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五周年纪念日的时候，伊万送给王耀一盆向日葵，金黄色的花瓣盛开的饱满，金色的花儿美得灿烂。
伊万和王耀初见于公司。
在王耀面试的时候，伊万刚好做他这场的面试官，本来在白纸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后来用来练习王耀的名字怎样写，这位来自东方的人才各方面优秀，想来势必要被公司收入囊中。
离开面试地点的时候，外面有人递给王耀一张卡片，伊万·布拉金斯基先生的名片。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王耀礼貌地把名片推回去。
“你被录取了，这是一种通知。”男人把围巾拽下一点，露出鼻子和嘴，冲王耀做了一个wink。
啊，刚才的面试官。
“？不好意思，你们公司是这么快做决定的吗？”王耀想再确认一下，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太像是在开玩笑。
“我的上司叫我们要把握好机会。”伊万把围巾拉回去，“下周开始上班，工作细则会通过邮件发送……或许你有疑问想要加我的联系方式？名片上都有。”
不出意外，王耀上班第一天就被通知，自己由布拉金斯基来带。
“又见面啦。”伊万对他眨眨眼。
“……真巧。”王耀一句‘你是不是故意的’卡在嘴边没说出口。
王耀的办公桌离伊万的办公室很近，通过玻璃，王耀看到他的办公室桌子上放着一支向日葵，静静的立在透明的花瓶里，瓶口有一圈向里凹，上面系着白紫双色的丝带，打着蝴蝶结。
“您喜欢向日葵？”王耀想找点话题，人家站在旁边，不聊天实在有些冷。
“我桌上的那□□是我路过花店时突然想到就买的，我不喜欢放在水里养，它不应该在水里，何况水培的花通常养不过几天……我喜欢向日葵花田。”伊万回答道。
“您喜欢的话，我可以从家里的花中分出一株给您，”男人停顿了一下，“抱歉，突然想到办公桌果然还是放不下向日葵这种花。”
“那这样吧，”伊万突然一拍手，差点吓到王耀，“等您有了自己的办公室，我就送您一盆向日葵。”
也许这是一种对工作的祝福，王耀对这位前辈很有好感。
后来他们交往越来越密切，两个人逐渐习惯早上给对方带早饭，开始为对方的生日准备礼物，互相开玩笑，调侃。
领导是能敏锐察觉到的，干脆安排他们一起出差，一起负责一个项目，在活动中坐在一起，对伊万的方案不理解的地方会问王耀“你对伊万刚才表达的某项内容怎么看”。
直到新来的领导安排王耀和另一位同事托里斯一起出差，两个人有点坐不住了。
王耀刚挂断和新上司的通话，就给伊万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要和别人一起出差的事情，伊万没有回信息，而是直接把他唤进了办公室。
“怎么了？”王耀不解的看着他。
“信息里说不清楚，打电话又容易被听到，你知道的，新上司太敏感。”伊万把另一张椅子搬到桌前，意示王耀坐下。
“你过来之前，我让托里斯向上司询问了是否可以将他换成我，结果托里斯被骂了一顿，”伊万一边说话一边给王耀沏了一杯茶。
“新上司就是很暴躁，可怜的年轻人，我到那边请托里斯吃个饭吧，他是由我来带的新人，上司选他和我一起也是应该的。”王耀帮托里斯解释说，他很关心这个年轻的立陶宛人，因为一看到他，王耀就想起来两年前伊万带自己的时候。
啊，时间一转原来都已经两年多了。
“但是上司也应该想想小耀是由我来带的，为什么不让我一起。”伊万有些赌气，拿起笔在可擦板上胡乱的画画。
“这样一想的话，我们都认识两年了，总感觉时间过得好快，我还记得我入职的时候，你给过我你的名片。”王耀托腮看着他。
啪。
伊万的可擦笔笔尖断掉了。
“那个是，所有录取的新人都有……还是只有我有？”王耀终于问出了他犹豫两年没问的问题，他看到当时和他一起入职的其他新人都没收到面试官的名片。
“啊，这个。”伊万摸了摸斯拉夫人高大的鼻梁，有些心虚。
王耀默默看着他这些好笑的反应。
“只给你一个人的……只有你有。”伊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然后去观察王耀。
后者笑得眯起了眼睛，“这么说，你是对我一见钟情？”
伊万把笔丢进垃圾桶，很难得的没往下接话，只是看着王耀笑够了停下。
“就是开个玩笑，别在意。”王耀揉了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回归正题，出差的事，人调不了的话，我们后天就走了，去四天，有急事的话可以和我发信息聊，通常晚上都有空。”
王耀对他挥手，走出伊万的办公室。
后天上午，王耀没来上班，伊万摔了一个杯子，非拦着保洁人员，执意要自己捡，结果在手上划伤了一个口子。
他在办公室里屋放了床，有台灯、床头柜，还有小冰箱、微波炉，只是一直和王耀一起下班，好久都没睡在公司了，这四天，伊万想重新体验一下办公室的夜晚。
晚上，伊万把王耀临走让人今早带过来的炸虾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当做今晚的宵夜。
打开手机，想给王耀拍自己受伤的照片，最后还是作罢，给他发这种东西，自己到底是多大的人了。
伊万吃着酥脆的炸虾，感到有些孤独。
之前每次他的手被纸划伤，王耀都会帮他吹，坚持不让他贴创可贴，说不利于伤口愈合，又理所应当的帮他做完了所有工作，帮他沏茶，帮他去排午饭队。
王耀突然不在他身边了，伊万才发现自己一天也可以过得很空，不充实，不真实。
‘我在，我猜你想给我发信息了。’
一条信息过来，伊万的手差点一抖，把手机摔在地上。
王耀发的。
wang：我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了，伊万先生，是打算秒回呢，还是一直在想和我说什么好呢？
Иван：耀……你是不是监视了我的手机？或者在我的办公室放了监控？
wang：同志，您有没有想到是我对您太了解了！情商怎么那么低！
Иван：小耀这么厉害的话，猜猜我现在在干什么？
wang：在吃晚饭吧，欸，不会是我做的炸虾吧，其实保温盒里放了很多，底下还有炸鲜奶、糖醋排骨和米粉肉等等一些我做起来味道还不错的菜
Иван：……对，我在第一层看到了炸虾，就先热了这一个
wang：这两天就把这些菜都赶紧吃了，凉太久会不好，重复加热也会不好……不对，你是在公司吗？你用什么加热？？？
Иван：我的办公室有微波炉……
wang：呀，看来伊万先生还有好多事情瞒着我，或许我不在的这几天，伊万先生能谈一场恋爱？
Иван：……我不会
wang：啊，突然想起来上次给你过生日，你都二十八了，找个女朋友吧，我说认真的，快奔四的人了
Иван：我不谈恋爱！
wang：好啦好啦知道了，晚安晚安
Иван：……晚安
伊万看了一会儿信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又发了一条。
‘我的意思是，我不和别人谈恋爱’
引用“Иван：我不谈恋爱！”
“……”
伊万赶紧把这句话撤回来。
王耀应该没看到吧，他已经说了晚安，肯定不会再看信息了吧？
啊，刚才那句，不就是在变相说……
什么啊，赶紧吃完去睡觉算了。
没有王耀的第二天。
工作不多，伊万百无聊赖地翻看昨天晚上的聊天记录。
不错，王耀没再回也没再问。
啧，但是好想知道王耀看到的话会有什么反应，中国人都不善表达这些，王耀大概会脸红吧。
伊万的早饭是王耀做的糖醋排骨，加热后有些硬，但是伊万仍能从中找到王耀的气息，这就够了，味道其实不是最重要的，反正王耀回来之后可以让他再做一次。
在食堂做了大半辈子饭的妇女们都说布拉金斯基这个人嘴太刁，伊万就回答她们“都是王耀惯的”。
伊万从来没感觉到一天的时间可以流逝得这么快，他在办公室里改文案，到点了就去吃饭、睡觉，直到王耀出差的第三天晚上，都没有一个同事来敲门打扰他，王耀给他带的菜也都吃完了。
他受不了了，他需要立刻见到王耀。
于是伊万吃完晚饭后靠在办公室的床头，给王耀发过去一个视频聊天。
对方很快就……挂断了。
伊万有些疑惑，但是没有再打，静静的等了一会，王耀打了回来，伊万也立即挂掉了。
然后又重新打了一个过去，王耀这次很快就接通。
“玩什么小孩子情绪啊伊万先生，您已经是一个人类完全体了！”
视频一接通，王耀的模样和声音就出现，让伊万安下心来。
“可是耀挂我视频通话。”
“那是因为我在洗澡啊！您可以问我旁边的托里斯，我真的在洗澡，本来还没结束，托里斯在外面告诉我说你给我通视频，我就赶紧冲完，您就说感不感动就完事儿了。”
王耀的头发还湿漉漉的，身上没看到衣服，应该是出浴室的时候只围了毛巾。
“感动，你先把衣服穿上。”伊万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把视频聊天转到笔记本上。
“我一边和你视频一边换衣服？”王耀笑着看了一眼旁边，应该是托里斯在，“睡觉前再换，对了，我准备给你带些纪念品，想要什么？楼下就有纪念品店，可以自己做的那种，觉得很有意思。”
伊万沉默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纪念品，他没给别人带过纪念品，也没有人给他带过纪念品，这是首例。
“怎么想起来纪念品这种东西？”而且还亲手做，伊万无意中看向前天受伤的手。
托里斯在旁边有些微妙地小声说：“因为我和王讲，小情侣都会这样，喜欢一些对方手工做的东西嘛……”
“托里斯！！！”王耀顿时坐起来，耳尖有些泛红，“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就是觉得这种东西很有意义……也不是！就是……”
王耀有些语无伦次，把视频聊天的摄像头扣在被子上，捂着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没事，那我也要给耀准备惊喜。”伊万的声调轻轻的，像隔着屏幕也能用手放在王耀头顶以表安慰。
“嗯……晚安，伊万。”
“晚安，明天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