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西湖两岸丝绦般的柳条,
白堤上云霞、落雪似的的桃杏,
荷塘里刚露出尖角的青嫰荷叶,
烟水茫茫里湖灯氤氲迷离的微光,
最后都只是,都应该曾有你的影子。
王佳芝在一篇小说里这样写过。在恋爱之前,她写的东西,最多拉个手,接吻、说几句情话都觉得无比肉麻。
反正热恋中的人都是麻人的,她觉得在小说里夹带私货别人也是看不出来的。要不然当初写的东西也浪费了,用在小说里刚好合适。
她写的东西他都是看的,不过她不说,他不会想到这样肉麻的词句会和他有关系。
王佳芝写过好几篇和西湖有关的小说,他全当是她去过西湖,用这个背景多写些东西。
梧桐树的树梢在墙上投下的影子,
荷花静静落下白色蝉翼般的花瓣,
水袖一样的白纱窗帘飘起又落下,
小白猫在花瓶下沉沉睡着,身上落了一层粉色蔷薇花瓣,
最后都只是,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这一段是王佳芝最近写在笔记本上的,什么时候用得上再放进进小说里还不知道。
以为他们又恢复理智,没有的。夏天还在继续,夏天带来的季节性猫薄荷效应也一直存在,没有褪去。
他不太正常,当然要把她也影响的不正常。
“好热啊。”她全身汗涔涔的,一些长发还贴在脸上,虚弱的道。
今天他回来的特别早,中午就回来了。
本来天气就热,门又关着,已经是一身的汗了,她还口里喊着热。然后,还是树袋熊一样黏在他身上。
“真是热啊。”她又嘤咛一声,然后换了个姿势,粘的更紧些。
就是他们这样,本来就一身汗,然后她非要黏的越紧越好,还是过秋冬的习惯。然后汗越出越多,实在身上流水一样了,只能去洗澡,洗完了回来接着黏,然后再出汗。床单不至少一天换一次还能怎样。
下午天气总算凉爽些了,最后洗完澡,床单枕套也换了干净的,两人总算平静下来好好呆着,天已经不热了,她更要黏着他了。把小猫咪也抱过来一起睡。孩子玩了半天,这时候也有些昏昏欲睡,蜷着身子,搂着小白猫的背呼呼睡着了。
王佳芝看见感叹,遗传这个东西还真是。他现在也喜欢这样搂着她睡,还是因为她那夏日冰凉舒适的身体。就是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他也要她脱了衣服那样要他感受那冰凉的感觉。
现在比最开始那一阵还要恐怖。那时候多数要特意出去,要么在家里偷偷摸摸的,总是有些顾及的。现在住在一起,人就在身边,想怎么样都可以,简直肆无忌惮了。
开始他们都有点害怕,这样下去是很可怕的。但是后来想着,又死不了,死了也无所谓,还能活几天呢。高兴几天是几天。
他也没有像担心的那样真的吃药,王佳芝发现,被自己磨砺的,他是越来越……
人的发展空间是可以非常大的。
因为她这样黏人,身上还是又是一层汗,总这么洗真的皮要洗脱了。
他们去洗澡,他轻手轻脚把小猫咪放进她的小床里,避免她醒过来从床上掉下去,虽然她从来不会掉下去。顺便看看搂着毛茸茸的猫,身上有没有起湿疹。
洗澡的时候他发现她好像又长高了。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他笑道。
“我才没有。”
她不想再长了,现在只比他矮一点了。
他倒是根本不在意这个,出来要她站在墙角量身高。他在一条墙角线上钉了一根长长的木尺,原本是给女儿量身高用的。
没几天他就要女儿站在尺子前面,然后用另一根短尺子放在她头顶,看她长高了没有,每次都用笔划上当时的刻度。
这个场景倒是不陌生,她爸爸也没事就这样量她弟弟。父母总是盼着孩子快点长高的。
现在,他也有时候要她站在那里,给她量,看她有没有长个儿,也给她画上刻度。难怪尺子那样高,他可能一开始就打算也给她量了。
他把尺子放在她的头顶,笑着认真看着,好像是长高了一点,然后在上次的记号上再画一个刻度。
她回头看过去,真的有些高了。唉!
女儿也醒了,他把小猫咪抱过去量升高,小家伙非常乖的站在尺子前面。
“咦~比你长得快哦。”他笑道。
“我根本就不再长了。”
下面几个红横杠是孩子的,高高的几个红横杠是她的。天啊!
他懂她的意思,他倒是从来不在乎这些。而且自己没有很高,她能这样高,也是自己的荣耀。
想着女儿的腿好长,将来一定和她妈妈一样,是个大高个儿。
人说北方那边的人很高很漂亮,因为汉族和满足结婚,然后山东人又过去,这样地域差很大的联姻,孩子就更出众一些。想来他们地域差也很远了,虽然都是南方。
小丫头见他们总算起来了,送了冰西瓜汁和葡萄汁进来。
王佳芝见他拿出一本带好多插图的书翻开来,把女儿抱在怀里,一边看书一边教小猫咪认字玩。
她过去头靠在他肩膀上,小心翼翼道:“这个样子,易太太要是弄出病来。”
“她才不会呢。”
他懂她的意思,要是积郁成疾死掉了怎么办。拿不到钱她才不舍得死呢。
当然这话他不会和王佳芝说,怕她觉得自己绝情。
她头靠在他背上,看着他和孩子看图画,算了,他不喜欢就不要总是提起了。
其实她也觉得,家里总是打麻将,一群女人真的很讨厌。
他从一开始就不怎么愿意和太太们打麻将。花心归花心,他没有那种享受一屋子女人争风吃醋的习惯,还是喜欢安安静静的。
隔一会他伸手摸一摸她白白滑滑的腿,冰冰凉的,好舒服啊,她能感到他的大手好热啊。
她两只手搂住他,一大只又贴在他背上。
窗口结了一只蜘蛛网,不知道结了多久了。
她对他道:“我在家里的时候,窗口也有一张蜘蛛网,每年那蜘蛛都来,现在大概不在了。”
“它可能跟着你来了。”
“那么远,怎么可能呢。”
她想起那时候妈妈笑着问她:“要扫掉吗?”
“不要,它可以陪着我的。”
有一次她爸爸发现,道:“窗口怎么有个蜘蛛网,还不收拾了。”
她妈妈笑道:“不可以的,那是佳芝的朋友。”
她离开家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那蜘蛛还好好的在那里。大概她一走就要她爸爸扫走了吧。
学校在广东的时候,有一只白色的流浪猫特别的漂亮,她们寝室的人都喜欢喂它,它一到吃饭的时候就会从外面到寝室门口。不只漂亮,还非常的乖,就是安安静静在哪儿呆着等人喂它。
搬去香港的时候,大家很怅然,想着它再来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喂它了。
有一个女生讲过,它这样漂亮,可是却要流浪,没有吃的也没有御寒的屋子,遇到雨雪天,白白的毛都被泥水弄脏了,看着好可怜。那些远没有它漂亮的猫却有家,活得舒舒服服的。可见是天妒红颜啊。
那时候大家都当玩笑听着,临走锁门的时候,再想到这个,都默不作声了。
上辈子第一次进来她记得是没有蛛网的,后来发现窗口竟然真的有一只蜘蛛开始结网了。
那时候她心里道:“你来找我吗?可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留不下这里的。”
近十年的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这辈子她在一本小说里写过:
窗口的蜘蛛在结网,它对我说:等我的家结好了,你的新家也建好了。
我告诉它:等你的网结好了,我已经不在这屋子里了。
那电影里的女主对男主说:我只是想你给我一个家。
她想要一个家并不难,有对她一片痴心的有钱老板。可是她不愿意。不管他是得势还是落魄,她只是想他能和她在一起,要他给她一个家。
那时候只有那一次,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是蠢,有这种想法就是蠢。如果他愿意和她一起逃,天涯海角,日子多苦都可以。她什么都可以做,哪怕真的要去作妓*女养活他,她也愿意。那种牺牲并不是耻辱。
可是不可能的,他宁可死也不愿意放弃拥有的一切的。
王佳芝头靠在他肩膀上,见他在给孩子讲图画,小猫咪也在认真的听。
这小家伙在这张床上学会爬、学会坐、学会走路、学会说话。他们在这里哄她睡觉,教她走路说话,陪着她玩。
想来真是不敢相信,曾经他们俩在这张床上偷情,往死里的各种折腾,她哭他也哭,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其实现在也是世界末日一样,折腾的比之前还厉害。可是完全是不同的感觉了。
夫妇之床不积尘。虽然他们不是夫妻,但到底正经过起日子来。过去虽然隔一两天来一次,床上也有一层灰尘了,现在是没有了。
她抬头望着窗口的那蜘蛛,还在一圈一圈的织着网。
番外
夏日,大学小三花躺沙发,悠闲喝冰饮料,刷短视频中。
**新闻报道:为了帮助大熊猫平稳度过炎炎夏日,**动物园特意高价为大熊猫们购置病床,并且为大熊猫们准备了冰块……
小三花见大熊猫趴趴熊、熊饼状,悠闲享受趴冰床上,摇头晃脑惬意中。
另一只大熊猫搂冰块,张嘴哈气中。
心里os:这不就是我爸吗?他总说妈妈夏天好凉快,身上冰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