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凌晨1点纽约飞上海的飞机上。

    机舱的大灯早已熄灭,几乎是漆黑的一片,除了几处亮着的阅读灯和通道指示发出微弱的光。经历了几小时的飞程,大部分乘客早已累得躺下,舱内若有若无的鼾声,在飞机引擎稳定的“隆隆”响声下,显得有些突兀。

    我关掉手机上浏览已久的HR发来的新公司资料介绍和下周与合伙人见面的邀约,准备入睡。前不久由于个人原因,我申请调回国内分部。在此之前早已提前收拾把在美国的重要物品打包回国内,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次从美国出发。

    再见了,New York。

    睡前我给自己点了一杯低度的酒,这是最近缓解我失眠的一种习惯尝试。浅酌间隙我无聊地看着旁边与我仅仅隔着短栏板的女人,她也正端着一杯红酒,望着酒杯有点出神。

    呵,如此深夜还能在飞机上遇到一个同样和我喝着酒的女人,让我不免对她产生了一点惺惺相惜之感。似乎是我望着她的姿势有点明目张胆,她也向我看过来。视线相对的那刹那,我两相视一笑。

    “你也是失眠所以喝酒吗?”我轻轻举杯。

    她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起,有一种俏皮的可爱,我一下就喜欢上了她。

    “没有,我只是单纯喜欢喝酒。”

    如此率性可爱。

    “那我们也能算是有一些共同点,我是喜欢在睡前喝酒。”她的可爱让我不禁心生喜悦。

    “如果有机会落地可以一起约喝酒。”她很直爽。

    我看着她,看上去比我小几岁,脸上是不加雕饰的素颜状态,却有种出水芙蓉的天然美,年轻率性的模样,有一种天真的可爱和出人意料的对陌生人的信任。

    “好呀,我姓季,名云禾,你呢?”

    “真好听的名字,我叫程梓忻,很高兴认识你,”她直接把升在我们中间的隔断按掉,身子偏向我,大方地越过界限伸出手,“不介意我把挡在中间的隔板先按掉吧。”

    俏皮的语气,听起来像问句但似乎没有给我留选择的余地,坦率又直白,是我喜欢的性格。如果换成另一个人我会很讨厌这种距离的入侵,但是这个女生,我喜欢。

    “of course not.”我伸出手握住。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开始不知疲惫的畅聊。

    “你看起来似乎更多居住在美国?”她偏着头看我。

    “是的,但我要开始回国工作了,应该会长期定居上海,”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我有点好奇,但也许这只是一个开场话术,我没有放在心上。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身上有一种American的气息。”她为自己的猜对而表现出喜悦。

    “那是什么气息?”我好奇。

    “一种自信、笃定和独立混杂的气息。”她认真地思考。

    “呵呵,有意思。你呢?你应该还是学生吧?”

    “是的,目前在美读本,视觉艺术专业。”她微笑。

    她的家庭应该很优渥,能本科就支撑起在国外学艺术。看上去很乐意分享但是没有直接说出学校,说明学校应该一般,我又开始了习惯性的职业审视。我有很多客户的小孩就像她一样,送来实习的时候可以看到他们为人处事简单直接,坦率大胆。

    “姐姐你多大呀?”她又问。

    问到我年龄——在美国大家都把年龄当作一件私密的事情,但是她这样直白地问,我并不反感。

    “我比你大得多,早已工作四五年了。”

    “哇,姐姐你是做什么的?”她有点好奇,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透露出一种清澈感。

    “我在投行工作,帮公司上市。”

    “真厉害,”她看上去很喜欢,“我们家的公司也要上市了,不过听说目前还在筹备阶段。”

    “是吗?恭喜,预祝上市顺利。”我举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这样天真的小孩,才见第一面就把自己的家底和盘托出,幸亏是遇到我,我这样漠不关心别人的人,并不愿意去打听别人的信息。

    ……

    零零散散地又聊了一些话。我是很快就累了,可能是到我了这个年龄也不太喜欢无意义的闲聊。虽说27、8岁也不至于太老,但是这些年在美国,独自一个人打拼到今天,说不上有多大成就,但是在寸土寸金的华尔街生存下来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效率是我的武器。

    我的心似乎早已老了,精神也不太能支撑住这样的熬夜与闲聊。看着对方越来越精神的分享状态,我的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在对方停顿的空隙找一个借口终止本次谈话。我有点羡慕这个小朋友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憧憬,但是终也撑不住打了个哈欠。

    “姐姐你累了吗?”thanks god,她终于注意到我的困倦了。

    “啊现在竟然两点半了!”她看了眼手表惊呼,察觉自己的大声她不好意思地吐舌,露出歉意的微笑,“真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久,睡吧睡吧,姐姐晚安。”

    还算有眼力见的小朋友,我感激她放我去睡觉。说实话身边相处的基本是投行同事或者商人客户,注重效率而不爱说废话,我不太会对她这种有生命力的热情进行拒绝,感谢她终于察觉我的疲惫。

    我昏昏沉沉地躺着睡下了,竟然意外地还做起了梦。梦到我二十岁时喜欢过的那个男生,我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是不知为何心里清楚地知道那就是他。他坚定地牵着我的手,说着分别这些年来的想念,不想再见不到我。在梦里我都能感觉到我的心被幸福填满。

    ……

    一路安睡到了早晨。

    醒来我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回想起晚上的那个梦,我只觉得内心有种空落落的情绪。却又有点好笑自己的莫名矫情,都七八年了,还对青春时期交往过的第一个人恋恋不忘。

    醒来后差不多快到目的地,我去洗漱回来,仍由于昨夜的熬夜感到一身疲惫,而看到程梓忻又是神采奕奕精神的状态,早已画上了精致的妆容,笑着向我挥手打招呼。

    “对了姐姐,可以加个微信吗?之后在上海有机会约。”在我坐回座位时,她又拿出了手机,她的样子是真的期待。

    “Why not.”虽然有点惊奇于对方在第一次见面后就有的热情,觉得之后也许并不会有什么进一步相处的机会,但是这个小朋友实在真诚,而且对于她的这种热情我也并不讨厌。

    “云禾姐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诶,你有一种让我觉得熟悉的亲切感,像我家人一样。”加上后她很认真的对我说。

    我笑。谁说不是呢?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我在见到她一个人对着红酒杯发呆的时候,就觉得她很特别。

    “姐姐你有男朋友吗?真想把我哥介绍给你,”见我笑着似乎没有对此产生兴趣,她又加了一句,“很帅的。”

    “哈哈,有机会再看。”我哈哈过去。

    飞机落地。我们排队检查完护照,又一起等取行李推车走出去。

    “云禾姐你怎么回?”程梓忻关心地问。

    “我等下打车回酒店。”

    “跟我一车吧!我哥来接我,到时候让他送你。”她很激动热情地抓住我的手摇晃。

    “不用啦,我打车很方便,不麻烦你们了。”我拒绝,实在不习惯麻烦别人。

    “一起一起,你见见我哥。”原来这家伙在这等着我。

    而她的热情和精力实在惊人,我拗不过她,答应陪她见到她哥再分别,但之后我仍要自己打车回去。

    走出大门的那瞬间,她精准地定位到了接她的来人,行李也不管地欢呼冲上去抱住。我无奈她的随意,只好费力地帮她把推车一起推过去。

    “云禾姐,这是我哥程远清,”程梓忻开心地向我介绍,“哥,这位就是我在微信上跟你说的在飞机上遇到的漂亮姐姐季云禾。”

    在听到熟悉的名字时,我的身体仿佛触电般轻微的抖擞了一下,条件反射性地抬头看过去,手还保持着艰难控制两个推车行进方向的姿势。

    “你好,季女士,好久不见。”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站在面前的是曾让我在美国想念过无数次的人,当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却让我有种想撒腿就跑的冲动。

    但是我还是站住了,作为一个成年人,要学会保持体面。嗯。尽管这种体面是以我内心的尴尬和煎熬为代价换来的。

    “hello.”我招招手,除了回一句你好想不到别的打招呼的说辞,过去几十年练就的说话能力在此时逃离了我,手也像鸡爪一样软弱无力,其实不止是我的手,我感觉全身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你们之前就认识吗?”听到程远清那句“好久不见”,程梓忻很是惊喜和开心。

    “以前一个学校的。”生怕程远清说出我们交往过的事实,我连忙用话堵住。

    “嗯,认识,还很熟。”程远清的语气似乎意味深长,但我管不了这些,只想着能赶紧离开。

    “那就不打扰啦,我先去打车了。”我转头想走。

    “哎呀,都是熟人就更不用不好意思了,让我哥送你!”程梓忻很是热情,直接拉住我。

    “不用麻烦了,不顺路。”我的抗拒溢于言表。

    “不麻烦的,送美女哪条路都顺,是吧哥。”程梓忻眨巴着眼睛。

    “不麻烦,今天上午刚好没事,季小姐不用客气。”程远清直接快步过来拉住我的行李箱,把我的行李和梓忻的行李放在一辆推车上。

    我欲哭无泪,只能妥协。

    其实程远清心里还是会怨我的吧,我想,但是大家都保持着表面的体面。

    于是最后就变成了程远清一个人在前面推着行李车,我和程梓忻两个人在身后小碎步地跟着。

    到了停车场,见到了程远清的车,是一辆黑玉色的卡宴,全身透露着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几年不见,他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举手投足也更有魅力了些。

    程远清很绅士地下车打开后备箱,帮我们把行李摆放在车上。搬起行李时程远清因为用力而紧绷的肌肉,让我不禁多看了几眼。

    没办法,这个人永远会对我有着吸引力,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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