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来到舅舅的西餐厅，上了天台，这次天台的格局变了，原先放杂物的地方收拾的很整齐，挂了一块幕布，旁边放了一台投影仪。

    “你喜欢看什么，平时放假的时候。”江暮拿了两个折叠椅放到幕布前，又摆弄起投影仪。

    “我…我也不知道，都随便看看。”周一珉迷茫道。

    “那我们看会电影呗。”江暮调出来一部片子，周一珉隐约地听过，《爱乐之城》。

    “你看过吗”

    “没有…听过，还没来得及看。”周一珉摇摇头，平时他其实是很懒的一个人，很难突然有情调去看这样的电影。

    “那看这个吧，我觉得蛮有意思的！”江暮放下遥控器，下楼了，片刻之后拎着瓶红酒上来，“你喝红酒吗？”

    “不是很爱喝。”周一珉习惯性往鼻梁推了推，什么也没摸着。

    其实周一珉上学的时候一直带有框的眼镜，近视度数甚至不算很低，厚厚的镜片架在鼻梁上，很有存在感。但是高中毕业了，去做了矫正手术，现在已经不戴眼镜了。

    “那鸡尾酒呢，度数低的能喝吗？”江暮笑笑。

    “行吧…喝了酒还能开车吗。”

    “我不回了，你想回我打车送你回。”江暮又下去了，过一会用托盘装了一杯鸡尾酒上来。

    周一珉拿着那杯鸡尾酒，端详了很久。淡粉色的液体，奶香的气味，上面还撒了一些花瓣碎，看着让人很有胃口。

    “尝尝，我调的，酸奶酒，很适合第一次喝的人，小女生尤其喜欢这种小甜酒。”江暮给自己找了个杯子，倒了半杯红酒，看周一珉拿着也不喝，特地跟他说。

    “小女生…你也调给女生喝过吗？”周一珉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一句。

    “怎么可能！你可不要胡诹啊，我可没有随便给女生调酒喝，这是额外收费的啊。”江暮装出很着急的样子，把周一珉逗的淡淡一笑，“我就给你调过，别人都没喝过我做的，我自己其实也没喝过几次，这个配方最成功了，从店里的配方改的。”

    周一珉浅浅尝了一口，眼里露出一点惊喜，又喝了一点，感觉自己已经停不下来了。

    “好喝吗好喝吗？”江暮对他这个反应很满意，他预料到周一珉能喜欢这种入口绵密酸甜的味道。

    “真的很好喝。”周一珉认真地回答他，“这个…叫什么？是不是有些酒是有名字的。”

    “是啊，”江暮顿了一会，继续说，“这杯叫做‘想你’”

    周一珉心跳突然快起来，“不信…你一定在糊弄我。”

    “不是啊，这是我自己创新的配方，我刚想的名字，也很合理吧？”江暮对这样小程度的恶作剧其实有点得意。

    “你…胡乱说的吧。”

    “好吧，但我确实想叫这个名字，或者给你取呢？”

    周一珉懵了，“我也…没怎么想好啊。”

    两个人放着电影当背景音，聊一会看一会，周一珉觉得刚刚跟学生时代最难忘的学长重逢后又要离别的悲伤也淡了很多。

    “叫‘思春期’怎么样？”周一珉在这杯酒见底的时候说了一句。

    “欸，挺好的。酸酸甜甜的，就像少年心事一样。”江暮赞同道。

    周一珉苦笑。

    他的少年心事还没尝到甜头呢。

    江暮看他喝完了，问他要不要下去再拿一杯，周一珉站起来，跟着他一起去楼下吧台，想看他调酒。

    江暮熟门熟路带他到吧台，钻到操作台里边，叮叮当当的一番操作。这个时候餐厅要打烊了，稀疏的几个客人坐在角落，吧台边上还坐着摸鱼的酒保小哥。

    “又捣鼓什么呢，小江。”小哥认识他，语气轻松的打趣。

    “带朋友过来，展示个人技艺呢。”江暮回的不正经。

    “还个人技艺，个人魅力吧。”小哥嘀咕一声，笑了。

    周一珉坐在光线昏暗的位置，悄悄红了耳朵。

    江暮不接话了，敲出冰块，安士杯在修长的手指间翻转。他今天穿的很帅气，白色的内衬，外面是一件黑色的机车夹克，戴了一条项链，挂着一只戒指，整个人更显得宽肩窄腰。背对着吧台摇雪克杯，昏黄的灯影照在背后，有一种模糊的性感。

    周一珉不敢肖想下去了，害怕自己做梦全是这个人调酒的模样。

    江暮完成了这一杯调酒，放在托盘上递到周一珉面前，擦了擦手，“还上去不，晚了有点冷。”

    “没事，看你。”周一珉端了起来，这一杯倒是红色的，看着像冰沙，上边插了一颗小巧的山楂。

    “这回我没蒙你了，这杯叫‘山楂树之恋’，改名之前叫‘暗恋’。”江暮看着他，语气特别的诚恳，诚恳到周一珉不敢回看他，不敢想这句话里面有什么别样的含义。

    周一珉拿着这杯酒上了天台，坐回去原来的位置，浅抿了一口，被酸涩的味道冲的皱起眉头。江暮看着他这样的反应哈哈大笑，好像小学隔壁班恶作剧成功的无聊男生。

    周一珉还是喝了整杯，到后面的味道不再只有酸涩，还有一丝香甜，还有威士忌的苦甘味。

    “什么时候走。”周一珉突然地问了一句。

    江暮愣了，默默寻思，是问他什么时候出国做研究吗，他明明说过了呀？

    “周一珉，你是不是喝醉啦？”没有得到周一珉的回应，江暮叹了口气，“明年二月份，去三年，或者五年。”

    “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周一珉的声音带了点委屈，“我们连朋友都不算是么…”

    江暮慌了，他也没想过，周一珉会这样在意这件事，“不是，我们当然是朋友啊，从我发现你一直坐在咖啡馆的角落，我就觉得你眼熟。”江暮看周一珉一直没有反应，语气越来越急，“我一直偷偷关注你，看到了你的名字，知道你在的学院，不清楚你还认不认识我，不敢直接跟你讲话，开口跟你说话需要好大的勇气。”

    江暮看着周一珉，发现他的眼神有点涣散，“你听我在讲吗，小周？”周一珉没有回答，就这样盯着江暮。

    “我们是朋友，我想跟你做朋友，你懂吗？我不想跟你说，我怕刚认识你又要分别了，你会不记得我，我很珍惜我们相处的缘份…”

    “咚”地一声，周一珉的头磕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你，你真醉了啊！”江暮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对着一个醉鬼，居然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坦白的。”

    江暮把周一珉架起来，扶到天台再上一层，是一个简易的小阁楼，有一张简单的小床。

    把醉鬼扔到床上，江暮蹲着端详了一会周一珉的睡颜，“睡着了倒是不板着脸了…以前也没这么严肃啊，小古板。”江暮想了想，“小别扭！小哑巴！”骂了两句攻击性并不强的话，找了毯子给周一珉盖上，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