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迪走进实验室，看到了一个长得很清秀的男生，坐在靠门边的座位上。
下午的阳光照在他棕咖色的头发上，泛着透明的澄光，脸色很红润，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课桌旁边的两个人；穿着杏色的卫衣，怀里揣着黑色的包。
男生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过来，跟他对视了几秒，又不好意思的回过头去。
“秋迪哥。”江暮也注意到秋迪，站起来打招呼，又用余光看了看周一珉。
“这是小周，周一珉！”张思然的兴奋劲还没过去，对着秋迪喊道。
“学长好，我是来旁观的。”周一珉站起来，小声打了个招呼。
“我听过你，小江老提你。”秋迪眼睛弯了弯，继续往课桌走，“欸，江暮，文导催你结了课题拿过去给他审，还有你不是要去澳洲…”
“好的学长我知道了！我尽快给他拿过去！”江暮突然大声回道，整个人都站直了。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亢奋。”秋迪一个人嘀咕着，独自走到另一个科室去了。
江暮看秋迪走了，放松了身体，坐了回去。又望了望周一珉，看周一珉坐下了，一个人低着头看着手机，没有注意他们这边。
“你没跟他说呢？”张思然小声问。
“没说，他…会知道的。”江暮低下目光，手拨一拨鼠标，又拿起笔，整个人都消沉了一点。
张思然没说话了，两个人埋头工作。后面秋迪也回来，三个人在小黑板上写写画画，讨论了一个下午。
到了快六点钟，江暮站起来，打算跟周一珉先出门吃饭，结果周一珉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两个学长学姐很识趣，拿着笔记本走了，剩两个人在门口的座位上，一个看着另一个趴桌睡觉。
江暮低低地笑了，这个场景实在是太可爱，周一珉睡的只剩下后脑勺，头上的毛乱翘着，压在臂弯里。
周一珉似乎是听到他笑，抬起头来，眼睛还没睁开，脸颊被衣服压出了红痕，看了他两秒钟，又重新睡下去，声音模糊地说：“好了你不叫我。”
江暮摸了两把他的头发，“走吧，你饿了吗？”
“饿扁了…”周一珉抬起头清醒了一会，站起来跟着江暮，离开了实验楼。
江暮又开着那辆杜卡迪驶过大桥，周一珉把卫衣帽子戴的很低，双手插在江暮的外套兜里，抱紧了江暮。
已经天黑了，周一珉就挨着江暮的肩膀，侧着脑袋，看一路的人和物飞一般略过，周一珉放空了思绪。
他很在意，其实。
什么澳洲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去干什么呢，要离开多久？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离江暮原来这么遥远。
周一珉觉得好像从来不那么了解这个男生，在奥赛训练营第一次见到江暮，他确实是天才，那他喜欢数学吗，他喜欢什么？
周一珉觉得好气馁，自己这样到底是勇敢还是愚蠢，抱着一时冲动的好感来接近江暮，但是又对人家一无所知，算得上真诚吗？
知道江暮把车停好了，还是能感觉到周一珉的低气压，“怎么了？把你饿着了？”江暮注视着他。
周一珉把头抬起来，“我…我不懂。”
“不懂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你分析。”
“你为什么突然接近我，就是想跟我做朋友吗？”
“啊？”江暮呆了一下，忍不住微笑起来，“我早就认识你了，冬令营夏令营，我们参加了这么多次，我记忆力那么好，我认识你。”
“你记得我？”
“记得啊，你以前也是这样，很沉闷，有一些会做的题，会解的思路，从来不愿意直接告诉别人。”
周一珉更不解了，他以前的成绩并不出彩，为什么被这样万众瞩目的人记住了。
“我最后一次参加夏令营，老师邀请我去分享经验，你坐在第一排，睁着个大眼睛认真听我讲话。”江暮笑着摇摇头，“高一的时候我做过几天助教，你们小组的合作，一开始解的不顺，你总是沉默，到了后面一个人默默解出来了，被组长拿去交给老师，得到了表扬。”
周一珉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江暮跟他说：“个人的努力被夺走了噢，没有关系吗，不过就算你不去计较，我会帮你记得噢。”周一珉当时对江暮并没有很深的印象，以为只是普通的助教，并没有当回事地摇摇头。但那一次，周一珉得到了“个人最佳”的奖项。
江暮带他走进一个烤肉店坐下，挽起袖子，“我有一天就突然发现，有个很熟悉的人坐在我们学校的咖啡厅，每天中午都坐一个位置，而且都靠窗。我觉得好奇怪的人，长得也很像训练营的那个男生，结果一问果然是你。”江暮用手机点好菜，看着周一珉笑了。
“那是你要去澳洲吗？”周一珉用手里的筷子戳着碗，冷不丁问了一句。
“知道你会问的。”等了一会，等到点的菜上到了，江暮开始动手烤肉，“明年二月份吧，大概要待三年，也可能是五年，有个导师的研究需要助手，文导推荐了我。”
烤好的第一份是牛里脊肉，江暮夹给了周一珉，周一珉默默吃掉了。
这一顿饭话出奇的少，周一珉的表情又恢复到原来淡淡的神色，偶尔江暮为了逗他开心，说了一些不着调的事情，他就浅浅一笑。
江暮心里很慌，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两个人吃完了，走出去烤肉店，“带你去个地方吧。”江暮把头盔递给周一珉，“去完会开心一点吧，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