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一旁微微偏头，试图躲过悬在脖子前的横刀。

    谁知我一退，他就立马跟上。

    紧追不舍。

    “别躲了，你逃不掉。”他的嗓音里没了之前的熟络，只是无尽的伤悲和苦痛。

    冷冰冰的，一点人间烟火气都没有。

    我同样回敬冷笑，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的命究竟重不重要。

    “刑侦大队一支队长，就这么想让爱人死在自己的手里，然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在各大平台各大圈子里传颂您的伟大事迹，说您有多么多么了不起。”

    心好疼。

    像被针扎了。

    但又比针扎了要痛。

    人怎么可以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他不看我的眼睛，而是转向一边，我只能从他的细微动作里感受他的情绪。

    傻子，手怎么在抖。

    别抖了。

    不是刑侦支队长么，怎么连一把小刀都握不住？

    真差劲。

    当初怎么就爱上你了。

    ……

    “不准动！把刀放下！”

    我听见这声音，神色微凝。

    他们还是来了。

    在一个空挡里，我趁他不注意，极为迅速地撂倒，然后和那群贩毒的一起远走。

    “舍不得？”一个马仔看我依依不舍地盯着那处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地方，对我冷哼，“最好别被老子逮住把柄，把你挂黑市上买还能保老子下半辈子不愁。”

    我没说话，默默攥紧了他送我的那串佛珠。

    这是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生日礼物。

    我所有的幸运。

    也不对，我这辈子的不幸是遇上了他，但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他。

    如果不是为了帮他查到背后的毒枭，谁愿意来这么个破地方当卧底间谍，阴暗潮湿还没有他。

    一想到他，我眼里的光渐渐暗淡。

    为了帮他，我甚至瞒过了所有人，不论是谁，跟我熟的跟我不熟的，都认为我是个瘾君子，同时还贩卖毒品。

    罪加一等，罪不可赦。

    我什么时候能解脱。

    为了他，为了人民，为了国家。

    拼了命也要一锅端了这个鬼地方。

    ……

    就当我以为我的任务终于大功告成，可以回去向所有人交代时，一把火浇灭了我所有的希望。

    浓烟席卷了我的肺。

    火焰侵蚀我的身体。

    我活不了多久。

    那他怎么办？

    我还没有跟他解释。

    “明嘉，醒醒，别睡，我来了……我来了。”

    他终于来了啊。

    这次怎么连声音都在颤抖了。

    不过来了就行，我没白等那么久。

    ……

    他把我接回国接受治疗，医生说身体烧伤面积过大，手术风险过高，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说的通俗一点，不就是会死么？

    有什么可怕的。

    “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本职所在，不能违抗。

    更何况是党员。

    “我……要……活着……一直……一直缠着……你……”

    他伏在我唇边，一字一顿听完我的话，接着笑道：“我等你来缠着我。”

    治疗虽痛苦，却不妨碍我高兴。

    上面把我的档案公开，我现在是一名国家公民了！

    ……

    “向明嘉，来看你的表彰。”

    我还没出院，是他帮我代领的。

    我这次是生活在阳光下的所有，而不是阴沟里的蛆虫。

    我永远向生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