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

    清空人的鸢水阁格外幽静,院落久未打理的青石爬满了绿藻,似是干涸的水流却又湍急的经过层层青石堆砌的小道落入小塘。道口给不知名的恶人用石子堵上,仅留点缝隙容水流缓慢穿过再滴落。

    声声入水,声声温柔,拂过耳畔轻声哄睡。

    屋内茶盏相撞的脆声唤回了洛延青的神思。

    洛延青这才抬头看向端坐椅上蕴着怒的苏昧。眼带着笑染上唇边的试图蒙混过去。

    苏昧眼皮不带掀一下的回绝:“这事容不得糊弄,盟约本就不稳你若给不出合理的答复,那你徒儿也只能交出去了。”

    “……”

    “还记得我带回来的段家小子尸身吗?是他将阿晦推下悬崖想借此向妖族献媚活命。”洛延青披衣起身,推开窗愣神的看着院落的绿色,“师兄,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妖族此次行动太过离奇,背后所图绝对不小。阿晦这事我不再过问,但过半月的盟会你必得到场共讨。”苏昧凝了灵力在指尖书写又寄出,“这段时间你能不出宗门便不出,你该明白如今视线都落你身上……”

    洛延青幽怨的看着苏昧。

    苏昧浑身一悸,妥协道:“算了,都随你吧,那接下来呢?你打算如何。”

    洛延青达成目的转瞬笑起来“那就多谢掌门了,我如今就一病人能干什么。”

    “若是如此便最好,你身体情况如何你自个清楚,切莫逞强。”苏昧将彻底冷掉的茶喝完起身离去。

    思绪纷乱,午阳艳照。洛延青舒心的闭上眼,下一刻手白的撑在窗沿上又无力的全身滑落瘫倒,他攥住心口喘着气闭目倚靠在墙边,绵密的痛从骨缝袭来,生生疼昏了人。

    洛延青再醒来,床边坐着半日不见雪禾,雪禾笑不达意的抓起洛延青的手。

    把了脉实在探不出来丢开:“你身上哪不舒服?”

    洛延青摇头。

    雪禾塞过一个八面骰状的奇巧“我在你身上布了禁制,这段时日就用这里头的灵力,你是万分不能动了。我需回一趟药王谷请谷主查查籍册,你若无过分要紧事就莫出门了,还有盟约……”

    洛延青听的一个头两个大,忙止住雪禾话头:“先生停一停,先生。总得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吧?”

    雪禾眉头紧皱:“你自己真感受不到?”

    洛延青深吸,闭目睁开:“我要是知道还有这一问吗?!先生莫不是在愚弄晚辈。”

    雪禾正了神色:“你三魂缺一,经脉胀裂渗血,你应感受得到才是。”

    雪禾瞧掐了把洛延青手背,洛延青久久吃疼收回“五感迟钝,神魂崩裂,真不打算说妖族究竟做了什么吗?”

    洛延青沉默,雪禾只当他遇着什么在犹豫。

    “今晨你脉象平稳,午后离死不远,教人怎么信你?你不说这次我也不会再放过你,势必查清楚!不然你叫我怎么与你师尊交代。”

    洛延青直喊冤,他自己现在都像一团线,错乱的团在一起。隔着雾看不清,理不清,混乱又模糊。

    雪禾气的摔门离去。

    洛延青沉了心思,疲惫的闭上眼逃避那些碎片的,虚假的前世今生。他如何说得清呢。什么都记得,又什么都不记得。

    ……………………………………

    阿晦将熏好香的衣物置在汤池边上的石台,朝蒸汽蒙眼的池水深处行礼唤道:“膳食备好,师尊请尽快,弟子告退。”

    “嗯…好……等等阿晦,为师有事找。”沾了水汽的气音夹杂着几分才睡醒的惺忪黏糊,听的阿晦耳根一热,急急退出浴房在堂厅侯着。

    洛延青远远便闻着香味,是他最爱的桂花酿肉,上一次吃已经隔了数不清的日子,都快忘了的味道再度吸起味蕾。

    衡月派的师祖抚渊道君只收了三个徒弟,道君教导“修者当淡六欲,漠七情。”但三个徒弟就没一个做到,这令抚渊道君百思不得其解。而洛延青尤甚,接回阿晦那天,苏昧同洛延青为了给阿晦包裹,炸了云霞峰厨房,护峰阵法都为之一震。

    年仅八岁的阿晦接过锅勺煮出来的一锅粥让两个人老脸一红。阿晦用几类菌丝混着煮,尚未煮完便香气四溢,小谭映怜馋的踮脚趴在塌了一半的灶台上。

    等阿晦一碗碗的盛好端上桌时,小谭映怜迫不及待的吃起来,烫嘴都顾不上直夸阿晦:“阿晦弟弟好厉害!”

    自那后谭映怜缠着阿晦下厨,阿晦自研厨艺,苏昧洛延青二人厚着脸皮去蹭吃蹭喝,好不快活。洛延青的嘴也愣是让阿晦养的更刁,山下最爱的菜馆也不去了,仗着师尊的身份天天让阿晦开小灶。

    窝在小阁不能动用灵力的洛延青更是连表面功夫不装了,日常起居全靠阿晦,可怜的小徒弟怀着颗愧疚心愣是一点意见也没有。

    就连大大咧咧的谭映怜都看不下去,让他收敛些,洛延青只道他这是遵医嘱便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气的不识几册文的谭映怜生生憋出了个“虐童”。

    洛延青惊奇,抚掌赞叹:“映怜会成语啦?!”

    谭映怜愤愤离去。

    阿晦将挑去刺的鱼肉小碗搁到洛延青好夹的地方,就见洛延青从内室转了出来。

    单薄的中衣散乱的用束带系在一块,胸膛敞了大半,外披绣了金竹纹的藏青袍,落拓不羁。发梢还在缓慢滴水,氲湿了小块衣物,面上因浸泡的缘故,浮了层薄薄的粉,眼尾那抹红约是哈欠弄出来的,整个人如那勾人又无情的妖人。

    阿晦猛然惊醒,挪开视线盯着洛延青左手上被红绳系住的八面骰,红玉做成的,通透美丽,每面刻了各类奇珍异兽,折出奇异的光线印在素白的腕上,似不能言说的红痕。

    洛延青约莫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双手隆了发,八面骰隐隐发着红光,蒸腾着发上的水汽,干了“束在后面。

    洛延青坐下吃了几口,又赞叹了几句:“阿晦,那两个孩子如何?”

    阿晦敛下所有惊涛骇浪,平淡的回道:“这几日一直安好,弟子照着门规让他们跟着学堂学习。”

    阿晦视线又忍不住挪到洛延青的腰上,劲瘦干练,但还是太瘦了,养了小半月的身子只养回了些气色,肉是一点没长。

    洛延青敲了敲碗沿,阿晦自上前倒了杯烫好的茶。

    “收拾收拾,明日送他们回家。”

    阿晦立即不同意:“可,师尊,雪禾先生交代不让您出门……”

    “他是师尊,我是师尊,就这么定了。”

    洛延青拉下阿晦,揉了把脑袋。

    ……………………………………

    《仙家出行杂记》收录的榜首其八“衡月有舟,其长随意,杆扬蔽日,千龙骨铸之,妖邪毁之不得,驱其百吨各类奇珍精石,日行千里。”

    可洛延青没想到他家徒弟可以搞来这么一艘,这舟能出现在这说明苏昧已然知晓他要出门,并且同意了?!

    洛延青顺了口气。

    阿晦正跟门中子弟清点着舟上所需,洛延青幽幽从他后面攀上他的肩头。

    阿晦震颤半秒,和别的弟子一块转身行礼。洛延青春风和煦,弟子们退下。

    “弟子不敢不禀告掌门,请师尊原谅。”阿晦再行礼。

    “说你是掌门收徒都不为过了。”洛延青咬牙。

    虽然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心虚,自己救的徒弟自己收了,却从没教过正经的,拉着人讲大道理倒是真的。

    阿晦瞧着洛延青神色,默默重新整理了语言:“掌门说让您出门散散心,自己任务在身不能陪同才给了弟子鹤鸿舟,鹤鸿舟平稳,更舒适些。”

    洛延青闭嘴。

    洛延青眼不见心不烦,抱起屁颠颠过来的小女娃,哼着苏乡小调登舟去了。

    “麻烦师兄启船去襄阳城!”

    阿晦无奈的牵过大点小哥也登舟,回头朝掌舵的同门大喊。

    舟上人不多,但也好歹有二十来人,不至于太冷清,苏昧为着给洛延青不无趣也是费了心思的。指了一任务小队借道襄阳的传送阵,沿途也算给洛延青护卫一程。

    妖族放在洛延青身上的目光太离奇,各仙门也定派人暗中观察。这记鱼目混珠叫人不得不咽下,否则也不可能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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