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

    小兔子的毛发上沾上了雪,浑身湿漉漉的。

    谢安清看了一会儿,舍不得用自己的衣服擦,只能慢悠悠地给它顺毛。

    山上实在是太冷,大概是怕小兔子真的冻死,谢安清终于站起来,继续朝山上走去。

    南山的山巅处确实有个宗门,只是残破不堪,石头上的“霄云”二字,在风的吹拂下都几近掉了色。

    谢安清安安静静地走近,顺手抓了一把雪放在手里,内心却是抑制不住的翻江倒海。

    过往的云烟不会消散,山上的飞鸟似乎依旧在盘旋。

    他擦拭了很多地方,尽管并没有什么用,尽管这里并不脏。

    谢安清也并没有在这里呆上很多天。

    下山的时候,雪出乎意料地停了,小兔子跟在身后,一蹦一跳的十分费劲。

    他走的依旧是许知川的路,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很慢。

    黑色的雾气不知什么弥漫上来,并且越发浓烈。它散发着奇怪的气味,似乎能击垮人的意志。

    遥遥的,谢安清看见许知川似乎在扫雪。

    “好巧啊。”他出声道。

    雾气弥漫的厉害,不过说话的功夫,黑色的团状物就已经飘到了眼前。

    许知川显然是已经吃过了这东西的亏,不由分说就把谢安清拉进了屋里。

    屋子很小,也很暗,就仅仅借着斜射过来的日光才能勉强看清。

    许知川盯着穿白色衣服的青年看了两秒,觉得眼熟,但始终没想起来是谁。

    也是,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后,他的记忆力一天比一天衰退。

    谢安清后退了两步,拍了拍自己被他拽皱的衣服,有点嫌弃:“弄脏了你可赔不起。”

    与此同时,他才终于舍得介绍自己的身份,“我叫谢安清,是山上修行的,听说你要去打探南山传说,可以带我一个吗?”

    说着,谢安清还展示了自己不知道在哪翻到的资料,密密麻麻全是字,足足有一本教科书那么厚,看的许知川头晕眼花。

    “行了行了,该知道的我们已经知道了。”他赶紧阻止道。

    谢安清松了一口气,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不少。

    “那就行,这些都是我瞎找的。”

    许知川简直是叹为观止。

    “现在可以讲一下这个传说了吗?”谢安清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模样,“讲讲被南山宗门的徒弟诅咒的这些年。”

    讲这话时,他心中的波澜已经褪去了许多,没有了第一次听这个故事时的痛恨。

    反正……都一样的。

    如他所想,许知川讲的的确是大众喜闻乐见的那一版本,“这事说来话长。”

    大概那时候还是在清朝时的冬天,生活本身也算不上好,一年连续下了好几个星期的雪,环境异常恶劣。

    几个年轻人自告奋勇要来解除天灾,却不料犯了大错,引来了自称是南山宗门的徒弟的几个人,本以为会迎来灾祸,却不料被无罪释放。

    他们在四处游说,引导人们把□□和风气交给他们,说其能保天下昌盛,生活富足。

    “所以呢,”谢安清歪了歪头,“就这么给了?”

    “当然没有。”

    当时的生活困苦,传播的多了,自然就会有信仰的出现,一切即将水道渠成时,曾经犯了错误的年轻人们不知从哪冒出来,撕了他们的圣书,反驳他们的游说,将美好的事情打破。

    从那之后,奇怪的事情频发,人们才发现中了诅咒,但当开始寻找时,南山宗门下的那几个徒弟却不见了踪影。

    “哦,被骗了。”谢安清眨了眨眼,对着这千篇一律的故事,有点想笑,“你还挺伟大。”

    许知川没回话,大概是想到了被怜悯的那些人。

    不过是利益受到了威胁才不得已选择站出来的人,如果冠上了伟大的名号,反倒才是荒诞至极。

    可……真的有对错之分吗?

    “你因为什么来到这里?”许知川笑了笑,试图将记忆揭露过去。

    “我是热心市民。”谢安清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个兔子,随意地揉了两下,“追求和平的爱心人士。”

    “……”

    许知川没指望能听到有用的东西,胡弄几句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那只兔子身上,“你怎么把它带进来的?”

    天气寒冷,光亮稀少,再加上诅咒的影响,有小动物能活下来简直是万幸的万幸。

    “这是我在山上捡的。”谢安清把小兔子护在手心,慢悠悠的补充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它怎么来的,可能是心有灵犀吧。”

    谢安清一路上没太在意这只小兔子,但是它活下来……也是意料之中。

    眼看着得不到关建信息,许知川也不再废话:“这里的人把受诅咒影响的区域称为‘世界’,破解世界的方法唯一,简而言之,就是与诅咒所带来的阴暗面相对立,让心怀怨恨的人拥抱世界,让麻木迷茫的人有所希望。”

    谢安清抬起头来,没说话。

    难吗?好像不难,反正自己做不到就是了。

    每一次的故事都不一样,谢安清感觉自己迟早留在这里。

    “那你怎么不出去看看?”他回过神来,语气中带着好奇。

    “黑色雾气有致幻的效果,会让人失去意识,迷失方向。”

    许知川显然是对曾经的事心有余悸。

    可惜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谢安清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那你可以先晕一下吗?我想出去玩。”

    托他的福,许知川确实又晕了一次。

    等他清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人”,眼球突出,面色惨白,嘴巴微微张开着,眼神空洞的朝一个地方走去。

    ……相当壮观。

    “你刚才就和他们一样。”谢安清的声音有些发抖,好像是在忍着笑,“还怪吓人的……”

    丝毫没有一点同理心。

    许知川索幸不回他的话,伸手摸了下谢安清刚才给自己系在脸上的东西。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围巾。

    “我从那些人身上拿的,还挺干净。”谢安清丝毫没感觉有哪里不对,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

    “不是偷的吗?”许知川实在有些忍不了他的莫名奇妙,反驳了一句。

    “这是人民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

    许知川没回他,也没法回答。

    谢安清把手揣进兜里,自顾自的往前走,看到什么好玩的才会停下来。

    “你看。”

    许知川抬起头,与谢安清让他看的东西恰好相反,倒是与走路的“人”来了个对视。

    那是一双迷茫的眼睛,没有希望的被黑色所占据,却单纯地流露出对金钱的向往。

    很奇怪,但又不值得奇怪。

    这种目光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所以许知川就放任自己多看了几秒。

    直到谢安清拍了拍他的肩膀,“看那边。”

    许知川反应了一会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尊大佛耸立着,眼睛半闭,只留出一条小小的缝隙,嘴巴不自然的大笑着,黑色的“雾气”穿梭在周边,显得愈发浓厚。

    它的身体从肩膀处裂开,分成四只手,在尚能看清的区域内打着佛印。

    在大佛的身后,还有数百个佛像,它们没有身体,凭空悬立,眼睛大张,带着不知是惊喜还是痛苦的笑。

    整个场景宏大而恐怖,黑色的气息几乎包裹了世界。

    “……”许知川后退了几步,一言不发。

    谢安清的表情还算淡定,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假装看不见。

    尽管只是自欺欺人。

    ……为什么这种恐怖的东西要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看。

    突然间,几声哀嚎响起,谢安清这才注意到,那此刚才犹如失去了灵魂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痴痴地望着佛像,满脸期待。

    似乎进入了某种仪式。

    那些人虔诚地跪了下来,不断地磕着头,念叨着“我佛慈悲”“恳求佛祖”诸如此类的话。

    头很快被磕破,红色液体落到了地面上,祈求的声音愈发的大。

    “这好像是邪佛。”

    许知川突然间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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