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一个腰间佩剑,腕间戴着皮质护具,身着青色麻衣的男子端着一个托盘走近一个竹舍,托盘上放着一沓白布和一个药瓶,表情严肃,虽快步走动,但身形依旧稳健。

    “咣!”地一声,青衣剑客一脚踹开竹舍的门,趴在床上神情憔悴的男子显然被吓了一跳,身形一颤 ,随着竹门“吱扭吱扭”的抗议声,青衣男子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将托盘“铛”的拍在床边的桌子上,床上的男子又身形一颤,青衣男子一掌拍在青衣男子还算完好的屁股上,声音中带着怒意的吼出“换药!”

    杨逸龇牙咧嘴的坐起身,背对着燕平,脱下上衣,漏出被绷带缠成蚕蛹的后背,还有丝丝血迹渗出。

    “你这是来给我换药,还是来杀了我?!”杨逸倒喝着冷气,将胳膊从衣袖里抽出胳膊。

    “我倒想杀了你。”燕平粗鲁的一圈一圈取下白布,没好气道:“如果师傅不追杀我的话。”

    “斯——轻点!轻点!”杨逸抬着胳膊任由燕平摆弄,“我不是说了是我自己自作主张,跟你没关系嘛,斯——疼疼疼!谁能想到那是个圈套啊,主要我怕毒蝎又跑了嘛不是。”

    “那你把他抓住了?!”燕平打掉他乱动的手,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他不还是跑了?”

    “但这不是有了踪迹嘛?兄弟们已经去追了。”杨逸道。

    “我刚回来就听说你又闯祸了。”一道女生从外面传来,“燕平又被你连累罚抄书了?”

    一个穿着淡绿色罗裙,上衣外套着鹅黄色半臂衫的女孩从外面走进来。

    “我看看。”叶棠掀开杨逸匆忙披上的亵衣,“啧啧啧,燕平你这包的什么啊,人都裹成粽子了,一点也不透气,好得快才怪了,去再拿些布来。”说着,开始动手拆开布条。

    “最近头疼的还厉害吗?”叶棠问道。

    杨逸去够被叶棠掀飞的衣服,扯到了伤口,“嘶——还好。”

    “那我一会再给你行一次针。”叶棠帮他把衣服揪了回来。

    “你个姑娘家家的,就这么直接闯进来,也不知道避嫌。”杨逸又变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羔羊。“去年魏猛屁股上中箭,你上去就要掀人家的被子,堂堂八尺大汉活让你给弄成一个小媳妇摸样,一边揪着被子,一遍嗷嗷叫,到现在都不敢看你,一见你就躲着走。”

    “他中了那么一个古怪的毒,别人谁也解不了,才去找我,医家问诊向来讲究望闻问切,我不看怎么治。”叶棠细细拆开布条,“明明五日就能好,他非捂着不让看,生生拖了一个月。”

    “唉,说你什么好呢。”杨逸努力将衣服盖在身前,尽量少露一点。“听说你要去阿丘国探查蛊术之道,南疆几天前一个部落被屠灭,想必是魏阁主不放心你,让你来找我师傅借人的吧。”杨逸强忍着哼哼唧唧,满头冷汗。

    “你怎么知道的?”叶棠反问。

    正说着,燕平又端着托盘进来,“杨逸,沙丘国那边传来消息,有人见毒蝎出没。”

    “看来这次我要跟你一起去了。”杨逸笑道。

    “你伤成这样怎么去?”叶棠停下手中动作。

    “这不是有你和燕平吗。”杨逸笑着看向燕平,燕平冷哼一声错开头。

    京城望宾楼

    “听说了没,我们大辽要和沙丘国通商了。”“听说了听说了,不就是那个新上任的通市司尚书提的吗。啧啧啧,那是个狠角色。”酒楼的一楼,两名男子就着一叠小菜,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怎么说?”“这人就是七年前褚家那个失踪的世子,以子告父,大义灭亲,有魄力。”

    “以子告父?”“这你都不知道?当年大名鼎鼎威震四方的褚侯褚孝昌,曜鹰军的统领元帅,通敌卖国!”说话的男子抿了一口酒接着道,“当年都以为他已经被他爹杀了,半年前,突然就回来了,听说是逃到山里,被乡下一老柴夫救了,那老柴夫归西后,他就回京了,短短半年,从户部侍郎,到独立于六部之外的通市司尚书,一路晋升,一路带人查抄顶头上司,他的升官之路可谓鲜血淋淋,最惨烈的一次,就是五日之内,两座府邸全部人头落地。有人说他是皇上安排在朝中的督查,安排在谁手下,那便是打算收拾谁了。”

    “那他现在上面的是哪位大人啊,”另一男子追问道。

    “左丞相朱志茂。”

    旁边桌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铛”的一声,将银锭拍在桌子上,吓了旁边桌两男子一跳,扭头看向这位缓缓站起身,足足八尺有余的男子,气宇轩昂,但因年少稍显青涩,宽厚的肩膀因愠怒而微微起伏,转过头定定看着二人,“两位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免得被某些以子告父的狠角色听了去抄了尔等的家!”说罢,瞪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去了。

    店小二来收拾桌子,那二人问道“刚刚那人是谁啊。”店小二一边擦桌子一边答道,“这你都不知道?那是刚刚从边关回京的狮鹫军的少帅,我们大辽的小国舅赵胥青,才被皇上赐婚,赐的就是左丞相家的千金。”

    刚刚说话的那人霎时惊慌失措,“什么,那我岂不是刚刚当着他的面咒他的老丈人?!”

    赵胥青离开酒楼后,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上,半月前,皇上传旨至边关,称皇后思念他这个弟弟,召他回京,抵京之后,被皇上以赐亲之名扣押在京,美其名曰与朱小姐培养感情,待成亲后再回去,实则就是扣在京城做质子,以制衡父亲不要生出异心。

    他心里明白,皇上是因为需要赵家在军中的势力,但又惧怕当年褚家造反的事重演,所以将他扣在京城。但当年,他们五人情同手足,与各家长辈更是熟识,褚父为人他很清楚,绝不会做出通敌卖国这等勾当,自边关回来,他曾想面圣求情,但被父亲关在家中思过,后来父亲对他说,帝王心术不可揣度,难道皇帝真的相信褚家会反吗,他只不过是需要褚家反罢了,为今之计,便是藏起锋芒,不要让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认为你也可以反。

    就这样,赵胥青心事重重的走到了当年五人经常相聚的湖心亭附近,便想着过去看看,湖心亭附近树木茂盛,只有走近才能看到亭子,正当他走过前面最后一棵阻挡视线的柳树,发现亭中的长椅上躺着一人,银灰长衫的衣摆从那人身侧垂下,被风吹的来回摆动,乌云密布,天色越来越暗,仿佛下一秒云层就要落在地上,那人躺在暗沉的亭子里,脸的一半隐在围栏的阴影中看不清,微微蹙着眉,仿佛做了噩梦。

    那人察觉到有人到来,睁开眼蹙着眉转过头来看,虽面容姣好,但阴沉的脸仿佛天色一般,不禁让人望而生畏。

    褚瑜看到来人是赵胥青一怔,脸上闪过一阵错愕,刚刚梦中的大火,父亲拼死挡住来人,让他逃走,周遭全是火,他喘不过气,仿佛把他架在火上烤了整整七年,睁眼却看到赵胥青就站在亭外,和七年前赵胥青的身影交织在一起,他仿佛回到了七年前,耳边传来几人调笑的声音,说他再晚来一会,酒就都喝光了。

    褚瑜回过神来,起身行礼,低着头道:“少帅怎会在这里,请恕在下刚才未曾察觉而失礼。”

    赵胥青走进来没有说话,只盯着眼前的人看,明明是最熟悉的人,可却像是从没有看透过这人,半晌,冷漠开口:“你我之间非要这样吗?”

    褚瑜行礼的手悬在空中未动,依旧低着头,故作谄媚笑道:“少帅说笑了。”

    赵胥青慢慢走到他身后站定,“褚大人如今是朝堂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人上赶着巴结,怎么一个人到这里躲清闲?难道是来追忆我们几人往昔的时光吗?”

    褚瑜依然低头行着礼,转身朝向赵胥青,“大人又拿卑职开玩笑,大人何等尊贵,岂是我等这样的卑劣之人可以攀附的。”

    赵胥青暴怒,双手揪住褚瑜的衣领,用力提起了他低头弯着的腰,“褚瑾明!你非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卑劣不堪吗!这些年你到底去哪了?啊?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赵胥青逐渐收紧手中的力气,“我不信你会告发伯父。”

    褚瑜被提着衣领一点也不脑,一脸淡然道:“大人,事实就是如此,我爹通敌卖国,我告发了他。”

    褚瑜还未说完,便被赵胥青一拳打倒在地,褚瑜不急反笑,“大人不愧我大辽少年英才,好身手。”赵胥青又接一脚,踹飞了还未完全起身的褚瑜,褚瑜身体撞在了亭柱上后,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再也站不起来。

    雨已经下起来了,倾盆大雨,好像天被撕裂了一样。

    赵胥青看着倒在地上吐血的褚瑜微微一怔,回过神来踹翻了石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进了雨中消失不见,褚瑜倒在地上满口鲜血,望着赵胥青在雨中愤然离去的背影无奈苦笑,然后又咳出一口血。

    第二日城外,一群官员在太子的带领下站在城门口,欢送出使阿丘国的使团,使团为首的便是褚瑜。

    “褚卿,前往阿丘国的路途遥远,切记一定保重身体,待你功成归来时,功名厚禄必不可少,父皇和我在京城等你,万万不可让父皇失望。”太子站在群臣之首,握着褚瑜的双手拍了拍恳切道。

    “是,臣等定不负皇上和殿下的期望。”随即褚瑜带领使团离去了。

    见使团走远,太子身边出现一官员,“殿下,使团中已安插好我们的眼线。”

    太子微微点头,随即官员悄声说道,“今早负责盯着赵府的眼线说,昨晚赵胥青秘密出城了,看样子是阿丘国方向。”

    太子听闻嘴角勾起:“是吗?我们这个小国舅可真有意思,不好好在京城呆着等成亲,跑到别国去做什么。将赵少帅逃婚的悄悄透给朱小姐,那位暗恋赵少帅的小姐自会闹到皇上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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