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这个数字让玉星心头一颤，如今她二十六岁，三十年后都五十六了。想到这里，她使劲儿甩了甩头，安慰自己：“别乱想别乱想，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她把报恩和回家的希望，都寄托在成为灵修药师这档子事上，千万别给她整个三顾茅庐。五十多岁拄着拐棍儿，上山跟一群青壮年竞争药师选拔，那场面简直美的让人不忍直视。
“灵兽！刚捕到的灵兽嘞！客官们来看看呐，光看不要钱，看中哪个您开价！”
玉星的注意力被一个特殊的摊位吸引，与一种卖小吃玩具的商贩相比，这个卖灵兽的，显然更让她有种身处灵修世界的感觉。
可那边儿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她赶着马车根本不可能靠近，无奈只得独自前往，用她健硕的身躯，从人堆里硬挤出一条路来。
“灵鼠！客官您瞧好了，”只见那个小贩拿出把菜刀，捧着转一圈供人随意检查，确认无误后。用一柄大长镊子，夹着菜刀伸到灵鼠笼中。
“咔咔咔！”那巴掌大的老鼠连咬三下，而那菜刀上，应声出现三个大洞。
“哇！”
“好！”
她就跟看某种动物杂耍一样，虽然承认老鼠的咬合力十分惊人，但也没有震惊到欢呼出来的地步。
不明白那些土著怎么比她这个穿越者还没见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灵兽？这么小丁点儿的玩意儿，哪儿称得起“兽”字。
买它有什么用？当宠物吗？
“你说那老鼠为什么会乖乖待笼子里？而不是直接咬开笼子逃跑？”
她现在一遇到想不明白的事，就会下意识地问亓贞。
“嗯？”没得到回应，她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走的突然，没来得及带它，于是赶忙回到马车旁。
“什么事让你如此这般专注，竟连我都忘了？”它的声音轻柔中带着幽怨，像个有火不敢发的小媳妇儿。
简要解释一番后，望着被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的摊位，玉星打消了再次钻进去的念头。
“灵鼠。”亓贞吐着蛇信子，吧匝两下嘴后，唐突提议：“给我买。”
“你要老鼠干什么？”她不解的问。
“我是条蛇，很难理解吗？”
蛇？愣了半天，她一拍脑门突然反应过来：“你要吃它！小老鼠多可怜呐，你怎么忍心？”
亓贞弓起身子反驳：“你自己吃肉的时候倒是挺香！”
“那能一样吗！我吃的是……养殖的家禽家畜。”
“我不管，你不买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亓贞任性地绕回宝葫芦上，扣都扣不出来。
金家送马车的时候，又给她补了几十两银钱，本想省着点儿花，万一没选上，好歹有个退路。
“好，我给你买，在这儿等我。”
她这个嘴硬心软的人，实在拗不过那只“绿茶”蛇。
“哎，带我一起去。”
“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她还记得它的社恐性格。
“这里人也很多，而且……没有你。”
真肉麻，玉星强忍着一身鸡皮疙瘩，把宝葫芦从马车栏杆上解下，系到自己腰带上，再次挤进贩卖灵兽的摊位前。
“有客官出价十两银子，还有人要加价吗？十两！十两！”
“十五两！”
“有人出到十五两了，还有客官要买这只灵鼠吗？十五两…”
“二十两。”她也试着喊价。
“二十两了！还有没有？”
“三十两！”有人加价。
玉星也只能硬着头皮喊：“三十五两。”
“加到三十五两了，还有吗？”
“四十两。”还是同一个人跟她竞价。
她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灵兽的价格，但一只老鼠卖四十两，着实有些逆天，难道对方养了只猫妖？
这么贵的老鼠，让她有些犹豫。
可亓贞毕竟救过她的命……
“四十两一次！”
“四十两两次！”
“五十两。”
这几乎是她全部银钱，全压上去了，要是再有人加价，那她也无能为力。
总不能临时去当铺卖家当吧。
“五十两一次！”
“五十两两次！还有没有？”
“五十两三次！没人再出价了吗？”
“成交！”
呼~~她终于松了口气：“给你买口吃的真不容易。”
亓贞那双金色蛇眸，从进来开始，就没离开过灵鼠的笼子。只在拍卖成功的时候，侧目瞄了她一眼。
“你说它为什么不咬笼子？”接过连同笼子一起递过来的灵鼠，玉星随口问亓贞，完全忽视了旁边的商贩。
“这笼子是特制的，一等抗咬合，专门用来关小体型灵兽。”商贩热心地向她解释。
不经意间看到了她腰间的宝葫芦。
“敢问客官高姓大名？”
高姓大名……不愧是商人，收了钱嘴就是甜。
“玉星。”
“不知高人出自哪个山门？”
“高人？还山门？”这恭维程度有些过头了，玉星轻笑两声对他说道：“我还没通过选拔呢，就是个凡人。”
“哈哈！您在开玩笑吧？”商贩弯腰恭敬地朝她拜一下。
“依我所见，您这方黑金宝葫芦，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臻品。以及这条灵蛇，至少三等灵气，没有特制的囚笼，怎么困得住？”
他在讲话的过程中，眼珠子滴溜溜转，时不时瞟向玉星的脸，观察她的神态表情，以确定自己说的到底对还是不对。
她知道宝葫芦并非俗物，但亓贞附身蛇的灵气等级，倒没听它说过。
三等算高吗？十分制还是百分制？
玉星的表情，让商贩有些拿捏不准。心说她自己的东西，怎么一脸疑惑呢？难道灵修之人都这般脾性怪异？
“我真不是什么高人，初次到巫伽山来参加选拔想成为药师。”玉星浅笑着回应商贩的夸奖：“不过也借您吉言，说不定我真有天赋呢！告辞！”
果然高手都让人琢磨不透，商贩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实在不相信一个凡人，能驾驭至少三等的灵兽。
回马车上，玉星把灵鼠笼子放到篷帘后，对亓贞说：“你进去吃，别让我看见，最好也别让我听见。”
并等它吃完才继续赶路。
几个小时后与崔子枫汇合。此时天已入夜，人们都歇下了，家家闭门，户户熄灯，只有零星几个巡街的人。
哪怕两人早已心力交瘁，亓贞仍然催促他们尽快上山。
“离丹殊峡不远了，赶路要紧。你路上也听到了，今年参选的人格外多，去晚了的话，要排很久的队。”
亓贞被她拴在腰上，每次说话时，都要使力扒着肩膀，或者挂在手臂上。
“选拔晚上也不停吗？”她打了个哈欠，眼皮子颤颤巍巍的，睁开都费劲：“一般持续多久？”
大概一个月，亓贞告诉她，已经没剩多少天了。
“玉姑娘，再忍忍吧。等排上队后，咱俩轮流赶马，就能休息一会儿了。”崔子枫骑上马对她说：“我打听过，从这儿跑马不超一个时辰，就能跟上队伍。”
事已至此，少数服从多数，她只得继续行进。
然而子枫打探的消息并不准确，包括亓贞的预测也有些失误。
他们不是要排很久的队，而是要排非常非常久的队。
大老远刚看到巫伽山——据亓贞所说那座险峻的独峰。
后脚就见到队伍了。
足足五列纵队，她刚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些人都是参选者，于是选择忽略他们，直接赶车前进。
谁承想刚越一位，便被几人拦下。
“嘿！懂不懂规矩？药家清修之地，休得无礼！先来后到，去后边儿老实排队。”
“这都第几天了，以为自己是王公贵族呢！”
“就是！有本事第一天上……”
自知理亏的玉星，赶紧低声道歉，表明自己是第一次来，多有得罪，有怪莫怪。
那几人并不是什么恶霸，只不过是出于维护个人利益而阻止插队，解除误会后，也就没再难为她和子枫。
“那个……你们刚才说的，王公贵族，第一天上，是什么意思？”
队伍前进速度比较缓慢，无聊之下，玉星跟那几个人攀谈起来。
“你哪个山沟里来的野猴子？连这都不知道，还参加什么选拔？”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没好气的冲她怼道。
他是附近这波人中，唯一一个没有载具，只能站在地上的。望着见不着头儿的长队，别提心里多急躁了。
当然，他的嘴臭只会得到周遭鄙视的目光。毕竟大家都有一颗当选灵修药师的心，得提前注意形象管理，生怕留下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黑历史。
“灵修药师选拔的前几天，都是各地王公贵族上山参选，还会清场。等他们结束了，才轮到我们这些没钱没权没势的老百姓。”旁边一个外形清瘦的男人热心向她解释。
听清楚他的话后，玉星眉头一挑，对此颇感意外。
灵修入门怎么还分三六九等呢？
难道这个世界里有权有势的人中，更容易出现有天赋的灵修者？
还是说，某些灵修者，无论医者还是药师，在学成之后，便凭借自己的力量，竭力攫取资源，让后代们占有了绝对优势地位？顺便还通过血脉传承，把天赋也顺延了下去？
那普通人还活个屁！
几辈子都不一定刷出个爆种的天赋。
望着面前大排长龙的参选者，她突然有些心疼这个世界的凡人。
毕竟他们所面对的上位者，已经彻底脱离了肉体凡胎，反抗的成功率微乎及微。
“这里的凡人为什么没有灭绝？”
她突然抛出的问题，让亓贞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