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待我们重新返回人群时,他们正好结束了一局游戏,正在庆祝自己的胜利,甚至连卡吉莉娜也看着屏幕,微微笑着。

    “好玩,我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功能!”阿莱兴奋地说,“诶,泽西塔,你们回来啦!”

    “我们根本就没出这个房间门。”我尴尬地说。

    “你们说什么啦?”一个胖乎乎的工作人员饶有兴趣地问。

    “噢,泽西塔的芯片检查。”罗宾干脆地说。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没有什么,可是阿莱的兴致却被提了上来。

    “检查得怎么样?”阿莱问。

    我把那张表递给她,她刚看了一行字,就抱怨说专业用语太复杂,她一句话也看不懂。到头来还得是卡吉莉娜指着她不明白的词语给她解释,才勉强把整张表看完了。

    我觉得总体情况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除去那段记忆,并无大碍,一切都好。

    “两个星期后有一个机器人展。”罗宾倚着墙,浏览着全息屏幕说,当然,他是用极低的声音对我一个人说的,“泽西塔,不妨去放松一下吧。净化区的第一天并不是很顺利,对不对?”

    我产生一种冲动,特别想问问他跟踪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他是不可能告诉我的,就把这个念头打消掉了。或许罗宾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呢。

    “不会有人再跟踪我了吧?”我故作轻松地问。

    “不会了。”罗宾笑着说。

    告别了威克斯兄妹后,我们离开了气氛令人悲伤的芯片分会,回到商场取我们买的东西。这个时间人流较多,乘车口拥挤不堪,拖着一个大箱子的我们只能被挤到一边。无奈之下,我们坐在箱子上看全息屏幕。

    “你想去机器人展吗?”我想起了罗宾的话,问。

    “这种地方会很有趣的。”阿莱说,“净化区的机器人展一定会很特殊吧?我们或许会看到许多新奇的机器人。”

    “嘿,三天之内买票还有折扣呢。一米四以下的小孩子免费。”

    “我可比这高多了。”阿莱嘟囔道,我往下浏览着官方公告。的确,有许多我没有见过的机器人将被展出,机器人展甚至开设了军事专区,一些搜查队使用的战斗机器人模型也会出现在展览会上。包括精准轰炸机器人,防走火自动扫描射击枪支机器人等等,名字一个比一个长。简单介绍外,就是主办方信息。

    一个长得像卡通人物的老头出现在屏幕上,他是本次机器人展的核心人员。此外还有特典活动:首次展览见面礼上,净化区歌手、演员格雷塔菲将会与群众见面,与大家一起共同为难区儿童捐款。

    “还有慈善活动啊。”阿莱瞥着屏幕,说。  暂时找不出合适的回话,我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向下看去。机器人展还会开设抽奖活动,一等奖是一个家庭服务机器人。这个机器人和A3-306长得一模一样。我暗暗期待它不要和居民区的服务机器人一样多嘴;二等奖是一把崭新的枪支模型,如果愿意还免费赠送枪托;三等奖是一堆小兔子形状的定位器,那模样估计可以把某些小女孩萌化;参与奖是几张新开业的餐厅体验券,凭此体验券可以免费品尝他们的新产品:四季专属清爽豆子菊花啵啵奶盖芋泥茶。阿莱在我身边假装干呕了一声。

    “让我变成一只猫咪,我也不想喝这个玩意儿。”她大笑着说,“这个小兔子定位器还是不错的。”

    “我就猜你会喜欢嘛。”我说。机器人展的票价并不贵,地址在312展览中心,距离我们的家很近,乘坐飞车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我特意选了有慈善活动的那一次展览会,不知为什么,我十分想为那些失去家乡无依无靠的儿童做点什么。

    “已经买好了。”我说,此时飞车登车口的人几乎也都散去了,“我们走吧?”

    “好呀,回家好好休息!”阿莱嚷道。  站在家门口时,我感觉如此亲切。我们先去洗了个澡,把乱七八糟的商品放到了小冰箱里,就躺在床上休息。软软的床垫似乎是为了更快进入梦乡而生,很快阿莱就迷迷糊糊了。

    我先粗略地扫了一眼今日净化区。净化区并没有报道什么值得我注意的信息,只是最后插播了一条消息:政府疑似要与公司展开第二十五次和谈。评论区的人都在热烈抨击这种和谈的虚假性,并尖锐地指出,这只是公司的缓兵之计,中央政府千万不能相信。我叹了一口气,退出了今日净化区。社区的内容同样比官方报道有趣许多,我总能从社区中获得更多有意思的信息。

    “叮。”有人给我发信息。

    是摩尔维亚。

    飞天小懒兔:玩的还好吗(捂眼)

    塔塔:特别好(偷笑),净化区太大了一天逛不完。今天你出任务了吗?

    飞天小懒兔:没呢,我想在家宅一天(咧嘴)

    塔塔:大下个周的机器人展,你有空去吗?

    飞天小懒兔:噢,二十八日啊。我估计不能。二十九号到四号之间我得去难区(大哭)就是67区的扇形塔那一块区域。机器人展那一天我得准备准备。

    塔塔:好吧(挠头)

    飞天小懒兔:阿莱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好像听说,刚来到净化区的不满十五周岁的孩子必须去报道馆听课。

    塔塔:诶,我没听说。都讲什么?

    飞天小懒兔:(无聊)没什么呀,毕竟现在是紧张时期嘛,让小孩提高一下警惕——应该就是讲一下目前的局势吧。我个人不太喜欢这个样子,为什么要让他们知道这些呢?

    塔塔:(哭)每个人都要了解当前的局势,这还是蛮不错的。

    飞天小懒兔:前几天我刚刚接回了一批难民。政府把他们分了类,有一组全部都是失去亲人的孤儿,只有七八岁,小的只有两三岁。他们将会在慈善会长大,因为他们生活基本还不能自理。

    塔塔:所以中央政府在这些孩子小的时候就培养他们对于公司人的仇恨,是为了在将来组建更好的搜查队嘛?

    飞天小懒兔:(苦笑)大概是吧。他们大概认为这样会将这些孩子培养成为未来的冷血战士。如果局势恶化,孩子们可能也要接受训练,上战场了呢。

    塔塔:时代是残酷的嘛……话说,什么时候去听课?

    飞天小懒兔:就在第一次机器人展后两天,为期三个星期。让阿莱自己去吧,她没问题的。

    塔塔:好的(OK)

    我关闭全息屏幕,凝视着屋顶的吊灯。阿莱自己去……根据今天的情况,会有危险吗?不过,那是两个星期后的事儿了,具体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呢。一定是我多想了,我坚定地想,必须要把这些杂念抛到脑后!明早一觉起来,我不会允许它们在我的脑子里出现!

    倘若如同摩尔维亚所说,在不久的将来局势恶化,小孩子们也会拿起枪支面对洛卡卡特与先进武器……我抠着床单上的毛线,悲哀地想,到那时候,才算真正的末日吧。

    沉思了一会儿后,我觉得有些困倦,窗外天色渐晚,净化区繁华的夜生活也即将开始,正对着窗户的那栋高塔开始闪烁起夺目的霓虹灯,大河边上也灯光璀璨。我打着哈欠钻进了被窝,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谁知手环又响了。

    “玩得开心吗?”

    10586。

    我全身一个激灵,连忙把脚缩回了被子里,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静谧的屋子里立即笼罩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息,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我。对话框中,短短的一行字使我如同冰雕般动弹不得。

    “嘿,猜猜我是谁?你一定想不到。”  我哆哆嗦嗦看向阿莱,她在一边睡得正香。我谨慎地盯着那几行字,思考着要怎样做。片刻后,我查看了一下对方的地址。仍然是一片空白。是个三无账号。

    “我不认识你。”

    “哈哈,就猜你会这样说。”  随后一张图片被传送了过来。照片中的人我怎样也想不到。

    是我的姐姐。

    图片中的姐姐吐着舌头,露出一副调皮的表情,长长的红发自然地垂在肩头,双眸中带着活泼与柔情,怎么看都是我的亲姐姐,谁也不可能把她模仿地这么像!

    我的姐姐大我两岁,克劳迪拉.利尔,平时总是待在电脑屏幕前或者是书堆中。要么是在单位,要么就是在前往工作单位的路上。她极少数关心我的情况,我也很少与她说话。她总是把她那一堆叽叽喳喳的朋友或者是男朋友带到家中,而那些朋友总会在背后对我窃窃私语。我很讨厌他们,甚至这种讨厌有一点点蔓延到了姐姐身上。但她每天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让他们说去呗,一堆碎嘴的家伙,”当我愤怒地谴责她的行为时,克劳迪拉满不在乎地摘下眼镜,“谁让你这么在乎呢?”

    “那你就试试自己带上一个该死的会发热的芯片,我倒要看看你在不在乎!”我气愤地大吼,克劳迪拉只是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就在我眼前关上了冰冷的房门。这道房门成为了我们之间一道永远的隔阂。父母不止一次地对我说,我们是姐妹,要营造一个和谐的家庭氛围,让弟弟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我倒很愿意让刚出生的弟弟开心长大,可是还没等到他会叫出“妈妈”“爸爸”,我们就永远地分开了。

    对啊,永远地分开了……我的手指尖似乎沾上了一层寒霜,彻底地保持同一个动作愣在了原地。既然姐姐已经去世了,那么给我发信息的是谁?难不成世界上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克劳迪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敢肯定,我们家中的财产全部都在那一场灾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就不会有人拿着姐姐的手机恶作剧之类的。

    那么,那么——

    “你不是姐姐,我姐姐已经去世了。”  我努力打出一串流畅的字符,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好像要把它盯出两个洞。现在只有一种可能了,姐姐没死,姐姐还活着,她只是在世界上的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而已——

    “我当然是克劳迪拉啦,泽西塔。你不想我吗?”  我发现自己已经无声地哭了,感觉自己有些过于多愁善感,便擦擦眼泪,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一切从脑袋中晃出去。结果才意识到,我根本无法逃脱它的束缚。  “既然你自称是克劳迪拉,那么告诉我,她把自己的密码箱放在哪里?”

    “我把我的密码箱埋在我们家后方的海滩上,泽西塔,你应该知道,正对着那棵长得像老头的合欢树。”

    “既然……”打字打到一半,我咽了口唾沫,停下了。这么隐私的问题——只有我和克劳迪拉知道的问题,屏幕对面的人居然能回答得上来。如果姐姐已经不存在与这个世界上,那么是谁把我们的秘密摸得如此清楚?

    “你在哪?”

    “来找我吧,泽西塔。”那人的语气变得很愉快,“机器人展上我们会见面的。别忘了是首次展览噢。”

    机器人展?我打了个哆嗦,这么说,这个长相酷似姐姐的陌生人会出现在机器人展上?既然如此,她一定会十分醒目的。我忽然感到轻松了好多,机器人展如此热闹,只要我还长点脑子,就不会给其他人害我的机会。同时,为什么这一切发生得如此巧合?我刚刚预定上机器人展,陌生人就提出在机器人展见面?

    “我想你会一眼就看到我的。”

    我悄无声息地打完字,用被子蒙住了头,急促地喘息着。十分离奇,十分蹊跷,一天之内发生在我身上的未解之事太多了,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跟踪,录像,陌生人——他们之间莫非有联系?我苦思冥想,几乎调动了我的每一个脑细胞,却仍旧一无所获。除非给我发信息的人与跟踪我的人是同一个人,但这样只能证明那人是个喜欢跟踪骚扰小女孩的变态,除此以外什么也说明不了。  待到净化区完全陷入夜晚之时,头疼的我做出了一个略显鲁莽的决定——和“姐姐”暗中联络,如果我没有去举报这个号码,它就不会被查到。这样,直到我摸清楚这个人的底细,就能够决定到底要怎么做了——是与真正的姐姐重逢,还是使这个号码注销。

    我几乎一夜都没合眼,凌晨才昏昏睡去。同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告诉我,将会有大事情在净化区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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