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先被注意到的往往是她的外貌，也因此遇到过不少麻烦，不过幸好都解决掉了。秦铭性格很单纯，总是会忽略掉很多恶意……”泽尔忽然停了下来，表情变得有些局促。“抱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见泽尔突然道歉，柊秋随即反应过来，凭林惊月的人设，她这样突然开口打探，恐怕也被看作打算强取豪夺的信号吧。
“没关系。你不用紧张。”随口安慰了一句，见泽尔忐忑，柊秋便没再追问，只是这样的突然安静的氛围，却不得不让泽尔想得更复杂。
“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让她来为您服务。”泽尔轻声道。
“哦？”柊秋还真转了转这样的念头，不过要让秦铭给她端茶递水，她到底没那个胆量。“不用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拍卖会开始了，惊月小姐。”泽尔脸上的局促不减，侧过身站在全息投影旁，礼貌地垂下眼眸不再直视柊秋。
房间的灯光暗了些许，拍卖师昂扬动听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晚上好，欢迎各位贵宾莅临卡洛雷斯基金会慈善拍卖，里彻斯拍卖行非常荣幸。我是拍卖师，图伊尔。今晚有一组八级灵符，由虚庭四大符阵师之一，北弥符阵协会现任会长，卡罗莱大师，专门为卡洛雷斯基金会筹集善款制作。今晚拍卖的全部收益，都将用于慈善捐赠。”
拍卖师关于慈善活动絮絮叨叨介绍了许多，至少听了十分钟开场致辞，才开始今天的主题。
“话不多说。下面为各位贵宾介绍今日的第一件拍品。”
哪里话不多说了。
柊秋无聊地翻着手里的图册，暗自惊叹价格。她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刚刚拍卖师提到过的那件大轴拍品，卡罗莱制作的八级灵符组。
“由宏力研究院提供的，格里斯塔夫四型，目前最强大的宏力狙击枪。射程高达六千米，是格里斯塔夫三型的1.5倍，可以击穿一切白级灵力防御和部分蓝级防御，还带有最长五秒的禁锢效果。在全虚庭内流通的格里斯塔夫四型不超过二十把，极具收藏价值。”
相比起威力，这把枪的禁锢能力才是最大的亮点，在攻击力方面，顶多比拟三阶灵器，但如果加上禁锢，倒是可以对齐四阶。当然，大家通常并不会将宏力和灵力武器进行比较，所以正如拍卖师所说，它更大的价值在于收藏。
全息投影下，能清晰地全方位看清简约流畅的雪白枪身，侧面寥寥几笔刻着狮子咆哮的图案，有种优雅又暴力的美感。柊秋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起拍价，三千万灵石。”
听到这个价格，柊秋内心忍不住啧了一声。一般的四阶灵器价格根本不超过十万灵石，武器类甚至大部分在五万以下。这把狙击枪的价格，已经足以买下一件普通的八阶灵器。这还只是第一件拍品。
虚庭通货膨胀的时候没带上她吗？庄欣珏已经是柊秋认识的最富裕的人了，但她平时开的车也才一千万出头。
不对，她刚刚在想什么？才一千万？
柊秋赶紧遏制住这个危险的想法。
拍卖会上稀罕东西不少，竞价的气氛却不算激烈。当然，这跟柊秋关系不大，她买不起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唯一的参与感就是跟远在千里之外的庄欣珏，讨论讨论离谱的价格。
“十号拍品，是乾德堂首批出品的破境丹的其中两枚，相信大家近来已经有所耳闻了。根据古籍记载，破境丹可以大幅增加突破修炼瓶颈的概率。而我们眼前的破境丹，是同域时期首次对修行增益类丹药的成功复刻，有助于紫级——甚至红级灵能者的境界突破。”
“起拍价，一千万灵石。”
破境丹？传说中的破境丹？柊秋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讶，而是怀疑其真实性。她抬起头，看向全息投影中，那颗普普通通的白色丹丸。
虽然炼药师这个职业自古有之，但在同域时期，没有起死回生的神丹，也没有稳固修为促进修炼的丹药，总而言之，这个时代的丹药，并不和灵力相互作用，更遑论辅助突破。
比起炼药师，对灵能者来说更有助益的灵符师、炼器师，显然更受欢迎。若这枚破境丹是真的……那么造成的影响将是颠覆性的。
【这玩意儿面世前几天，我就在院里见过了。为了验证真伪，那帮老家伙急得团团转，连带着我们都加了几天班。我上午发你的那张照片，就是我的最新成果，聚灵散。】
庄欣珏的导师钟项阳，是东阳药研院的首席炼药师，对外是个凶巴巴的小老太太，学术上容不得一点儿马虎，但其实经常被庄欣珏的胡作非为气个倒仰。
【聚灵散？这么说上古丹药真的能被复刻出来？！】
【哪儿那么简单，我那瓶玩意是用来交差的，顶多算个保健品。为了放假，只能这样了。】
庄欣珏发了个摊手的小猴表情，接着又一段消息弹了过来。
【没办法，哪怕破境丹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我们也要不断试验。万一破境丹真能培养出黑级灵能者，也必须先出现在东阳。】
屏幕上，价格已经跳到一千三百万。就算丹药的效果还未得到证实，但用一点灵石来赌紫级甚至是红级的突破，对场上大部分人来说，是值得的。
“呼——”化妆间里，柊秋对着镜子稍微整理头发。“还有半小时。”拍卖会结束后是晚宴时间，她只需要稍微露个脸就能溜了。
单独跟泽尔待着实在有些拘束，每一件新拍品出现的时候，泽尔都介绍得非常认真。可她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林惊月，其实只是个囊中羞涩的家伙。
不过在泽尔的角度，大概只觉得林惊月看不上。毕竟惊云商会本就是富可敌国的存在——这不是比喻。如果林惊云无法顺利继任会长，那她面前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西翎执政官。
林惊月兴致缺缺的样子在泽尔这里得到了很好的解释。为了活跃气氛，她转而开始在拍品的介绍之间，插入一些关于秦铭的事情，虽然其中不少是道听途说的。正如她刚才所说，她跟秦铭并不熟。
这招很奏效，泽尔马上就发现林惊月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对秦铭果然很感兴趣。
在泽尔的描述中，秦铭的形象和老师师姐口中那个，会悄悄挂许愿签的女孩重合了。里彻尔拍卖行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秦铭是个有点内敛，但其实很好相处的人，大家都格外乐意照顾这个来兼职的学生。
大概初印象真的很重要，柊秋总觉得，秦铭在她心里的形象略有些割裂。
她用力捂了捂自己僵硬的脸，呼了口气，离开女士化妆间。
泽尔在门外等候，似乎在对耳机的另一端说什么，只是柊秋走近，她马上停止了对谈，不自然地笑笑，继续在前面领路。
进出包厢只能通过分裂传送阵，泽尔领着柊秋返回长廊，来往的侍者似乎多了些，泽尔更是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柊秋可以肯定这不是她的错觉。
“发生什么事了吗？”柊秋走近两步，贴近泽尔，悄悄问道。
泽尔显然惊了一下，按理说训练有素的侍从几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本能地说出没有，可这副风声鹤唳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事。要是藤原在，她大概能看出些什么吧。
希望别是什么麻烦事。狂化期马上要到了，就算有巴斯特在，大衣的遮盖下也戴着缚灵锁，可她也不想以林惊月的身份，做出不合适的举动。
柊秋配合地加快了脚步，泽尔却刻意慢了下来。
“有人死了。”她听见泽尔低声说。
柊秋瞪大了眼睛，泽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一个面色惨白，眼神呆滞的孩子被工作人员抱着，从传送阵的方向走来，与她们擦肩而过。
拍卖会上怎么会有孩子？
“我们快走吧，惊月小姐，传送阵马上要封锁了。”泽尔轻声道。
“让她先走。”清冷的声音忽然在柊秋耳边响起，幸好柊秋已经习惯了巴斯特突然在她脑中讲话，倒也没被吓到，可这个声音，显然不是巴斯特的啊。而且看样子，泽尔并没有听到。
“谁？！”巴斯特也听到了，它忽然生起鸠占鹊巢的紧张感。
“让她回去。”是一把熟悉的女声，柊秋大概知道是谁了。
“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来。”柊秋看着踏上传送阵的泽尔，并没有跟上去。
“我必须保证您的安全，惊月小姐。”泽尔有些为难，“您还有其它安排的话，我可以陪同。”她稍微靠近了柊秋，“凶手的行踪还没有被发现，现在外面很危险。”
“我……”这毕竟是泽尔的职责，柊秋也不想太过为难，她在心里琢磨着合理的借口将泽尔支开。
“我不想说第二遍。”秦铭的声音逼近，“说。”
柊秋轻轻吸了口气，“我不想说第二遍。”她板起脸。
“可是……是。”见柊秋坚持，泽尔也不敢再多说，只得率先走近传送阵离开。
在泽尔消失的瞬间，柊秋身后的阴影里缓缓浮现人影，秦铭从她身旁走出，一头束起的长发显得很是干练。瞥了一眼她身上统一的制服，柊秋不由得感慨美貌果然是最强大的时尚单品。
“走吧，惊月小姐。”秦铭回眸，刻意在惊月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