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玥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见床前坐着一位年轻美妇,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身穿一席紫色长裙,裙面上细细地绣着繁复的花样,高高挽起的发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大颗珍珠,粒粒圆润饱满,在烛火的映衬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辉,此时正捏着一方素白的丝帕低低啜泣。
见着林玥醒来,那美妇匆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扑上前来,“我的儿,你怎就这般命苦,这才将将有了些起色,又出了这起子事……”似是想起什么,又向着外面唤道,“嬷嬷,嬷嬷,小姐醒了,快请大夫。”
只听房外一声低低的“哎”,很快就有一鬓发微白,打扮干净利落的妇人引着一位须发皆白的大夫掀帘走进门来。行至外间,那妇人就驻了足,嘱咐大夫稍等,就先入了内间,隔着一段距离对着床边行了一礼,便走到美妇身边,轻轻搀扶起她来坐到桌边。转头来到床边,取下银钩,放下层层纱帐,又从被子中捉出林玥的手伸出帐外,在纤细的手腕上搭了一张薄薄的白帕,这才请大夫入内。
那大夫进来后放下随身的药箱,这才坐在妇人移来的小凳上,伸出两指搭在林玥的腕上细细诊断,良久才收回手去,捻了捻白须,起身向着美妇一礼,缓声道“夫人,令千金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受惊,待老夫开一方安神药,喝上两贴,好好养着便可。”
美妇听了这话激动不已,忙吩咐妇人,“嬷嬷,你且送送大夫,定要好好酬谢一番。”那妇人低低应了一声,就带着大夫出门去了。很快房内又恢复一片宁静。
林玥还没从当前的情况中反应过来,就被美妇一把搂住,感受着美妇身上传来的温度,林玥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与迷茫。这竟然不是梦,又有什么梦可以做到如此真实,而且很显然这不是她的身体,她离奇出现在了一具别人的躯壳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里是哪里,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她自己的身体呢,这具身体本身的主人去哪里了,她还能不能回去,她又该如何面对当下的情境才不至于露馅。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能表现如常,她将会被视为异类,处死将会成为她最好的结局,她不敢想象更为可怕的处理结果,或许是各种折磨,又或许是被榨干价值后被残忍处决掉。
即使她蒙混过关,暂且躲避掉这一劫,后面还有更多的难关等着她去闯。在这个世界,她孤立无援,所有的人都会是她的敌人,都可以轻易置她于死地。所谓的装失忆,实际情况下根本行不通,古代的大家闺秀足不出户,哪里有那么多可致失忆的伤可受。而且一个生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想要骗过自幼生长在深宅大院里,见识过各种宅斗手段,长成后又亲身参与权势斗争的人,那可以说是难于登天。
况且,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同类的猜疑,还有未知的威胁。月夜里破窗而入的古怪“树枝”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与她的离奇经历又有什么关系?它会是她梦里的“它”吗?她不清楚。
林玥还在细细思索,忽然肩头的灼热烫醒了她,不知何时,美妇的泪已盈满眼睫,眨眼间就顺着光滑瓷白的脸颊滑下,没入林玥肩头的雪白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