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环挺别致的。”王致远好奇地瞥了一眼柊秋的手腕。“现在东阳流行这种，监狱风？”

    “……不老师，这是真的缚灵锁。”柊秋有点不自然地捂了捂手腕。

    缚灵锁的确是用于管控有危险性的灵能者的，虽然柊秋只是低危级别，理论上她这种有人身自由的灵能者，不必受到控制。但大多数时候，柊秋只要出门就会带上，再用长外套掩盖住，这会儿刚做完体能测试出了一身汗，是而忘记了。

    “哦……冒犯了，”王致远尴尬得四处张望，“莉莉娅来了。”

    为了测试柊秋狂化的极限，王致远特地找来了莉莉娅坐镇，无论柊秋在狂化中爆发到什么程度，都能在两秒内被控制住。

    不过他显然多虑了。

    狂化期的柊秋根本没表现出同其它狂战士一样思维混乱或是攻击性变强的特质。恰恰相反，她服从性高得吓人，除了没有记忆、逻辑变差以外，看不出其它明显的副作用。

    力量测试，10

    速度测试，6

    反应测试，5

    伤害测试，0

    由于无法主动产生任何攻击意图，所以伤害测试不出意料地失败了。但王致远对此还是很满意，新的测试结果看似数值反而略有下降，但这可是基于紫级标准下的分数。在狂化期，柊秋比蓝级巅峰的灵能者，都强上数倍。

    作为这里唯一没有狂化能力的人，莉莉娅一脸幽怨地走了。

    “的确是很强大的能力。”将详细测试数据从数据中心导出，王致远嘱咐道：“只是身体素质也得好好提高一下，就算是同一强度的灵力，由不同的人发挥出来，也会有差异。”

    二人站在一旁等待数据传输，透过玻璃墙，还能看到训练场中那群练得热火朝天的学生。王致远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接着说：“对战斗师来说，最关键的无非三点，一是身体素质，二是战斗技巧，三是实战经验。”

    “灵能等级不算吗？”

    “算在身体素质里。”王致远微微一笑，“你会这么想，因为你是个灵能者。但我从不认为常律者应该被排除在外。”

    他眼底涌起复杂的情绪，“我认识许多优秀的战士，尽管他们在宏力武器的加持下，能和灵能者相较。但在他们能被认可的身份里，永远不包括战斗师。”

    “抱歉，老师。”

    “你不必感到冒犯。这只是师生之间的普通探讨。”数据传输完成，王致远登出数据中心，和柊秋按来时的路线返回战斗室。

    “但老师您已经是被战斗师协会认可的战斗师了，其它常律者应该也有同样的权利。”既然是战斗师，就应该用实力说话，柊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被认可，因为我是他们中最优秀的。常律者该拥有的，不是和我同样的权利，而是和其它灵能者一样，同为人类，同为战斗者的权利。”

    “……可是老师，灵能者的确比常律者更强，更适合应对各种危险，不是吗？”

    谈话间，两人已经回到战斗室，场地间不见莉莉娅的身影，王致远在操作台上点了几下，收回用于测试伤害的战斗人偶，战斗场被清空，他回身看向柊秋。

    “要试试吗？”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很东阳人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之间，谁比较强？”

    “如您所说，您已经是常律者中最优秀的战斗师，可我只是个炼器师，当然没有胜算。”柊秋摇摇头。

    “‘最优秀’是我自己封的，只因为我有这个战斗师的名头，你就肯定自己打不过我？”他笑了笑，“我不会用狂化的能力，也不会使用任何宏力武器，如何？不想看看吗，一个普通的常律者能达到什么程度？”

    王致远的最后一句话，的确勾起柊秋的好奇心了。以蓝级的力量和速度对上常律者，即便王致远再如何强，她应该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好吧，请老师赐教。”她迈入战斗场，王致远手一挥，战斗场边升起淡红色的宏力防护罩。

    柊秋不会打架，准确来说，连挥拳该用哪只手都不会，这从她蹩脚的握拳姿势就能看出来。

    “不出手吗？”王致远扶了扶眼镜，笑道：“那就让我来教你第一课。”

    话音未落，柊秋只觉得眼前一花，王致远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她的脚踝传来剧痛。视野天旋地转，后背重重砸在地板上，刚凝聚起的灵力，已经在岔气间消散。

    “灵力用不出来的话，等于没有。”声音从头顶传来，柊秋挣扎着重新站起，王致远从一旁武器架上取下一柄木刀抛给她。“只是一阶灵器，凑合用。”

    一阶灵器除了能勉强承载灵力，不至于让刀在灵力的冲击下破碎之外，起不到任何增强的作用。虽然从前总是接触武器，可使用武器，还是第一次。

    柊秋双手握住刀柄，将灵力注入其中，刀尖指向王致远。王致远的眼神很平静，手掌如拈花般轻探。尽管在柊秋眼里，他的动作很慢，可每每想要招架，王致远却总能顺着她格挡的动作，将她掼倒在地。

    几个回合下来，柊秋几乎完全在单方面被殴打，虽然王致远下手不重，可比起疼痛，更让她难受的是明明能感受到奔涌的灵力，却处处受制。王致远连摔她的动作都很优雅，可柊秋却忍不住恼火起来。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

    再一次撑着地板站起，她不待站稳身形，先发制人，单手握刀朝王致远的方向尽全力挥砍。刃风掀动了王致远的额发，可他只是微微一侧身，刀刃的凌厉气势便全劈在空处。

    灵力在体内运转到极致，柊秋五感同时得到增强，尽管一击不中，可她已经瞥见王致远挥拳的动作，连忙回身挥出一道灵力。她下意识只用了三成力，即便这样，如果王致远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也得落个重伤。

    只是反击的动作还没到位，柊秋关节一麻，手里木刀坠地，磕出沉闷回响。

    “……怎么可能。”她满脸难以置信。

    王致远看着柊秋挥出的灵力轻易消融于防护罩，他笑着捡起刀，放回武器架。“你的动作的确比我快，但就像是看到枪口的瞬间，你已经知道子弹会落在什么位置。”

    那还是不能的。柊秋心道。

    “不可否认，灵能者的上限更高。但常律者，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弱，对吧？”王致远伸手理了理略有些翘起的发尾，扎了个清爽的小辫子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又精神了几分。

    “是，学生受教。”柊秋气还没喘匀，垂着脑袋老老实实认栽。

    “那么言归正传，我们来谈谈你日后的发展方向。”王致远背起手，正色道：“我的期望，是将你往守护战士的方向培养，不但攻守兼备，容易上手，对你的心理健康也有好处。你觉得如何？”

    “我也认为，这是最适合我的方向。”柊秋点点头，她就算是个门外汉，当然也会在入学前对战斗师做简单的了解。

    战斗系除了学者派，还会根据战斗师修习的灵技和战斗风格，分为体修者和术修者。顾名思义，体修者以增加本体力量为主，而术修者则依靠强大的灵技。

    守护战士，是侧重防御的体修职业之一，尽管以柊秋的身体素质，要往体修者的方向修行会有难度。但复杂的灵技，对灵力操纵要求极高，想要在狂化状态下使用，几乎是不可能的。柊秋对成为强大的战斗师没什么追求，选择守护战士这种虽然不强大，但好上手的职业对她来说，性价比极高。

    她唯一的想法，只有控制好狂化，再好好把这里的学业完成，按时毕业而已。

    “除了每天必须要进行的基础训练，你还得修习一门灵技。适合入门的灵技我已经挑好了，一会儿发你，你这两天去图书馆看看，找个喜欢的练就行。”

    “喜欢……就行？”她总觉得有点草率。

    “毕竟体修者依赖灵技的程度较低，强度是相似的，好看可是一辈子的。”

    忍不住重新打量他一丝不苟的造型，柊秋觉得老师对‘好看’这个词，的确异常执着。

    ……

    “入学手续办好了？”

    从北弥城第十八区的最高点往下看，整个北弥城最繁华的地界尽收眼底。这里可不是什么观光塔的瞭望台，而是西翎国三大财团之一，惊云商会北弥城分部的顶层办公室。不过这里的主人看起来似乎并不高兴。

    “只差最后的信息录入了。”沈安尘敲了敲手里的半透明屏幕，“本来应该昨天提交的，不过我觉得，你看完这个以后，大概会有新的想法。”她指尖轻点，无数关于柊秋的信息，瞬间出现在全息屏幕上。

    见状，林惊月稍微提起了兴致，她身体前倾，笑道：“是她啊。怎么样？她是和我异母异父的姐妹，还是谁手里的棋子？”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看着林惊月眼里的玩味，沈安尘调出柊秋的基本资料。“她的出现更像是巧合。而且她大概不关心惊云家的小姐长什么样。”她调侃道。

    “二十二岁，东阳京城人士，祖籍月城，四级炼器师，现在尼茨学院的战斗系进修。引发京城爆炸案的罪魁祸首，低危灵能者，有精神疾病，有负债……”林惊月指节轻敲桌面。

    “那她的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