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无人的世界。

    这是一个破碎的世界。

    少女走在柔软的沙滩上，雪白的长裙随风飘扬。海潮贪婪地吸允着平滑的沙滩，一次又一次，蔚蓝的碧波在我的余光中荡漾。

    “我觉得是时候了。”她说。

    “什么时候？”我问。

    铺天盖地的浪潮声汹涌地扑向我们，盖住了她的声音。她一直在向前走，从未止步。

    沙滩上留下了两串孤零零的脚印。

    “我要离开了。”她说。

    “要去哪？”

    咸咸的海风吹得我有点站立不稳，海浪似乎把一只海洋动物的尸体带到了沙滩上。我一阵作呕。

    “我不会再回来了。”她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你逃吧，你必须得活下来。逃走吧。”

    “离开家？为什么？”我不可置信地问。

    “家里是最危险的。你听电视报告了吗？”

    “那是312净化区的事儿，”我耸耸肩，“与我们无关。中央政府会给我们一切庇护，不对吗？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政府是无能的。”她顿了顿，说。

    震耳欲聋的潮水拍击海岸声把这个世界笼罩进了雾气里。

    “你知道魔方计划吗？”

    “这是什么？一种游戏？我为什么要知道？”

    “它会把每个人都卷入其中。无论是净化区的，培肯公司门下的，中央政府管辖下的所有市镇的居民——都不可避免。这就是我的终局，而不是你的。”

    “你在说什么疯话？那个疯子公司早没了！”

    “他们会把两串不相关的DNA像编麻花辫一样串到一起，到那时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我是这个实验的第一个牺牲品，也将会成为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

    “你在说什么？”我大声问。天空似乎暗淡了一点。

    “你必须走，你和爸爸妈妈，包括沃尔达镇的所有人。我不许你提出任何疑问。”

    “不，那你给我说清楚啊！”

    “我能预见的只有这些。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想说海的颜色很漂亮。” 她的裙子像一朵百合花，在金黄的沙滩上荡漾。

    “你该去睡一觉。”我叹了一口气，说，“让你的脑子清醒点儿。”

    “我最后重申一遍，”她仍然前进着，浪花急切地想把她吞没，“培肯公司的商人们回来了，危机永远也不会解除，我将成为他们的实验品。而你们，逃走，越远越好。”

    “你可以把这些告诉中央政府。”我没好气地说。

    “政府是无能的。你没有认真听我讲话。”

    她永远也不会感到疲倦。我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盯着地下纯净的脚印。我不禁惊讶为何今天的天空看起来如此得蓝。

    “他们来了。”

    她忽然转过身，用一种近乎刺耳地声音尖叫起来。

    周围的一切，包括湛蓝的天空和海洋都在急速扭曲，和她朦朦胧胧的身影融为一体。

    她一直在尖叫，我听不清楚她在叫什么——先前看到的动物尸体突然活动起来，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重新跃入了大海，跃入了倒映着点点火光和陪衬着振聋发聩的警笛声的海洋之中。

    他们来了。

    在这一天，她对我说过的话，在记忆中急速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