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纹路再度亮起，只是这次发光的，却是左上角的部分，强烈的空间波动之后，两人被传送到一间陌生包厢外。

    “走近点。”秦铭抬手激活门口的防护阵法，微光泛起，在‘林惊月’的贵宾权限下，顺利打开了门。

    “你要干什么？”见秦铭随意闯进别人的包厢，柊秋有点后悔跟她来了。她看了眼时间，距离狂化只剩五分钟。“不说的话，我得走了。”

    “闭眼。”秦铭命令到。

    “我为什么要听……”还没来得及反驳两句，柊秋立马老实闭上眼，可已经晚了。

    包厢内，在拍卖会开始前见过的，穿着黑色长裙的魁梧男人，此刻正死状惨烈地被一把匕首钉在墙上。鲜血从喉咙涌出，染了一地殷红，而男人的脸，却因为失血变得异常苍白。

    腥味和香薰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柊秋别过头无力地扶住墙壁滑落，她跪倒在地，空无一物的胃部泛起酸水，却被身后的秦铭捂住了嘴。

    “别吐。”她的声音很温柔，抬手擦去柊秋留下的指纹。“就在这里别动。”直到柊秋无力地点点头，她才松开手。

    墙面有剧烈打斗过的痕迹，整个包厢被毁得一片狼藉，秦铭镇定自若地观察着周围，几道暗影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尸体。

    “……是你做的吗？”柊秋忍着恐惧，开口问。如果说之前对秦铭只是觉得抗拒，那么现在直接变成了畏惧。

    “如果是呢？”秦铭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死者是一名紫级中期的灵兽猎人，刺客身手不错，而且，还用了点别的小手段。”她看向地面，一颗破碎的棒棒糖。

    理智稍微回笼，如果人真的是秦铭杀的，那根本就没必要再费尽心思返回现场，更没必要增加目击者。就算真的有不得不处理现场的情况，那利用她开完门之后，大可以把她也一起送走。

    “你是调查员吗？”柊秋迟疑道。

    “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安心的话。”秦铭直接否定了她的答案，包厢陷入可怕的沉默。血腥的气味不断刺激的柊秋的大脑，暗红覆盖柊秋眼底，她的手逐渐颤抖起来。

    比秦铭更先发现柊秋异常的，是她的影子。

    轰——暗影将柊秋毫无章法的攻击击碎，一道游丝迅速离开秦铭指尖，将柊秋困住。

    “柊秋别动！”巴斯特在契约空间试图让柊秋停止反抗，可它的话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柊秋迅速迸发出紫级灵力崩碎暗影丝线，从手环中取出巨剑，往秦铭头顶砸落。

    “真是的……”眼看溢出的灵力就要把凶杀现场毁个稀巴烂，秦铭叹了口气，直接无视了这道攻击，闪烁间出现在柊秋身侧，握住了她手上的缚灵锁。

    叮——一声轻巧的碰撞，匕首轻轻弹开没有附加任何灵力的巨剑，柊秋再次被捆起丢到角落。她不死心地外放出巴斯特的本源之力，侵蚀着身上的灵力丝线。

    “好了，”秦铭安抚道，“闭上眼。”一片暗影遮蔽住柊秋的视野。“巴斯特，出来。”

    “你你你，”巴斯特从契约空间现身，见鬼似的看着秦铭。“你怎么知道？”

    又一道暗影丝线将它捆住，丢到另一个角落，“离她远点。”

    泽尔看到柊秋和秦铭一起回来的时候，表情是很微妙的。‘这么快就下手了吗’柊秋猜她可能心里在这么想，但被下手的实则另有其人。嘱咐过泽尔不要外传之后，柊秋觉得，她今天的扮演，算是完全贴合了林惊月的人设。

    拍卖会仍在继续。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件八阶灵器，是一根暗金色的长棍，泽尔心不在焉地将介绍念了一遍，柊秋也没有心思听。血腥气似乎还在鼻尖萦绕，想起那人的惨状，她就背脊发凉。

    “林惊月小姐，晚宴取消了。”又接到新的命令，泽尔看起来忧心忡忡。

    “知道了。”柊秋神情依然有些恍惚，她不自觉摩挲着大衣袖口。

    “这是第二起。”泽尔压低了声音说，“上个月，一位研究员也死于同样的手法。”

    “连环杀人案？”

    因为死状惨烈，所以这件事在风暴上也引起了一阵轰动，不过那时候柊秋还没有来北弥。凶手毫不掩饰自己，这两起刺杀根本就是对护卫队明晃晃的挑衅。

    “请放心，您不会有危险的，里彻尔拍卖场会保证大家的安全，我们的安全顾问是一位紫级后期的战斗师。”泽尔微微一笑。

    柊秋完全听不进泽尔的话，她登上风暴，搜索着上一起案件。

    一个月前的凶杀案中，死者是北弥天文台的一位叫布兰奇的研究员，事件发生在第六区——北弥城的住宅区之一，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有一定财力。但死者家中并没有发现失窃物品，账户上的灵石也没有被转移的痕迹。

    案件仍未侦破，因此网上透露出来的消息并不多，但布兰奇有一定社会地位，她的基本资料很容易就能查到。两位死者的身份、性别、年龄，至少明面上看来天差地别。往下划了划，唯一的后续报道是，布兰奇的孩子由于目击了母亲死亡，目前仍在北弥第二医院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疗。

    柊秋又想到那个被抱走的孩子。无论是将孩子作为要挟的筹码，还是变态心理作祟，让孩子目击亲人死亡，这样的做法都令人发指。她捏紧拳头。

    又升起作呕的冲动，柊秋皱着眉退出风暴，将手机收回空间手环。

    上一件拍品的出价结束，拍卖师温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缓和了紧张的空气。

    “想必大家已经期待很久了。我们的最后一件拍品，卡罗莱会长制作的八级灵符，这组灵符由三枚陨星符组成。陨星符的创作灵感来源于卡罗莱大师的九阶独创阵法——莱茵的陨星盛宴，虽然不比阵法本身能困住红级灵能者的威能，但在紫级对战中，几乎没有对手哦。”

    终于来了。

    投影中出现了三枚悬在空中的灵符，本体只有三十公分长，一掌宽，绘制的符文晦涩无比，内部蕴含的大量灵能让灵符表面几乎变成了白色，不过在全息投影的弱化下，表面的纹路依然清晰可见。

    灵符使用的符纸比柊秋平时用于练习的略厚些，承载八阶强度的灵能可不是简单的事，普通的符纸甚至经不住卡罗莱一笔就得爆开。极高的耗材价格，也成为了灵符师界的门槛，当灵符师不一定致富，但能当上灵符师的一定不是穷人。

    能看到八阶灵符的机会实在难得，柊秋努力压下其它念头，靠近全息投影仔细观摩。过于细微的纹路肉眼几乎看不清，她实在想象不到是如何精确画上去的。

    符阵师是灵符师和阵法师的统称，二者有相似之处，但要成为一个高阶灵符师，却比阵法师难得多，归根结底是因为灵符体积太小而造成的容错率低。比如符协副会长洛斯，是个八级阵法师，却仅仅是七级灵符师。

    泽尔在柊秋身旁忍不住暗自点头。

    看得出来林惊月脸上那份专注没有作假，泽尔觉得外界的传言也不尽真实，至少现在看来，林惊月并非不学无术。不过她对秦铭的格外关注，好像又印证了一些空虚来风的传言。

    话又说回来了，林惊月认真起来的确很有魅力，而且人也很好相处，多几个情人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起拍价，三千万灵石。”

    侧边大屏幕上的价格立马跳到了三千二百万，前面许多拍品都有华而不实的嫌疑，但卡罗莱独创的陨星符，可是实实在在有市无价的。不但作为藏品有价值，作为防身的手段更是一绝。

    卡罗莱成名，就是在多年前的北弥战争中，凭九阶阵法莱茵的陨星盛宴，硬生生歼灭了数十位各有所长的紫级战斗师。这个阵法的最强状态，更是经过了红级灵能者的亲口肯定。卡罗莱的名字，本身就很能证明这三张灵符的品质。

    屏幕上的数字接连变化，几下闪烁，已经是四千六百万。

    泽尔有点奇怪，林惊月看起来明明很有兴趣，怎么一转身又回到沙发上玩手机了。

    又是一轮竞价，将价格抬到了五千五百万，此时出价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泽尔期待地等着柊秋开口，她却始终不紧不慢。

    “一亿。”

    出价屏幕上，瞬间多出一串零。

    好吧。泽尔承认，林惊月真的很有魅力。

    比起风暴上瞬间出现的，林惊月豪掷一亿灵石的消息，柊秋更在意对连环杀手的报导，可反复刷了许久，始终不见结果。她有心等秦铭回来问一问，可秦铭也不见踪影。

    心神不宁地过了好几天，王致远和莉莉娅都发现柊秋这段时间不对劲了。最明显的是，她出现在战斗室的时间长了不少，而且居然主动要求增加实战训练。

    要知道，柊秋一直对战斗有些抗拒，虽然会把每一项训练做到位，可骨子里根本没有对战斗渴望和敏锐。灵技都放得循规蹈矩，畏手畏脚，每每模拟对战都打得像在做广播体操。王致远一直觉得，这孩子恐怕在战斗师这一行干不出什么大出息。

    “怎么了最近？”作为关心学生的好老师，他还是决定在课余时间问一下。“系里有人欺负你？”

    “啊？”还在脑子里复盘战斗的柊秋听到这个问题不由愣了一下，“没有。”

    “有什么事儿跟老师跟师姐说。”王致远苦口婆心，“我知道，你们因为我承受了不少压力，不用瞒我。”

    “真没有，老师。”柊秋一头雾水。她只是在切身感受到生命威胁之后，决定奋发图强，至少不要因为这份替身工作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