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丘国
阿丘国地处沙漠,民风开明,百姓多善歌舞,现正值深秋,一年一度的巴格拉节,其盛大程度堪比中原的春节。
沙漠中,一行人七八个阿丘国商人打扮的人,除了为首的,各个配剑,骑着骆驼,押送着货物,无垠的沙漠,时不时出现一小片绿洲。
“这么大一片的沙漠里怎么有这么多小片的绿洲?”燕平疑惑道。
“传说几百年前,这片曾有条百米深的河流,后来逐渐干涸,地上河虽干涸,但仍有地下河道,所以我们时不时会看到绿洲。”“商队老板”用戴满宝石戒指的手,一边捋着自己的络腮胡一边说:“正因如此,阿丘国境内会有大量金矿,阿丘国立国一百多年,好在军武强大,否则,早就被周围列国瓜分吞吃了。”
“看着你满脸胡子真是和平时有种割裂感,你这身穿的可真是太像商人了。”燕平看着旁边的杨逸,头上盖着一块白色绸缎,用绳子在额头箍了一圈,十根手指没有一根空着的,脖子上还挂着几串珠宝项链,脸上粘满了络腮胡,还带了一副琉璃镜,银制链条从脸侧垂下挂在耳朵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下却挂着一个不属于他的大鼻子。
“毒蝎见过我,不要打草惊蛇,而且这次不光是去抓他的。”杨逸从骆驼身上取下水壶,拧开喝了一口接着答道:“近几个月,辽国京城出现一家义德商号,竟有和我们亨银商号平分秋色的迹象,亨银庄虽在各国均有产业,不必过于担心,但掌柜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的人查到这家商号和阿丘国的一家客栈有关联,那客栈虽开在阿丘国边境,但老板却是中原人,宗主让我去查探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所以,我才叫你找了几个阿丘来的兄弟扮作商队前去。”
说罢又摸了摸脸上的胡子,“怎么样,这胡子我可是照着魏猛的样子贴的,刚刚我俩走在一起,有没有觉得我俩在照镜子。”
原本叶棠与魏猛是与杨逸等人一起的,到达阿丘国边境附近后,二人便与大部队分离驶向南境,约定好十五日后到杨柳客栈集合后再一同回邬州。
“你可得了罢,人家魏猛八尺有余的壮汉,浑身腱子肉,一个都能装下你俩了。”燕平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损了他一番,然后有疑惑的说:“开始魏猛可是死活都不同意跟着叶棠去的,都快一年了,还是见到她就躲走,他还要跟我换呢,他来捉毒蝎,让我去护送叶棠,听说昨天叶棠去找了他一趟,他竟同意了?”
杨逸听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哈哈的笑了几声,然后强忍着说:“昨天窈窈去校场堵他,跟他讲想去也是不能够了,等学了巫蛊术回来第一个用在他身上,让他去殷草堂跳一个月的西域草裙舞。然后昨天窈窈给我行针的时候,魏猛就在外面鬼哭狼嚎的求她,想跟她一同去,窈窈嫌他吵,就答应他了。”
燕平听完也跟着笑起来,“魏猛这头倔驴也就只有叶棠能牵的动了。不过话说回来,那巫蛊术当真这么厉害吗?”
杨逸眼里噙着泪答:“当然不是,窈窈吓唬他罢了,传闻的巫蛊术不过是阿丘国某些部落中,为了握紧手中的权利夸大其词,其本质还是利用各种毒物的毒性相互争斗,最后得出的一种毒罢了,魏猛去年中的毒也可以算是其中的一种,最近有消息传出一部落内斗,元气大伤,叶棠想趁机混进去偷师蛊毒原理,以便下次宗里有人不慎中招,也好有一个应对之策。”
两人聊着天,队伍不知不觉走到了阿丘国北境,燕平停下队伍,对后面伙计打扮的众人交代道:“兄弟们,前面不远处就到了,虽一路舟车劳顿,但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毒蝎阴险狡诈,注意安全,此人警惕性极高,一定要稳住,万万不可再被他逃脱!”说罢,商队便向一家客栈靠近。
杨柳客栈内
赵胥青坐在二楼喝酒,望着楼下一黑一白两人,褚瑜不知何原因,扮作白衣剑客,离开使团来到这家客栈,黑衣的那人虽然半张脸满是烧伤留下的疤痕,但他依然认出,那是七年前褚瑜的副将尉迟石。
刚回京城时,赵胥青心中郁闷,半夜出去闲逛,见尉迟石护送一对老夫妇,进了刑部尚书的府邸,但并未现身,将人送至门口便走了,他一路尾随至京郊一处小院,并未上前相认,第二日,户部尚书就因贪渎案被下了狱,而那对老夫妇就是证人。几日前,甩掉了在侯府附近暗中监视的人,尾随尉迟石来到这家客栈。
赵胥青正想得出神,一西域人长相的独眼青衣刀客进来,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桌,小二见状过去招呼,“客官您来啦!还和前几天一样?”刀客点点头,等小二端着一盘牛肉和一壶酒出来时,一挎着布囊穿着褐色粗布衣裳的男人进来,小二见状迎上去,“掌柜的,您回来啦!”
柳小溪将布囊交给小二,拍了拍身上的沙尘,扭脸间见那白衣剑客越来越眼熟,他错愕的走过去,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人,“瑾明?”
褚瑜只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拿起酒碗喝酒,“你认错人了。”
柳小溪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情绪有些激动的开口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柳小溪啊!”
尉迟石将剑拍在桌子上,冷漠道:“说了,你认错人了!”冰冷的语气加上那半张满是疤痕的脸实在可怖。
赵胥青在二楼听见动静,看向下面,只见一人背对着站在两人桌前,不知在说什么。
柳小溪呆愣的看着那人,心想会不会真的认错人了。
“嚯,好大的风沙,快进来!”客栈的门被打开,一阵沙尘随着进来的二人刮进来,“这风暴来的可真快。”杨逸等燕平进来赶紧把门关上,柳小溪只能先放下疑问,上前招呼,“两位老板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我们一共八人,你们这还有房间吗?”杨逸一边拍着身上的沙尘一边说。
“有的有的,风沙天生意不好,空房间多的是。”柳小溪将两人引至桌边坐下,然后去柜台后拿了一坛酒又拿了八个碗,一边给两人倒酒一边问道:“老板这里在哪里发财啊。”
“奥,我们是从南疆过来,去邬州做些小本买卖。”杨逸接过酒碗道了一声谢。
“老板可真是谦虚了,您如果是做小本买卖,那我们这岂还称得上是买卖。”柳小溪又拿了一个碗倒上酒递给燕平。
赵胥青站在二楼的角落,看着那个倒酒的身影越看越熟悉,蓦然震惊,然后死死盯着那个忙来忙去的身影,柳小溪从后厨端出切好的牛肉送到桌上,赵胥青看清他的正脸面露喜色,强忍着没有冲下去拥抱那个多年不见的老友。
门又被打开,商队剩下的几个人安排好骆驼货品后进来,风暴越来越大,一大股风沙直直吹进来,吹得屋内每个人都眯起了眼睛,坐在门口的独眼刀客手摸上腰间的佩刀,杨逸和燕平对视一眼,褚瑜和尉迟石慢慢放下手中的碗,尉迟石慢慢摸上桌子上的剑,几人各自心怀鬼胎,屋内除了风声和柳小溪在柜台翻动账册的声音便没了其他声音。
待最后一人进来关上门,走到桌前,“东家,都安排妥当了。”
杨逸点点头道:“好,快坐下歇歇吧。”说罢,看了一眼门口那人,转了转眼睛,端着酒碗走向柜台,“老板这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嘛。”
柳小溪合上账本,“哦?您怎么看出来的。”随即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壶酒给杨逸续上,然后自己拿出一只精巧的小碗也倒上。
杨逸了一口酒指指柜台上的布裹,“您的行囊还没收拾呢,而且,您的鞋上还有没扫的尘土呢。”杨逸指了指柳小溪脚上的鞋子。
柳小溪低头看见自己鞋子上一层薄薄的沙尘,笑道:“老板慧眼,去外面办了些事,只先您几刻回来。”
杨逸接着又笑道:“老板可真是个低调之人,用着钧窑的天蓝釉碗,却穿着粗麻布衣,倒显得我像个土老财。”
柳小溪端起酒碗与杨逸碰了下杯,“我是个爱酒之人,故而常常搜刮一些精巧的器具来喝酒,穿着衣物等乃身外之物,能穿便好,看样子老板也是一个懂瓷之人?”
柳小溪笑答:“哦,家里有些瓷器产业而已。”
“你看着可不像是做生意的人。”一道沙哑突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独眼刀客说罢,抽出佩刀,向柜台砍来。
刀光剑影间,整个屋子的人闻风而动,二楼飞来一杆枪,挡住了砍向杨逸的一刀,柳小溪受到惊吓后退,赚翻了后面架子上一坛酒。
杨逸躲过这一刀,拉着已经吓傻柳小溪一起躲在了柜台下面,因动作剧烈,拉扯到了背上还未痊愈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直冒冷汗。
独眼刀客正欲劈下第二刀,两个商队的伙计一个滑步过来刺向他的双腿,刀客翻身跳向门口,却不料燕平早有预料,越过桌椅先他一步到达门口,“铛”一声,刀剑相碰,刀客被震得虎口一麻,险些将刀脱手,无奈被逼退回大堂中央,剩下四名伙计立即接上提剑刺去,刀客闪躲不及,肩膀被刺了一剑。
赵胥青直接从二楼飞身而下,拔出插在柜台上枪,提枪站在柜台前,以防刀客再杀一个回马枪。
褚瑜和尉迟石并未出手,只站在旁边观望,尉迟石时不时抬手替褚瑜挡下飞过来的桌椅碎片。
褚瑜看着正在打斗的几人,出手剑阵甚有章法,配合得当,不像寻常镖队的身手,倒像是军中训练有素的将士。
不到片刻,刀客不敌燕平几人,身中数剑后便被擒住了,燕平在第一之间就卸了刀客的下巴,用一把随身的匕首翘出了刀客藏在牙后的毒药,然后嫌弃的把匕首在刀客身上蹭了蹭,又一掌拍在刀客脱臼的下巴上给装了回去,刀客疼的惨叫一声。