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那天在宿舍里和姚彦你侬我侬之后，小葡萄的小脑袋瓜里就一直盘踞着一个问题。

    彦彦姐姐是女孩儿，身边有昕昕叔叔这么一个男孩儿；王皓叔叔也经常有雅雅姐姐来探望，还有了海苔弟弟；甚至队里自己每天都看着练习的哥哥姐姐们也总是成双成对地出入，当然是刘叔叔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那自家爸爸怎么回事呢？怎么没有一个女孩儿陪在爸爸身边呢？彦彦姐姐说过她要和昕昕叔叔结了婚才能有自己这样的小孩，爸爸没结婚，那自己是怎么来的呢？

    世乒赛前两天，樊振东却摔跤膝盖擦了伤，脚踝又狠扭了一下，走路都走不起来，队里就决定换替补征战，所以一大一小，两个因为不同事由而郁闷起来的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两头，看着电视直播。

    小葡萄歪歪头看着樊振东扁起来的嘴唇，还有抱住的双臂，大大的葡萄眼眨啊眨，“咚！”

    樊振东听着小孩的轻唤也转过头来，“嗯？”

    “你不高兴吗？”小葡萄拖着小短腿就在沙发上爬向她的咚。

    樊振东看着乐眯眯黏糊过来的奶团子也笑得眼睛弯弯，“是有一点儿。”说着张开左臂把小孩搂进怀里，也摸摸头，顺滑柔软的触感实在是舒服。

    “怎么？”

    “本来我能和你爸爸一起去比赛的…”，樊振东指指电视屏幕，团体赛正打得如火如荼，而且正好是马龙的单打，“…可惜我的脚不争气啊！”

    小葡萄低头凝神看着咚绑了绷带的脚，伸手浅浅碰了碰，“疼吗？”

    “现在不疼了。”

    “不疼就好。”小葡萄知道摔跤有多痛，所以也不敢多摸，只又爬到樊振东身上，挂着他的脖子，她的咚这下成了攀爬架，“咚下次和爸爸打好吗？今天和我玩。”

    软软糯糯的声线飘在樊振东耳畔，像镇定剂一样覆在自己心口的划痕上，舒适又稳定。

    “咚，我有问题。”

    “你说。”

    “我怎么来的？”

    小葡萄问得有点小声，嘟嘟囔囔的，却一下子把樊振东问蒙了。他自然知道小葡萄是龙队领养的，但这该怎么和她说呢，樊振东不想说谎，但不说谎又不行。

    “嗯……小葡萄当然是爸爸生的咯！”

    樊振东看到小葡萄撅撅嘴，她一直就是个聪明小孩，说不定真不信自己的，樊振东捏捏拳头，没想到解释这么重要事情的任务竟然砸在自己身上。

    “我看到海苔有雅雅姐姐，他喊雅雅姐姐叫妈妈……葡萄的妈妈呢？”一下子委屈的情绪涌上来，小珍珠一串一串落在樊振东的衣服上。

    这谁能看得不心疼呢？

    “小葡萄有妈妈，小葡萄怎么会没妈妈呢？”樊振东很想解释这个从头到尾都没出现的妈妈在哪里，却一口气闷住语塞了。

    樊振东觉得如果小葡萄再反问自己一句，自己可能真的会让马龙赛场边的手机响起来。

    幸好小葡萄没再反问，只是趴在樊振东的肩头打着哭嗝，软软柔柔的背一耸一耸。哭够了才扶着樊振东的胳膊坐在旁边，电视里马龙的单打也快要结束，胜利已经在望。

    “咚，妈妈…一定是女孩吗？”处在对性别的意识还较为模糊阶段的小葡萄有点难理解。

    “嗯。”虽然樊振东对这样的疑问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回答了。

    “咚…不行吗？”

    小葡萄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抬头，樊振东却一下子被口水呛住，“我吗？”

    小葡萄认真点点头。

    “我不行哦！”想着该怎么解释却又说不出话来。

    电视里的马龙赢了，正在对观众挥舞着双臂，挡板后的许昕也激动地跨进去，拥抱自己的师兄给予祝贺。

    小葡萄盯着电视又语不惊人死不休，“昕昕叔叔呢？可以当我妈妈吗？”

    不是自己的事儿，樊振东就乐出了声，笑得咯咯打鸣的同时也没忘认真解释，“昕哥也不行噢！妈妈得一定是女孩儿才行。”

    小葡萄听言忿忿的，昕昕叔叔和咚都当不了自己妈妈，等他们都回来自己就要去问问枣儿姐姐，梦梦姐姐，还有宁宁姐姐谁愿意当自己妈妈！

    所以当马龙看到队里女孩儿站了一圈在小葡萄周围，都瞪大眼睛一脸懵看着自己的时候，马龙也懵懵的。

    到了晚上总算明白了。

    小葡萄攀着被子趴在自己肚子上抱怨，眉头皱得深深的，“爸爸，姐姐们怎么都不愿意当我妈妈？”

    “什么？！”马龙被吓得不轻。

    “爸爸，给我找一个妈妈好吗？”

    马龙看着自己女儿无辜纯净的大眼睛，咬牙切齿暗暗下定决心第二天要去问问那个胖子到底在宿舍里给她灌输了什么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