子门被推开。

    沈喻琼此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日做工的衣服通常会粘上灰尘,但他的被子是软和的,所以他习惯洗漱前换下衣服。

    此刻他抱着床单,推门而出。

    秦禄彦本来就生气,看到沈喻琼这个罪魁祸首,直接就爆炸了,他双目含水,朱唇微起:“你还敢出来,都是因为你和白岁安,现在这小破房子怎么住人?”

    “啊啊啊啊,你们两个赔我的床、我的被…”

    “抱歉。”秦禄彦本来还在输出,结果沈喻琼一句直白的道歉,直接把他噎住了。

    “子…什么?”秦禄彦脑子没转过来玩,他问沈喻琼。

    沈喻琼很认真的抬头看着秦禄彦和百岁安,他比这两个人都低,他侧身示意身后他的屋子。

    他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露出了一边的小酒窝。

    “抱歉,今日白天的事,我应该对两位说声谢谢的。”沈喻琼很真诚:“确实是我的问题,两位也只是好心,今晚就住我的屋子吧。”

    他抬起头看着那边撑着折扇眯着眼笑得像个狐狸的白岁安、又看了眼前被他的道歉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秦禄彦。

    安慰道:“我已经提前收拾过屋子了,床上有两套被子,都是崭新的,那床大的很,你们两个睡着应该不会太急。”

    月色下,沈喻琼披散着墨发,他白天喜欢高马尾,他不太适应披散着头发,总觉得很乱,只有晚上才会披散着头发,让墨发柔柔的落在他的肩颈处。

    似乎是刚刚洗漱完,他的眉眼没有那么冷了,带着十八岁少年人独有的稚气未脱。

    他抱着那床被子,借着月色走到小厢房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定下脚步,回头认真的看着白岁安和秦禄彦两人:“谢谢。”轻的像微风拂过两人的耳边,他又补充道。

    眼眉颤动,抱着被子,沈喻琼此刻看着乖的很。

    他冲两人点了点头,他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说的有些慢。

    说罢,他也不等两人回答,快步走进了厢房。

    只剩下秦禄彦站在那里,他想伸手挽留沈喻琼,但是沈喻琼走的很快,他没能开口挽留住沈喻琼。

    “这…”秦禄彦的脸几乎是火红,浓重的愧疚包裹住了他,他只以为沈喻琼是没礼貌,却没想到沈喻琼不仅很有礼貌,还大方的为他俩收床。

    他不仅报复回去了欺负过自己的人,还会认真的他们诉说抱歉和感谢。

    这让秦禄彦心里感觉被火燎了一下,这真的显得他很不是个东西。

    死嘴,下次再也不说别人了,秦禄彦头一晕,犹豫着该怎么和沈喻琼道歉。

    若是沈喻琼听到他话后骂他两句也好,可是他那么淡然的说是自己的问题…秦禄彦想对他说不是的,但是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口。

    半夜时分。

    秦禄彦失眠了,他想着沈喻琼的酒窝,他对有酒窝的人总是格外的宽容,因为他的母亲也有着单边的酒窝,带着暖融融的笑。

    可是今天他竟然对沈喻琼说出那番话,本来他白天默不作声被欺负就够可怜了。

    “啊啊啊啊啊!”秦禄彦一下坐了起来。

    他疯狂的揉着自己的头,只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

    这让白岁安觉得旁边有东西炸开了,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秦兄,你怎么了…”

    他看着秦禄彦的动作,大概也猜到了,他叹了一口气。

    “秦兄,你若真是想道歉,我有一计…”

    说着他说出了这个计划,秦禄彦眼睛一亮,只觉得白岁安还是很有智慧的。

    “好计谋啊,白岁安你真聪明。”

    白岁安听着耳边的公鸭音,他摆了摆手,“秦兄快睡吧…”

    后来沈喻琼才知道,原来白岁安的计划就是花了很多钱,让他们三人一起住上天衍宗的上等房间。

    沈喻琼穷惯了,一下子只觉得很震惊。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不过后来三人误会解开了,三人倒也阴差阳错成了好兄弟。

    秦禄彦是大小姐脾气,一看就是家境优渥,被娇养着长大的,白岁安虽然像是笑眯眯的花心公子,不过秦禄彦总说他是黑心商人。

    至于沈喻琼,秦禄彦也是道完歉才发现沈喻琼是真的不在意这件事,他对情感的感知有些冷漠,只觉得两人不是坏人。

    况且秦禄彦长的真的很美,美到那么冷漠的沈喻琼看到秦禄彦的第一眼直接迷迷瞪瞪晕了半天。

    秦禄彦听到这话骄傲的活像只大公鸡,把鼻子翘的比天高。

    “还好吧,毕竟我秦某也是天生丽质呢。”

    ……

    三人又简单聊了些自己的新宗门,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候白岁安去的剑宗朝南。

    秦禄彦去了丹宗,与药宗和符宗是一体化,学的知识是相互贯通的,只是最后修仙之路和作用不同。

    沈喻琼一个人孤零零的踏上去了无情道的路,无情道百年未收过新徒弟,这里有诸多辛密,但大多也只是人们的猜测。

    三人点头,虽有那么多不舍,彼此心里都清楚,哪怕以后能常聚,也注定会塌上不同的道路,但是三人都没有那么多的不舍。

    彼方尚有荣光在,他们都有自己必须来天衍宗修仙的不得已的原因,他们都有自己的道心。

    也终将踏上不同的道路。

    “只是期望咱们都能得偿所愿,不要兵戎相见。”白岁安笑着总结着。

    秦禄彦先走了,他不擅长说离别的话,却总是对离别不舍,他眼里还含着泪,说着不在意匆匆忙忙就跑了。

    白岁安倒是很认真的冲沈喻琼说了再见,“无情道修道凶险,希望沈兄多多注意,平安为上。”

    沈喻琼冲他表达了感谢,白岁安也离开了。

    清断山下,只剩下了沈喻琼。

    他深呼了一口气,看着山顶的阳光,今天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不适的眯了一下眼睛。

    该走了,沈喻琼想,无论前路如何,他都会勇敢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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