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出生的那一天,我的父母是否开心。但我是悲伤的,因为我知道——我的人生从第零秒开始,就是一场未知时长的悲剧。
我生来就被遗弃,幼儿时期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许是命硬吧。时至今日,我没有名字,不知年岁,更无归处。
而这些于我而言早已不重要,我只苦恼着下一口饭从哪儿获得。
今天下雨了。
我讨厌雨天。
很讨厌。
雨水倾洒在我的身上,又脏又旧的衣服紧紧贴着。难受,好冷。我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躯干发烫,除了裸露在外的双脚异常冰凉。可是不行,今天还没有找到食物,我好饿。除了雨天,我也讨厌饥饿。饿极了,胃部会蜷缩,一阵一阵的恶心泛上胸口,一阵一阵的干呕。
肮脏的垃圾桶已被我打翻,里面的臭东西撒了一地,我跪在地上乱刨着,打湿了发丝的雨水沿着耳根落下,隐没在颈间。
手上也染上了刺鼻的臭味,可我始终没有找到食物。
我好饿,真的好饿。
……如果有上帝,请给我食物。我并不贪心,一个面包就可以了。
我的双手撑在地面,双膝上传来微微痛意,匍匐佝偻的脊背承受了上天的洗礼,无济于补的是,我的眼泪里掺夹着恶,怨恸让我上不了天堂。
雨声太大了,雷电如同利剑裹着爆炸般的轰声撕破了夜空。
有一股温热抚上我的头部。
好温暖。天空,似乎停止了哭泣。
我迷茫的抬眼看去,我认得他,是这附近的学生,时常从这巷口经过。洁白的校服,通黑的校裤,他撑着一把透明雨伞,微微低着头,微笑地朝我伸出了手。
柑橘的味道在那一瞬间充斥我的鼻腔,以至我心神一震。
他张开嘴,慢慢地说:“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回家?很令人心动的词汇,但我警惕地看着他,摇头无声拒绝。
他的眼里溜过一抹失落,但并未就此放弃,再次抛出更加动人的话,“你确定吗?和我回去的话你可以洗热水澡、吃无数顿饱餐、睡一个安稳觉。”
我的意志动摇了。可耻地向他妥协。
见我同意,男生松了一口气,温温柔柔地一笑说:“别怕,我不会害你。对了,我叫萧许生,许愿的许、生命的生。”
萧许生,很好听。
我跟着他走出了巷口,他握着我的手,很紧,没有一丝嫌弃的意味。甚至,还会回头朝我笑。我揪着衣角,无措得左右脚互搏。
我们坐上了一辆黑色轿车,里面放着轻缓的音乐,空气清新剂的气息萦绕每一处。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心“咚”了一下。心思却随着引擎的发动渐而沉寂下去。车身远去,那条破旧的巷弄落于雨幕之后。
我收回向后望的目光,重新审视起坐在身侧的男生。
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窗边上,头斜靠椅枕,上掀的眼睑很薄,目光也是,与先前的温柔模样大相径庭。
他冷冷淡淡地盯着窗外,似乎并未察觉到我的视线,或许是不在意吧。总之,这一段漫长的车程里,他没有再对我说过一句话。
轿车驶进一座庄园,里面的建筑是童话书上的城堡模样。
富丽堂皇,奢靡神秘。
看起来,他很有钱。
可是,为什么,他会带我这个流浪街头的野狗回家呢?
奇怪,但我不去深究。
萧许生……这个名字和他的人一样,似乎值得人信赖。
我不想再挨饿受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