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我当你的宠物灵兽。不要向外人透露，我曾经灵修药师的身份。”亓贞贴在她耳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低沉的音色让她有些恍惚，不由得遵从指令，没再当着其他人的面与它交流。
而方才的问题，则抛给周围人。
这才得知，她竟完全想错了，事实上达官贵人们因为人数不多，所以几乎很少出现灵修天赋者。
也就是说，凡人中的灵修天赋是随机分布的，没有明显的血统、地域特征。
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机械公平论。
其实，许多显贵们之所以热衷于参加选拔，除开对自己心存幻想之外，更多是为了碰运气，看能不能拉拢灵修者。
当个天使投资人，万一真修出成果，也能跟着沾光，前提是对方不会出尔反尔。于是乎，像巫伽山这种名门，更受显贵们的青睐。
怎么感觉怪怪的……玉星思索片刻，感觉接受凡人的投资，貌似对灵修者没有好处。
就跟借了高利贷差不多。
都有资格进入山门了，谁还会缺心眼儿的给自己找“金主”。
“嘿嘿，我要是成了巫伽弟子，怎么着也得娶个公主，才考虑与皇帝合作。”
“好大的口气，还娶公主。”
“等我有了力量，可不只娶公主，我直接开后宫。既能长生不老又能妻妾成群，皇帝都没老子舒坦！”
几个男人聚一堆儿，畅想着成为灵修者之后，会拥有怎样的爽文人生。
只有玉星忧心忡忡，众所周知，没有门槛就是最大的门槛。亓贞从始至终都没跟她提起过巫伽山的选拔规则，那很大概率就是根本没有规则。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揣着此等忐忑心情，随队伍缓慢前移，中间她还和子枫轮流换岗赶马，这才分别抽出时间休息。
第二天清晨，队伍后面又陆陆续续排了不少人，很快她就不再是末尾，而处在了队伍中间。
不过人多的坏处也随之显现出来。
“让一让，那是我的位置。”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年轻女人，走到玉星前边大概五六个人的位置，非要插队进去。
这她哪儿能同意，说好了先来后到，那女人怎么不守规矩！
“哎！什么叫你的位置？大家都看着呢，你就是个插队的。”她惊声吓道。
女人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插队了？昨天我就排在这，前后左右的人都可以为我证明。”
这话一说，就让玉星气不打一处来。既然昨天排在这，今天怎么从后边上来？还没灵修呢，就先学会瞬移了？
而女人却理直气壮地回怼：“我吃饭去了，大晚上不让人休息？你算什么东西，管天管地，管人吃饭放屁。”
“谁管你了！”玉星这下是真看她不顺眼，“大家都在这而熬了一晚上，怎么就你搞特殊？”
此话一出，那女子更是咄咄逼人，“又不是我强迫你们熬的，我只是想回到原本属于我的位置。怎么，你还想侵占？山门清修之地，别得寸进尺！”
服了，这货怎么血口喷人呢！
明明是她理亏，还好意思舔着脸反咬一口，如此素质低下、厚颜无耻之人，有什么资格参与选拔！
除了玉星之外，她前边几个人，以及后边所有人，也对女人的行为群情激奋。毕竟谁也不希望有人插队到自己前面。
“别胡搅蛮缠，根本没人支持你。”玉星联合几个身边的人，打算以数量优势，让她下不来台，逼她就范。
“哼！你才是胡搅蛮缠。”女人昂首挺胸，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没人支持我？有没有可能，其实也没多少人反对我？不信，咱们去前边挨个问问？”
听完这句，玉星差点儿被气的吐血：“你插队到我们前边，为什么要问更前面人的意见？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咋啦！不能问？难道在你们眼里，前边的人就不是人？就低你们一等？”她一边说一边冲着队伍前方大声嚷嚷：“大家可听到了啊，这人说你们不配参加选拔。”
“你闭嘴！”
“哎呦！急了？自己说的话不敢认？”女人故意扯着大嗓门，阴阳怪气地反问。
“我根本没说过。”
她这句慌不择口的话，让女人目的得逞，阴暗地歪嘴一笑：“原来你没说过话啊？那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
然后径直站到了队伍前边。
留玉星在后面憋红了脸。
因为吵输了架，她面子上挂不住，只能躲回马车，越想越气。
“亓贞，你有毒吗？”
“有。”
“咬死她。”
“好，你带我过去。”
……
然而她却迟迟没有行动。
亓贞眯起它狭长的眼睛，语气幽深地反问：“怎么不去？”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她突然没了底气，因为之前说的都是气话，现如今气消了，自然不能冲动行事。
“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它说着甚至还探出头去，观察那女人的一举一动。
而它的行为，却反倒给玉星带来了压力：“谢谢，但现在不宜惹是生非。她本来也就插个队而已，罪不至死。”
亓贞这才重新缩回去，嘴边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咚！咚！咚！
是崔子枫在外边敲车栏：“玉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
玉星出去与他对视一眼，继续随队前进。只是剩余时间，她都出奇的安静。
就连崔子枫讲笑话打趣，她都兴致全无，只是默默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玉姑娘，你知不知道金小姐有个倾慕的书生？她曾经偷家里钱，想资助书生科举，但因为自己面容丑陋，便让身边丫鬟送钱。
后来那书生考取了功名，衣锦还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求娶那个丫鬟，哈哈哈！你说可笑不？”
玉星皱着眉头听完，问他书生最后有没有娶到丫鬟。
“哈哈哈，最好笑的是，他真娶了丫鬟。现居国都天霖城，再也没回过青谷镇。”
她不知道崔子枫是怎么笑出来的，对金临渊来说，明明是个悲哀的故事。
怪不得她无论如何都想获得绝世容貌，原来背后有这等往事。
……
临近傍晚，队伍行进大段，玉星及周围人，终于从远处一睹丹殊峡全貌。
两边是天险崖壁，几乎垂直与地面，并且没有任何草木生长。
两根巨大石柱立于峡谷最窄处，高度接近崖壁一半。
因为特殊地势，据说此处，是凡人进出巫伽山的唯一通路。
石柱大约五人合抱粗，高度估摸着有两三百米，大概率是直接开山雕刻，不然建造耗费人力物力过多。
柱子上雕刻有各式花纹、字符，右柱中部、左柱上端各有“乙”、“巳”二字，散发着神秘而悠远的白光，深深吸引着每个心怀理想的人。
至于其他纹饰字样，因为距离太远，她无法辨认出具体内容。
石柱两侧，则有一群巫伽山的灵修药师浮空伫立，他们由上至下呈竖列排开，各有将近两百人。
每人身上发出几股淡黄色亮光，那是由灵力汇聚而成的“线”。他们将灵力线编织成一道无形的网，张结在两根石柱中央，静待凡人到来。
参选的凡人，需要挨个穿行这张网，只有通过的人，才是巫伽山钦定的灵修者。
至于原理，可以理解为相似相容。
按亓真的说法，灵力网本质是个筛选器，凡能通过就说明，这个人具有与往届巫伽弟子相同的灵气天赋。
其他山门、宗门的入选规则也许略有区别，但万变不离其宗，原理是一样的。
待行至丹殊峡前，此时已经半夜。
但此处仍然灯火通明。
石柱前相对开阔的一大片区域，除了参加选拔的人之外，另有一大群凡人围观在旁。
他们中有的是达官显贵，目的很明确不用多说。
另一些是普通小商贩，有摆摊买各种商品的，其实一路上玉星他们也见到不少，只不过前面路不太宽敞，商贩没这里多而集中。
还有一些商贩，是被巫伽山雇佣，提供送回服务的，因为有些参加选拔的人，在落选之后心有不甘，会滞留原地，阻碍后续进展。
甚至还有对未来绝望，企图悲愤自杀的人，给巫伽山带来的恶劣影响不可估量。所以每届选拔，都要花费人力物力妥善安抚那些人。
“不可能！我不信！”
攒动的人群被一声狂吼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名彪形大汉，高两米以上，身宽体胖虎背熊腰。皮肤粗糙如砂纸，常年风吹日晒的痕迹深深刻印在脸上，一双怒目圆睁，视之令人心颤。鼻梁高挺而粗矿，鼻翼宽大，嘴边杂生络腮胡子，不加修饰地布满大半张脸。
为了看热闹，玉星不惜爬到车顶。
只见他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灵幕，巨大的力量导致地面尘土飞扬，引得众人咳呛纷纷，却未撼动半分巫伽山门。
从这个角度望去，巫伽弟子们正如居高临下的神仙尊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凡人的一举一动。
淡定从容，无动于衷。
“啊！啊！！啊！！！”
男人就像发疯的野猪，彻底丧失最后一丝理智，不断向前冲击，这似乎成了他此生的执念，不死不休。
可他一厢情愿的殉道却无人回应。
“天赋”本身不讲道理，就像灵修者的选拔，无论医者还是药师，都没有任何能够人为努力的前提条件。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正如面前的男人，论身形可谓龙虎之相。再看周围的仆人杂役，可知其非寻常人家血脉。
但仍然改变不了无功而返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