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们三人已经在密室待了一个时辰。”
侍女朝着太子毋行礼,双眼失神的太子毋闻声颔首。
“这块玉珏给提灯娘子。”
“是,奴这就去办。”侍女带着青色的玉珏离开。
太子毋眯起眸子看向密室的方向,手上的玉杯被生生捏碎,破碎的玉片刺入他的手心,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从密室中离开的秦璞像失了魂,回到小院中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姜子。
“今日站在殿外时,我已经察觉到连朔的想法。”
姜子似笑非笑地说着,秦璞急了起来。
“师父,我们该怎么做?杀了连朔吗?”
听到秦璞的话,姜子哈哈大笑起来。
“璞儿,连朔是何等人物?晋王当初可是用了三座城池换来的大将,岂是你我说杀就杀。”
“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带兵攻打长陵吗?”
秦璞变得急躁,少年气盛的模样在此刻尽显。
姜子抬眼看着自己的徒儿,眼神变得深邃。
“璞儿,你不觉得晋国的地界比长陵要好上百倍吗?”
姜子说完,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
灰色的羊皮被瞬间展开,六国的地势图出现在秦璞面前。
姜子用手指指向正中间晋国的位置,又指了指最边缘长陵的位置。
“长陵是苦寒之地,每逢冬季,长陵百姓都要冻死上百人。若连朔带兵离开晋国,这晋阳就成了可攻打的地界。”
姜子用手指在晋阳城画了一个圈,秦璞却面露难色。
“长陵的兵如何能攻打到晋阳来?这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用长陵的兵,用姜国的。”
姜子指向姜国,秦璞更加不解。
姜子看着眼前一脸疑惑的少年,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为师该是教你真本领的时候了。”
姜子说完,起身走向里屋,从床底抽出一个木箱子。
木箱子被打开,里面是一堆看不懂的杂物。
“这个你拿着。”
一块刻着虎头纹路的水玉放在了秦璞手中。
秦璞面露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水玉。
“师父,这可是虎符?难道可以命令姜国军队?”
听到秦璞的话,姜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为师还没有厉害到那种地步,这是虎币,六国的所有钱庄都可以使用。”
“虎币?”秦璞有些失落,但凭借对自己师父的崇拜,依旧带着希望开口。
“师父是要我去收买姜国军队?”
小心收好箱子的姜子起身,蹙眉看向自己的徒弟。
“收买军队?你的师父是富有,但还未到能收买一个国家军队的程度。”
姜子抬脚走出屋子,仰起头看向房顶,随即双手握起朝着天空吹出一声鸟叫。
房顶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风吹过,合欢树落下花骨朵来。
“无恙兄,不言的脚上功夫还是要多加训练。”
姜子朝着房顶笑着,笑声刚落,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缓缓落下。
两个人背对着二人,秦璞却发现二人的穿着有些眼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又想到燕离的衣衫,惊讶道:“师父,他们的衣服与我跟燕离的一样。”
听到此话,二人转过身,秦璞更加惊讶。
他指着二人的脸,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姜子笑着按下他的手,侧过身迎着二人走进屋子。
四个人相对而坐,秦璞的目光不停地在二人脸上来回看。
“无面的手艺又精湛了不少,除了体型,这脸真是看不出任何不同。”
姜子出声夸赞,顶着燕离脸的男子笑道:“兄长收到姜兄的书信时,刚好得到了两块上好的皮子,便做了面具给我们父子。”
“甚好!甚好!这样璞儿就可以去办大事了。”
姜子哈哈笑着,看向一旁依旧一脸惊讶的秦璞,又看向无恙开口。
“我托你兄长寻的东西可带来了?”
“带来了,只是没有刻字。兄长说剑有灵性,还是由主人亲手刻上为好。”
无恙解下身上的绳子,一把被白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的青铜剑被轻轻放在书案上。
“璞儿,快瞧瞧。”
姜子笑着指了指青铜剑,秦璞的目光才缓缓落在青铜剑上,他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是给我的?”
看到自己徒弟如此迟钝,姜子有些恼怒地敲打了一下秦璞的头。
“你师父我只会赚钱,何时用过这样的兵器?别耽误时辰,要是被晋王发现,就全完了。”
听到师父如此说,秦璞急忙站起身拿起剑,白布被扒开,露出一节刻着青龙花纹的剑柄。
“这花纹刻的好!不如就叫青龙剑,霸气!”
姜子哈哈笑着,秦璞用力地拔开剑,闪着金光的剑刃出现在几人面前。
顶着秦璞脸的少年不满开口道:“大伯果真偏心,如此好的宝剑说给就给!”
“不言,若你也用剑,你大伯肯定会给你。可惜,你只会用弓。”
姜子越看越满意,眼中满是对青铜剑的赞叹。
秦璞合上剑,直接转身朝着姜子行了跪拜之礼。
姜子眼角变得湿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哑声道:“师父已经尽力了,之后的路就看你自己。”
姜子擦了擦眼角笑道:“快去吧,为师还等着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
“徒儿拜别师父。”秦璞的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少年提着剑刚准备离开,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站在原地。
“你先离开,随后燕离就到。为师给他准备了鲁大师亲手制作的轮椅,还有一把上好的弩,你在晋阳城外等着就行。”
听到姜子的话,秦璞才放心的离开。
“姜兄,他就是那预言石上说的真龙天子?”
“对,只是这凤凰之后竟对应的竟是男子,我总觉得不对。”
姜子饮下一口茶水,端坐在对面的父子俩面面相觑。
无恙开口道:“凤凰原本就无性别之说,或许这预言是分开看的。”
姜子闻言,叹气摆手道:“随便他怎么看,只要真龙天子是我徒儿,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就只能是我。”
宫墙上,秦璞紧紧地抱着青铜剑,少年神色激动,回想十年练剑的辛苦,得到宝剑的那一刻都值了。
一队守卫的士兵缓步离开,秦璞瞧准时机飞身跳下宫墙。
可惜他的脚上功夫还是弱,还是摔在了草丛里的软土上。
秦璞揉着屁股正要起身,便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连朔真是杀红了眼,长陵年年按时上供,从未有过别样心思,他竟要第一个攻打长陵。”
喝的脸颊微红的将领晃晃悠悠地走着,在他一侧是另一个身着文官衣袍的男子。
男子轻叹一声回道:“他哪是杀红了眼?依我看,就是想打下长陵等日后要上一块长陵的封地。”
“长陵的封地?为何?”
“当然是远离姜国,如今的姜国估计连那三岁小儿都想杀他。要不是他临阵倒戈,姜国怎会损失一名大将?还被割了三座城池,如今我国富饶,全指望那三座城池产出的矿!”
“我还真把这档子事忘了!”
“刘副将,在下要给您提个醒。”
“陈大人请讲。”
“那连朔是个心性不定之人,若长陵王派人游说,您可要及时斩杀他。要不然,您就如同那姜国副将一样,被他送给长陵王作投诚之礼。”
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躲在草丛中的秦璞心中一喜。
若他书信给父亲说这件事,也许长陵百姓就能免受战乱之苦。
到时再借姜国之手攻下晋阳,也是个好法子!
秦璞抱紧剑,朝着暗处走去。
密室中,燕离已经被百岁带走,化作燕离的无恙瘫坐在榻上。
他看着低头不语的侍女,忍不住开口问道:“何时送来饭菜?”
听到无恙的话,侍女面露惊色。
她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榻上的人,见是燕离没错,立刻转身朝着密室外跑去。
只是片刻,一大桌的佳肴出现在无恙面前。
无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与儿子赶了整整三日的路,路上只有水充饥。
他还想着被关在密室与坐牢有什么区别?
便自己来了密室,让儿子去当明面上的质子。
万万没想到呀,这坐牢的生活如此快乐。
不止有侍女伺候,只是一句想吃饭,这晋国太子直接把所有叫得上名字的美食全部搬了来。
无恙心想着,便准备下床享受美食,还未掀起被褥,太子毋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燕离,今日我陪你一起吃。”
太子毋爽朗地笑着,当看到燕离时,他神色一怔。
“燕离,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有些不同?”
听到此话,无恙瞬间一身冷汗,甚至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躲避太子毋的打量。
太子毋快步走到燕离面前,目光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榻上的人。
无恙被褥中的双手紧紧握着,此刻他已经做好了暴露后拼死一搏的准备。
“你好像胖了些。”太子毋抬着下巴,“定是日日不见阳光,经脉不通的缘故。”
听到这句话,无恙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他抬起头,眉眼弯弯地看向太子毋道:“我饿了,可以吃了吗?”
看到燕离的笑脸,太子毋瞬间疑虑打消,声音都带着喜意:“好!吃!”
晋阳城外,刚刚坐上轮椅的燕离用力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着鼻头看向王宫的方向,有些不安道:“他真的不会顶着我的脸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吗?”
“不会的,他儿子都跟你我这么大了,做父亲的都很稳重。”
秦璞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