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蝉鸣嗡嗡，还有小鸟儿叽叽喳喳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太阳也轰轰烈烈炙烤着大地，一向睡眠好的小葡萄也被热闹的早晨给吵醒，揉揉眼睛又习惯性地爬向爸爸的床。

    可爸爸的脸把小葡萄狠狠惊住了。

    马龙原本白白嫩嫩的皮肤变得蜡黄，紧致贴骨的肌理变得下垂，眼白都灰灰的，神情黯淡无光，头发也乱糟糟，就这么倚着床背呆愣着。

    “爸爸…你醒了？”小葡萄有点不敢上前，要知道以前因为自己睡得早，都是比爸爸早醒的。

    “葡萄儿…爸爸一晚没睡…”马龙哑掉的声线像七旬大爷，还是老烟枪那种，小葡萄愣在当场，眼睛越睁越大，也不管还留有余悸的惊吓，蹭着床单就爬到马龙身边，小肉手攀上马龙的脸，“爸爸怎么不要睡觉？”

    哆哆嗦嗦的声线，听着就让人心疼。

    马龙觉得眼皮沉沉，只能半睁着眼睛却难以聚焦，叹了口气才和女儿解释道，“爷爷住院了，爸爸有点担心，困但睡不着。”

    凌晨马龙的母亲来了消息，说刚刚陪着去了急诊室，现在无大碍，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住院？”

    “就是在医院里面，生病了的意思。”马龙解释地有点有气无力。

    小小的葡萄儿其实共情能力特别强，知道爷爷是爸爸的爸爸，要是自己爸爸生病生到住在医院里面，小葡萄怕是也会担心得不行，整宿整宿睡不好觉，梦里都会是爸爸的脸庞。

    所以小葡萄立马给了马龙一个大大的拥抱，虽然自己也很担心爷爷，但是不能再让爸爸担心自己了，“爸爸不要担心，爷爷很快就会好的。”

    葡萄味的香香亲亲落在马龙的脸颊上。

    虽然累的不行，但马龙还是尽力对着葡萄笑得开心，“对，爷爷一定会很快就好，葡萄儿谢谢你昂。”

    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马龙轻拍着小葡萄的背，语气有点抱歉，“葡萄儿，爸爸是不是昨天答应你今天去学游泳的？”

    步入夏季，城里各处的游泳馆都争相开门，也有各种各样的游泳比赛开幕，前几天坐着队里大巴上训的时候，小葡萄隔着玻璃看到几个穿着泳装披着毛巾走在路上的小朋友，问了爸爸才知道他们应该是去游泳的路上，又给她看了几个游泳比赛的集锦视频。

    小葡萄一下子就对这个在水里进行的运动非常感兴趣，和马龙商量着等休息日的时候去试试看游泳。

    听着爸爸问自己，小葡萄仔细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个约定，但爸爸的脸看起来好像不是能和自己去游泳的模样，“今天爸爸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去！”

    小葡萄的陪伴和安抚比安眠药剂还管用，马龙思绪沉沉，一下子空腹从白天睡到第二个清晨，趁着训练前还跑去食堂大吞几个肉包子和鸡蛋稀饭，看起来精神百倍好。

    训练一结束也只草草拿毛巾擦擦汗，拎起球包就回了宿舍，骑着小电驴就载着小葡萄前往训练场地里不对外开放的游泳馆。

    小葡萄坐在爸爸后座上，肩膀一耸一抖，怀里抱着自己的防水小背包，里面装着泳镜泳帽小泳衣，期待着游泳兴奋极了。可没想到一站在泳池边，一双小肉腿就开始发颤，“爸爸，我有点害怕。”

    马龙歪歪头看着满眼都是紧张的女儿，环顾一圈发现有免费的游泳圈领取处，就牵着女儿的手走过去，挑了一个最最小的——虽然对小葡萄而言还是有点大的泳圈，“葡萄儿，用这个，然后拉好爸爸的手好吗？”

    小葡萄咬紧嘴唇没说话，但马龙感到手心松软的触感紧了紧。

    泳圈松松垮垮箍着小葡萄，小小的个子只能努力扑腾着双腿，左手紧紧扣住泳圈，右手抓着马龙的的胳膊，才敢慢慢远离泳池边缘，到达中心水域。

    “还害怕吗？”马龙轻轻问了句，偌大空旷的泳池还在反着声儿，像扩音器。

    小葡萄努力扬起脑袋看向马龙，“爸爸在，我不怕。”

    可小脸蛋还是憋的通红，果然还是怕的。

    “要不要上去休息休息昂？”马龙觉得女儿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心混了汗也混了水，滑唧唧的，有点要抓不住了，“葡萄儿，你俩手都抓好泳圈儿，爸爸把你拉上去好吗？”

    紧接着一个刚刚没入水下的潜泳，手臂一用劲就把小葡萄拉到了泳池边，架着腰就又把她抱起来坐稳在岸上，一气呵成，甚至小葡萄还没有反应过来，望着自己荡开的水波纹还有点懵懵的。

    “葡萄儿，吃个橘子好不好？”马龙撑起身子上了岸，擦擦手就去包里掏水果。

    “好…”

    “葡萄儿，游泳开心不？”马龙笑眯眯递给女儿剥好的橘瓣儿。

    “开心…”

    马龙觉得奇怪，是不是女儿小小的脑袋被泳池里的水浸了浸，要不怎么会这么发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