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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奏曲  第一声部(火)(2)

    在之后两年的时间里,虽然有的时候可能会更亲密一些,但总体而言,我与她一直都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在她情绪崩溃时,我会默然无声地在旁边陪着她;当我拿出零食时,她也会转过面部、眯起眼睛盯着我,目光下移,定格在我手上的零食袋上,而后又缓缓上抬,来到我的眼睛上,用一种“被我抓到了吧”的戏谑暗暗责备我为什么没有她的一份。不知为何,被她长长的睫毛一夹,平时神经大条的我就会变得手足我错、心虚如空,只得狼狈地将手中的零食袋向前递出,与她分享这份快乐。在我眼中,文雅是一个无论学习还是性格都能让我高度欣赏的人。相较于我在做题时的粗心大意,她的心思十分细腻,这也许是她比我掌握更多应试技巧的原因吧。我曾就这件方面请教过她,她让我把自己放在审题人的角度来看每一套卷子,这样才有可能算无遗漏。“因为说到底,考点也就那么多嘛。”说这句话时的她自信而可爱,散发着闪耀的光芒。虽然对应试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但文雅绝不是只会学习的人,玩游戏也是她的强项,在电子的世界中,她如同攻略一般行云流水的操作让我目不暇接,瞠目结舌。

    同时,幽默与机敏是她最显著的两大特点。文史课时,她会一边看着《女神》的作者简介,一边嗤嗤地笑,嘴里念念有词:“郭肉沫儿”。当语文老师调侃她上课迟到是“穿红色衣服导致的”的时候,她可以语气没有起伏,情感毫无波动地回应道:“老师,我上课迟到了,对不起。要抄什么,我认罚。但是您能不能告诉我,如此讨厌红色的您的本体是西班牙的哪只斗牛?”此番回答,让老师抿嘴一笑,迟到处罚之事自然作罢。她开朗活泼的性格与我的十分相似,所以我们可以做这么多年朋友。甚至,我还因为文雅喜欢上了熬夜。如果说熬到凌晨三点后就撑不住的我是“夜猫子”的话,那把我领进熬夜大门的她就是当之无愧的“通宵猫子”。她的名言是:“熬到早上六点多舒服呀,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吃早餐了啊。”

    虽然我自认为与她走得很近,但还是未能捕捉到当时可能的危险信号。这样一个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女孩子,也有她脆弱、幼稚、孩子气的一面,她也因此而有些霸道、傲娇、以自我为中心。在一次英语课的游戏环节,七连败的她罕见地破了防——用怨恨的眼神扫视着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写满了委屈和不甘,就好像我们因为某件不是她的责任之事怪罪了她一般。她把一双湿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不让已经泛红的眼眶中滴出泪来。此情此景,让我同情不已。因此,在往后与她的交往中,我尽量以让着她为主。因为我若是再看到她那一副想哭但又不允许自己的眼泪流下来的表情,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心一定比被刀绞更痛。如同人类对火与生俱来的恐惧——当体验过一次钻心的灼烧感后,此生就再也不敢用手触碰那跃动的精灵。没想到,这竟然间接导致了我的遗憾。

    纵使我们的关系如此要好,可她从来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初见时可以知道我对课程的内容理解有误。每当我问起她这件事时,她总会努力岔开话题,把身子扭向其她方向,不再直视我。然后,捂住嘴,笑了。看到她一脸腼腆的样子,我的精神一片恍惚,特别是注意到她那因笑而晕红的脸颊,如同千树樱花绽放。那一刻,我的耳畔响起了名为春的奏鸣曲,宏大的景象在眼前铺陈开去,像是要将整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呈现在我面前一般。洋红色的夕阳透过云层洒向大地,留下点点金色的光辉,让我为生活重新充燃起了斗志。这就是她的笑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的可爱笑脸。那些因离别而造成的遗憾不会消散,只会向心底蔓延,在某时刻无意间将往日记忆勾起,泪湿青衫……

    文雅去了比我更好的初中。

    一次小升初考试,一瞬互联网波动,使我对互联网的信任仅限于看到那扎眼的“考试已结束”之前,也让我与秦文雅的缘分永远定格在了小学补习班。两个月后,她离开了那里,空留我一个人独守伤心地,苦等一个不可能回头的身影……即使一年后再见了一次,当时她与我已经有了区隔,无形无声,但让我窒息。也许是我怯懦了,没有在离别前道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但更多也是为她着想:如果让她的同学知道了她与一个来自不知名高中的男生走得很近,肯定会对自尊心如此强的她产生一些负面影响。也许是我对她的了解还不够深吧,但这绝对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暗下决心,用学习缩小我们之间的距离,等到中考后,再去找她,向她吐露出自己的心意,与她分享这一路上的奇趣见闻。在我的想象中,那时的我们一定会如小时候一样,惊喜连连,仿佛岁月不曾挪动过它的脚步。但是,有些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

    初一,我们还会通过微信保持联系,她会主动和我聊天,加我游戏好友,约我打游戏;而我则会抽出周末的六个小时,十分专注地用我并不精湛的绘画技术在白纸上为她勾勒出她喜欢的游戏角色,作为她的生日礼物。我曾天真的认为,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但我可能是忘了,时间的脚,不肯为任何事、任何人、任何情而停留。文雅微信多次更换的头像也仿佛是在提醒着我时光的流逝。日月如梭,渐渐地,她找我的次数变少了,但我不寂寞,因为我相信:无论是学习的忙碌,考试的压力,亦或是作业的繁重让她暂时的沉浸其中,总有一天,那个熟悉的微信会再次响起来,因为她对我的承诺“我在初中慢慢混,等着你。”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心底。可是事实证明,我终究是错了。初三寒假到高一开学,太阳升起又落下,试卷收上去又发下来,一年时间一晃便过去了,我也终于再没有收到那个微信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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