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是一点一点加深的，从小鸡啄米，到撬开他的唇。从闭着唇忘记呼吸，到喘息紊乱，再到彼此调节到恰到好处的节奏。猴急又生涩，一个是真不懂接吻，而另一个因为过分紧张竟也不得要领。出于本能的亲吻，牙齿总是磕在一起，舌头也打架。亲得乱七八糟，但也并不影响这个吻既甜腻又缱绻。

    韩清霜止不住的颤抖，他使尽了气力搂紧男人。可不管他多努力，凌鹊羽都能清楚地察觉他的排斥，似乎也明白了李菁所说的自愿是怎么回事。

    他在害怕，他害怕的时候不会反抗，

    他好像真的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他整个身体都在抗拒亲密关系。

    虽不能身同感受，但心疼是实实在在。

    纵使万般不舍，凌鹊羽结束了这个吻。

    “对不起啊，我太着急了。”

    韩清霜缩着肩膀没睁眼，泛红的唇颤着张也不是闭也不是的显得有些可怜，又像是做错事一般双手扣着男人的脖子不放，凌鹊羽低头额蹭着额，安抚道：“没事的宝儿，我等你。”

    他摇着头像是在说不，他睁开了漂亮的眼睛，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写满了求助的眼睛，他深深地看着男人，想要望穿了他似的。他没有说话，费力地抬了抬下巴，仰着头去够男人的唇。

    吻当然是有求必应。

    舌头更为嚣张，撬开他的城府搜刮深处，他就那样乖乖张着嘴承接这场侵略。韩清霜不会，与其像先前那样胡乱打架，还不如将事情交给更专业的人。男人的技术很好，似乎是身经百战，他懂得如何安抚，如何调情，软唇恰到好处的包裹，一下一下，不光是唇瓣，他还会照顾鼻尖和脸颊。他谨慎地试探，始终弓着腰，双手也仅仅像抚摸小动物那般捧着他的脑袋轻揉短短的碎茬，像是生怕哪一下就碰碎了韩清霜似的。

    韩清霜不缺人喜欢，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环境里长大，可他没被人这样喜欢过。父母对他的爱，长辈们对他的关怀，还有狂蜂浪蝶的簇拥，他们都是霸道的，自以为是的，他们总喜欢描刻一个理想中的韩清霜。韩清霜是漂亮、聪明的，明事理的，抑或是帅气的、硬朗的，能扛事儿的……可他并不是，他是自卑的、困惑的，他有时是争强好胜的调皮鬼，有时是敏感柔软的娇气包。大家都惯性的喜欢让他选一个，可男孩是他女孩也是他，他并不想选。

    凌鹊羽好像跟别人不一样，他说，都行。

    他似乎不惧怕任何难题，也不会意外的状况击退，他很会自洽。

    生来特殊的他习惯了被区别对待，而他较为幸运，他不是被嫌弃，他是被好好地保护了起来。可人有时候很奇怪，又或者说是一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甚至说是矫情，并不是所有的“为我好”所有的保护都让人欢心。优待某些情况下也是嫌，他们的优待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他，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永远都不能被人接纳。

    凌鹊羽的优待不太一样。

    他的优待懂得倾听，烂瓷片在他眼里也是好东西，他会倾听它原本的故事，他喜欢它原本的模样，他也许能修好它。

    他的喜欢也霸道，霸道得让人无处可逃，可他的霸道像是连绵不断的春雨，无情地打湿一切，却也浸润了干枯，带来一片生机。

    身下的人笨拙地抬着脑袋，那是他给的回应，凌鹊羽轻轻把他压回去埋进软绵绵的枕头。他的脸逐渐漾出了红，顺着耳根再蔓延到耳尖，人渐渐就被吻灼得热乎了。

    韩清霜好奇男人的表情，眯开了眼缝偷望，不料发现那双眼正死死盯着自己，他又像是被抓包一样赶紧闭上了。

    “你睁眼看看我。”凌鹊羽气息打在韩清霜的脸上，点点细吻未停，从脸颊一下下往上，落在了紧闭的眼皮上。

    “哪有人接吻睁着眼睛的。”韩清霜说着，脸唰地更红了些。

    “我可不舍得闭眼，”吻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抚在鼻梁上的指头，目光灼灼打在韩清霜脸上，不看都感受到的烫，“你这个样子太好看了。”

    “你本来就好看，”他傻笑着，“现在脸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嘴唇……”

    “你别说了。”韩清霜打断，他拽了下被子没拽动，只好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凌鹊羽听话没再说下去，用吻堵住了自己的嘴。

    这次的吻有了侵略性，带着强压的气势裹着他动弹不得，他勾勾舌头灵活地搅动，甚至把韩清霜的挑出去含在嘴里。他似乎在教韩清霜怎么主动，又或者说是在求。这个吻有些疼但也好舒服，却也好嫉妒，嫉妒每一个调教过他的人。

    酸楚占据大部分思绪，竟盖过了应激带来的恐慌，身体的僵直感蓦然缓解不少，他搂住男人的手也使上了力气。细瘦的脚踝勾住男人，拉近了身体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